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到底是因为找不到神陨之地的失望,还是因为孟繁辛给了她无边的勇气,楚八荒到底还是决定了,要再和天道抗争一次。

接下来的近一个月时间里,楚八荒都乖巧得让孟繁辛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

她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神女,竟然会学着从菜地里薅些新鲜的绿菜,请教了赵家弟妹如何炒菜。

……虽然炒出来的看着和灶里烧干了的木炭也没有什么区别就是了。

好大儿看到这里的时候笑得捂着肚子直打滚,但依然没有意识到那个楚八荒其实并不是现在坐在它面前的这个人。

“不愧是你啊老楚,到任何一个世界都很坚定地在贯彻自己的人设嘛!”

就是说啊,从来没有做过羹汤的神女要是能做出一桌色香味俱全的饭菜来那才显得更吓人好吧!

不过以老楚的手艺能把菜炒成这个鬼样子,倒也真的是难为她了。

这玩意是狗看到都会撸起胳膊上的毛亲自抄起锅铲给她颠个勺的程度。

楚八荒看着自己曾经糟糕的一塌糊涂的手艺陷入了沉思。

只有在这个时候,看到自己手忙脚乱地想要学赵家娘子给孟繁辛做饭的时候,她才会好笑地想起,原来很久很久以前,她也是什么都不会的啊。

那个时候虽然茫然无措,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样才能结束像是牢笼一样的宿命,但其实说到底是没有受过什么苦的。

在那个神明尽皆陨落的世界里,怀有法力的楚八荒自觉本身就算是最强大的武器,身份最为尊贵的神明。

除了天道的警告和惩罚,没有人能让她受伤,也没有人能够阻止任何她想要做的事情。

她活得恣意潇洒,像个没有受过委屈的富家小姐。

反倒是后来进了管理局,楚八荒被迫着学会了各种各样的本领技能,做了一件又一件违背自己心意的事情。

变得聪明,变得强大,变得无坚不摧,也变得冷情。

因为没有了后盾,没有了呵护自己的人,所以不得不成长起来,自己保护自己。

陷入了沉默的不只有管理局副局长小楚,同样的还有望着那一碟焦黑的菜的孟繁辛。

他看了一眼怪不好意思的楚八荒,还没开口说些什么,就被羞愧的某位神明急切地打断了话头。

“兴许看起来不怎么诱人,但味道的确是不错的,我自己有尝过。”

明明她每一个步骤都是按照赵家娘子说的做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做出来就是这么不尽如人意。

孟繁辛的眸光微微浮动,不动声色地扫过她手上因为切菜和被锅沿烫到的红肿,颇为无奈地低笑了一声,老老实实地将一整碟乌漆抹黑的菜都吃了个干净。

他将桌上的碗筷都收起来端回灶房,再回来的时候手上却拿了个药瓶。

楚八荒愕然地看着他默然给自己的手上药,一时间反而不好意思起来,下意识地瑟缩着想要收回手来。

但孟繁辛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他温热的手掌将楚八荒纤细的手腕握在掌心,小心翼翼地用细绢蘸取了一些药粉涂到楚八荒的伤处。

不知道是因为他的动作太轻柔,还是因为孟繁辛掌心的茧摩擦过细嫩的皮肉,楚八荒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被他的动作带起了细密的酥痒。

那种奇妙的触感顺着手腕处一路朝着胳膊向上蔓延而去,坚定地蹿到了楚八荒的心里。

这是她第一次被这样小心地呵护心疼。

处理好了她的伤,孟繁辛没有松开她,抬起头来,深邃的眼眸毫不避讳地注视着楚八荒。

“姑娘无需做这些事。”

“我皮糙肉厚,从前在军中也不曾被人伺候享乐过,如今更不需要姑娘沾手这等凡尘俗事。”

“姑娘既是女儿家,娇贵些也是无妨的。”

菜地他来耕种,野禽凶畜他来狩猎,饭菜他来烹煮。

他的姑娘,只要留在这里,就能让他心满意足了。

不必去做些她不擅长的事来讨他欢心,因为心早就已经被他捧着送到她的手上。

楚八荒浓密的长睫细微地抖动了两下,像是停在花瓣上的蝴蝶在振翅。

抖得孟繁辛心头酥痒。

也就是自这天以后,楚八荒再没有勉强过自己去做她不擅长也不喜欢的事了。

这世上能让自己和别人快乐的事情有那么那么多,何苦要选一个为难自己的方向呢!

终于等到了一个月圆之夜,楚八荒在小院里打坐,决定施行自己的计划。

她想要长长久久地把孟繁辛留在自己的身边,即便因此受到刑罚也在所不惜。

这世界上再没有另一个人会无视她的能力,只一心一意地对她好了。

天还没有亮的时候,孟繁辛就起身了。

即便成为了再普通不过的乡村打铁匠,他也从来没有放松过对武艺的精进。

打开大门的时候,楚八荒恰巧正要进门。

她的脸色有些苍白,连带着一向粉嫩的唇瓣也变得失去了血色,可一双乌黑的瞳眸熠熠生辉。

不等孟繁辛蹙眉询问,她就伸出白嫩的手掌,递给了他一枚药丸。

那是一枚泛着殷红颜色的小丸,散发着淡淡的馨香。

“喏,这是强身健体的仙丹,吃下去百邪不侵延年益寿,这世间可就只有这么一枚,你快些服用!”

孟繁辛心中一动,却并没有接过那枚仙丹。

他的黑眸雾沉沉的,脸色颇有些不好看。

“这丹丸如此珍贵,姑娘可是要付出什么代价?”

若非如此,她的脸色又为何会这么难看?

楚八荒哼了一声,昂起了头颅,脸上净是不屑的表情。

“我可是天女,莫要小瞧了我!”

见她执着地伸着手,孟繁辛只得先接过药丸,又拦腰将楚八荒抱起,径直走到她的榻边。

“天女快些歇息吧,这小脸比冬天下的雪还要白。”

楚八荒只得反复叮嘱他,“那你可快些服用啊,别平白的辜负了天女的恩赐。”

孟繁辛既好笑又无奈,拉过薄被将天女结结实实地盖了起来。

待到孟繁辛的脚步声逐渐消失在门外,楚八荒才慢慢收起了脸上的表情,在榻上蜷起了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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