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祝澜低着头看着他。
小医师那声糯糯的阿澜，让他心里面掀起了巨浪。
“你身上的血腥味，谁的？”得不到回应，黎堑脸上出现了淡淡的担心。
他伸手去碰了碰眼前的人，结果手又让这个“哑巴”给抓住了。
黎堑：“……”
麻了，倒是说句话啊！
他心里多少有些冒了火，大半夜的蹲床前给他整了这么一出，玩儿呢？
黎堑本就不知道怎么面对祝澜，如今祝澜一直沉默着，又是在黑暗中，他也有了点气。
直接抓住了腰上的那只手，拿开后又想抽回被抓住的手，拽的紧，抽不回来。
“大半夜的你做什么？问你话也不说，出谷了一趟回来让人割了舌头吗？”黎堑来气，说话也是不客气起来。
这么活泼有生气的小医师，祝澜才觉得自己的心慢慢的活了过来。
虽说好像长了些脾气，但不是躺在床上气息微弱的小医师，这对他而言已是极大的好事。
“阿黎，我高兴。”
他握着那只手，贴近了自己的心口处。
感受着手下有力的心跳，黎堑只觉得手心有些发烫。
这个人，真是……真是无理取闹！高兴就高兴，拉着他的手放在胸口感受心跳做什么。
他觉得脸上也有些燥热起来，即便是黑暗中也不敢去看面前的人，生怕让对方看出来一点名堂。
“我，我有些困了。你若是没有受伤，也回去收拾一下，休息休息。”黎堑敛了眸子。
他这会儿已经清醒，说犯困了也是想要让这个人先离开。
黎堑没等到祝澜的话，但是下一刻却已经被塞进了被子里躺着了。他的表情多少有些呆滞，心里庆幸这会儿没有点灯，不然怕是需要寻个地洞躲一躲。
黎堑只觉得脸颊增了一抹温热，那扑面的黑影都未让他看清轮廓就退了去。
怎的每次都这么……直接又突然。黎堑心中泛着微甜，却又夹着几分涩意。
只是，眨了眨眼睛。他偏头看向床边，哪里还见那人的黑影。
黎堑立刻坐了起来，望着房间内的可见的那些摆件轮廓，却唯独不见祝澜。
凉意环绕着他，黎堑心口的那点甜荡然无存。
“刚才，是幻觉吗？”他一只手撑着床，不死心的探头又看了看，心里说不出的失落：“还以为，他回来了。”
※※
祝澜回了他在医谷的那间房，点燃了房内的蜡烛。烛光微黄，遣散了一室的黑暗。
但点燃蜡烛后，祝澜又很快的出了房门。再折回来，手里提了两桶水。
把水倒在盆里，又拿来了换洗的衣裳，简单的擦洗收拾了一遍，这才吹了房内的蜡烛。
轻车熟路的回到了小医师的房间，这次走的是正门，却也没有闹出来一点声响。
他刚用冷水擦洗了身子，又从外面近来，站在外室便停了脚步。如今一身的寒气，还是等寒气散去一些再去小医师的被窝里，免得让人着了凉。
内室床上，黎堑已经重新躺了回去，只是睡意没了，这会儿只能是瞪着一双眼珠子看着床顶。
他心里乱糟糟的，只觉得自己可能是得了癔症，竟然大半夜的醒过来还以为是那个男人回来了。
“当真是，让人不爽啊！”他接受了那些记忆，如今总觉得动了情，却又有些因为多出来的记忆而抵制。
走到了屏风旁边的祝澜听着小医师的声音，停了下来。
夜间视物于他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事，瞧着床榻上微微的隆起，他慢慢的靠近。
小医师这是恼怒自己刚才一声不响的离开？
他回来的急，当时只想着先过来瞧瞧小医师的情况，结果发现小医师已经从昏迷中脱离，还唤了他的名字。糯糯的，像是幼猫的轻咛，却让他心里犹如被轻羽扫过，直接破防。
怎的，私下里就这般乖巧。面对着他的时候，就冷着脸偶尔还跟长了刺一般。
小医师平躺着，眼神有些失焦。瞪得累了，眨了眨眼睛，余光里又闯进了一个修长的黑影。
黑影站在床边，似乎正在看着他。
被子下，黎堑的手抓紧了一些，悄悄的把被子提上来了一些。
这没有听到一点声响，悄咪咪的便出现了，总觉得可能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黎堑是来自他世的婚，就算信的是科学民主，可事情真的发生在了自己身上，有些东西该信的也得信一点。
他不出声，一双眼睛小心的盯着那抹黑影，生怕突然就扑了过来。若是他抵不过这鬼东西，那岂不是就得离魂出体，从此当个孤魂？
黑暗总能给人无限的遐想，好的不好的都在那一念之间诞生，平白的吓唬住自己。
那黑影没有动，黎堑大气也不敢出。以前看多了僵尸片，只知道不让它们察觉呼吸就能躲避过去。如今黎堑便是憋着一口气，深怕自己出气引起了对方的注意。
只是这口气，憋到最后实在憋不住了。他只能把被子又往上扯了一些，盖住了嘴巴和鼻子，躲在被子里喘了两口气。
祝澜心里是有些害怕的，清醒的小医师对他总是带了刺，又有那日訾殊杲的话，他自己心里也在自责。
可离了小医师，心里是万般不愿的。
这是他念了两世的人，哪能就这般放弃了。
他原本注意到小医师的视线，心是提了起来的。他是真的怕小医师直接直接门口让他滚出去。
结果小医师接下来的行为，着实是让祝澜看得都差点笑出了声。他倒是忘了小医师没法跟他这样做到在黑暗中视物，恐怕在小医师的心里，自己如今与孤魂野鬼差不多。
犹记得先前有一次，也是小医师被他吓到了，直接跪下便称“鬼大哥”，倒让他取了巧行了那对拜之礼。
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终于是有了动作。
身边的被子突然被掀开，一股凉意就冲了进来。
黎堑就看着那黑影凑近，然后——在他身边躺了下来。
被子被拉下去了一下，整个人也随之被搂进了一个温热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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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