与孟小小一席谈话,得知萦绕在心间,以为深重难解的危机已经悄无声息的解除了,自己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转危为安,原力心中的压力却没有因此减轻,反而更重了,对于更强实力的渴求也更加急迫。

“你现在基本不用担心有暴露的危险,因为就连追查者自己都已经放弃了,但这并不意味着你能轻易离开基地市。

他们现在的这种折腾,既能让各方感觉到不痛快,却也令他们无法发作,短时间内,很可能都会维持这样的现状,你若就这么出去,很可能自投罗网。”

孟小小再次强调道:“除非你能不惹人怀疑的加入进一个有雄厚势力背景的队伍,与之一起出行,不然我是不会同意的。”

原力带着试探的问:“大学城也是经常有队伍外出的吧,而按照他们现在这种做法,拦谁都不可能拦你们,你能不能想办法将我安插进一个队伍中去?”

孟小小摇头道:

“不行,若你是大学城的人,这件事很好操作,可你不是,我以什么名义将你安插进去?就算看在老师的份上给我一分薄面,可我总要给出一个说得出去的理由。

我不确定你有没有因为和杨队长、刘二狗等人的关系而进入过对方的视线范围,哪怕是很不起眼的边缘位置,在我有了这样的举动后,都会将你拉到更核心的位置去,接受更多的、也更严苛的审视,那和自投罗网有什么区别。

……而除了大学城,我也没那个人脉和能力让外面的势力帮忙做这等事。”

“这样啊……那只能再等等了。”原力道。

……

封闭的密室。

房间中央是个石盆,里面是烧得通红的炭火,数柄烙铁、火钳之类的物什放置其中,被火焰烧得通红。

周围墙壁上,挂着各种造型朴实,可只是看看就能让人心底发寒的刑具。

靠墙近火盆处,立着两根木桩,两具破烂不堪的肉体被固定在上面,一动不动。

一个极胖,一个极瘦。

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寸完好。

高温的烙伤,荆棘牛皮绳的鞭伤,利器的割伤,被割去的皮肤和肌肉,深入骨骼内脏的钝器伤害——包括拳脚击打。

在这种种极刑的考验下,那身躯极干瘦的男子最先撑不住,依然咽气,呼吸心跳都已停止,尸体慢慢冰凉。

“哗啦——”

一桶冰凉彻骨的水泼在胖子身上,昏迷的胖子终于苏醒,痛哼一声,睁开了独眼。

他另一只眼睛已经彻底坏死,包括眼皮周围一圈肌肉皮肤都已经变成暗黑色。

他的眼珠就是在那一拳痛击之下被打爆。

在他的视线中,一个穿着优雅得体,面容沉静,身材高挑的女子站在那里,目光冰冷的看着他。

对于这位,他一点都不陌生。

甚至曾经在许多场合巴结过她,无论有意还是无意,她总会成为一个圈子的中心,她也曾毫不排斥的与他有过数次泛泛的交流。

这是一位被基地市上层一致看好,公认的“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

她叫齐熙媛,德阳机械的二小姐。

见他清醒过来,她冷冷的道:“我已掌握切实的证据,你远没有自己表现的那么无辜,发现事态后的第一时间选择通知统辖局和守备军,而对我们隐瞒也就算了,还在他们撤出、我们进场这段时间内,偷偷做了许多……单是这些,你就已经罪该万死,我不许诺饶你一命这种虚言,但我却可以给你一个痛快还是不痛快的死法,这一切都由我说了算。所以,告诉我吧,你到底是受了谁的指使以致于胆敢冒如此大险?另外……”

说到这里,她瞥了眼旁边那具干瘦的尸体,道:“你指使他做的一系列事情里面,到底何事才是目的,究竟想要遮掩什么?”

胖子狠狠唾了一口,想要嘿嘿阴笑两声,结果这动作引得他整个胸腔都剧烈的撕痛,肺部好像是漏了个洞。

而后变成一连串的干咳,咳得撕心裂肺,咳出大量的血沫,血沫中还夹杂有来源不明的细碎颗粒。

女子不为所动,依然这么站在一边,冷冷的看着。

“咳……呵……呵……”

咳了一阵,胖子的状态越发不堪,身体像是一间随时都能倒塌的破房,发出的声音都是四面漏风,等他终于适应现在这糟糕的状态,他终于呵呵笑着开口了。

“反正都是一死,我还在乎这点吗?我虽然曾卖命的巴结上浮,可也不至于不堪到这个地步,来吧,有什么手段都使出来吧,也让我人生的最后阶段多些精彩……

嘿嘿,都到了这个地步,你还指望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呢……其实,你也并非真想从我这得到什么消息,你就是拿我泄恨吧?

一方面,你拿这事在背后做文章,不问真相,肆意编织一个合你心意的理由,另一方面,你又一副要把真相追究到底的模样,何必呢,你既然让大家都觉得这事背后不简单,有阴谋,那你继续去完善啊,我相信以你的才智,得出的结论定会比真的还真,折腾我干什么呢?

……哦,我知道了,据我所知,这次死的人里面,有一个是你表面嫌弃却实则寄予厚望的弟弟,另一个则是你同父异母的妹妹,他俩死前表现还很亲密的样子……嘿嘿,要不是这次被她那个死了女儿什么也不顾的糊涂母亲爆出来,你父亲大概还要将偷偷养了个外室、有个宝贝私生女的秘密继续隐瞒下去吧?

可惜,他们临死前还不知道彼此间还有这层关系,不然,他们很可能会更快乐吧!”

已知自己无法幸免,胖子终于激发起心底深处的那股凶戾,再没有丝毫畏缩之态,什么话都敢说,什么刺激说什么。

受何人指使?到底想要隐瞒什么?

这个时候就算坦白又有什么意义?

能活么?

所以,他完全是破罐子破摔了。

“……你也很纠结吧?一边是家人被旁人冒犯伤害的愤恨,一边却又觉得他们就这么死了也是活该,甚至直接利用了他们的死亡……”

越说越是亢奋,满是破烂的一张胖脸上显出异样的光泽,正说得起劲,突然停顿了下来,不断张合的嘴瞬间定格,有黑浊的血液源源不断的渗出,伴随着各种细碎的内脏残骸,他的呼吸,他心跳,也都迅速衰灭。

在这人生最后一瞬,他脸上的神色很是奇异,既有无法摆脱的恐慌,又流露出一种终于解脱的释然。

“闭嘴!!”

始终平静无波的女子在他话语的刺激下,脸上第一次显出羞恼愤恨之色,喝止的话语本能的就脱口而出,并且迅速出手,一掌按在他伤痕累累的胸口,劲力一吐,彻底震碎了他胸腔中一切还有着生机活力的脏腑,包括心、肝、脾、肺等等,在这无形劲力的“搅拌”下,瞬间成为一锅烂粥。

她在密室中安静的站了许久,等情绪再次回归古井无波的状态,这才转身离去,只留下两具冰冷的、一肥一瘦的两具尸体。

密室外,一位穿着低调朴实的老者安静的等候着。

“二小姐。”见女子出来,他递出一条早已准备好的湿毛巾,恭敬而又不失得体的问候道。

女子平静的接过湿毛巾,随意的擦了擦手,仿佛一种仪式。似乎伴随着这个动作,能将轻易了结两条生命而在心灵上沾染的“尘埃”轻轻擦拭掉。

而后,她将湿毛巾扔到一边,平静的问道:“怎么样,发出的邀请函反馈如何?”

老者道:“反应还不错,我们发出的邀请中,有一大半给了回音,不过,基本都是由各方后辈出面。”

女子颔首道:“这也正常,交流对等嘛,既然咱们这边长辈不露面不出声,那他们自然也不会折了颜面听我召唤,让小辈与我周旋也算正常,也算给彼此留了分转圜余地……虽然我一直以为太过注重这些会让我们越来越僵化,逐渐丧失竞争力,可这也非我一人能够改变。”

说了这里,她顿了下,眼露思索之色,问道:“有没来的吗?”

老者继续平静道:“有,有七家找了个理由搪塞我们,要么没有足够分量的人来,最多只能通传一些消息,要么干脆就一个人都没来。”

女子闻言,又想了想,再问:“有既没找理由,又一个人都没来的吗?”

老者道:“有两家。”

“哪两家?”女子进一步追问。

“凯典劳务和鼎新药业。”

女子闻言,点了点头:“原来是他们,也不难理解,听说他们一个和民政署走得很近,几乎成了民政署的下线机构,一个和调剂院合作紧密,几乎成为了其外围组织,也确实不用太看我们的脸色。”

老者闻言,没有说话,只是肃立敛首。

“这些先不管他,先去会会咱们的铁杆伙伴吧。”

一边说着,女子一边顺着廊道外前走去。老者紧紧跟在她的身后。

就在同楼层另一间宽敞透明的房间内,数十个年纪不大、神色间却颇为沉毅肃穆的男女三三俩俩的坐着,与相熟之人低声交流着什么。

“哐当——”

房门被猛地推开、撞击两侧,屋中所有人都瞬间陷入静默,齐齐扭头向门口看去。

齐熙媛站在门口,对于全场的目光瞬间向自己涌来,毫不心怯,面对着所有的疑惑甚至是隐隐的嘲笑,大步“逆流”而进。

“诸位,咱们曾经有过无数次联合联手的机会,却因为某些细枝末节的利益纠葛而最终失败,我们内部甚至还曾做过专门复盘,甚至发现了更多的蹊跷,‘利益纠葛’本身很可能就不存在,可事情就这么莫名其妙的黄了。

现在我们知道了,我们联合的心有多迫切,那么,藏在暗中阻止我们的力量起码就是数倍乃至十倍的坚决!

所以,凡是抱着一点损失都不想出,等着顺理成章、水到渠成完成这事的,全都痴心妄想。

这次事件更是给我们敲响了警钟,除非你主动举手、缴械投降,哪怕站在原地不动都是罪过,都会有灾难降到你的头上!

这次事件教会了我什么?

教会我的第一件事就是,不要心存侥幸!

……仔细看看你们身旁的同伴,或许明天,他就不会再于此地出现,而是另一个敌对阵营中,比如凯典,比如鼎新……”

她的话语未落,人群中,原本带着些不以为然神色的与会者,神色逐渐变得凶戾起来。

……

又是一个沉闷的下午。

绿荫丛中,仰躺在地的原力看着天空,心与白云一样,看似悠闲,却身不由己。

距离他从确山营地返回基地市,时间已经不知不觉中过去了整整一月。

他尽量的不做对比,他不知道这样的现状自己还能够忍耐到几时。

“哎,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他叹了口气,吐掉嘴中衔着的一根杂草,拍屁股站起身来,就要往屋中去。

现在时间已经接近下午六点,他得回去准备晚饭了。

很快,孟小小就会放学回家了。

这么长时间相处下来,虽无明确分工,但两人之间却已有默契,只是经过两三天的磨合相处,就呈现出非常契合熟稔的状态。

“咦……他怎么在这?!”

视线扫过后院栅栏,可以遥遥看到极远处的风光,大学城的一角纳入眼底。

有人散步,有人游船,有人三三俩俩的坐在环城河堤边,看书,玩闹,笑谈……

原力对此也已颇为熟悉。

可就在这次,这一瞥之间,他似乎看到了某个意料之外的熟悉身影。

他当即心中惊疑了一下。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可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

对啊,他最应该出现的地方,就是大学城啊!

晚上,等孟小小放学回来,他立刻道:“小小,帮我查个人。”

“谁?”孟小小问。

“许建仓。”原力道。

“这人是谁?查他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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