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大宋禁军冲天炮,还只在邕州之战时使用过。而现在,这种东西的存在显然还没能传遍到大理军伍之中。

五百个大理热气球还没能够真正和大宋禁军的热气球正式交锋,就已经是阵型大乱。

在热气球上,看着地面上的军队便如同活靶子。

而对于冲天炮来说,在空中的热气球又何尝不是如此?

天机、天闲两军中掷弹筒、冲天炮各有百挺。此时,全部的冲天炮都赫然汇聚在张红伟的天机军中。

两百冲天炮手,一人负责投弹,一人负责调整角度。

“放!”

只见得调整角度的士卒飞快扭动冲天炮炮膛上的小轮子,瞄准空中热气球后,便大声将这个字喊出口。

旁侧投弹士卒将炮弹放到冲天炮内,连忙避开,塞住耳朵。

热气球机动性是短板,而且球囊颇大,在被这样瞄准以后,显然很难幸免。

五百个热气球,看似多,但实际上,根本不够百挺冲天炮吃的。

大宋禁军的热气球隔岸观火,不进不退,以逸待劳。

大理热气球上士卒却是好生尴尬,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有想退的,也被后头的同僚挡住了去路。

有热气球互相碰撞起来,而后摇摇晃晃,被冲天炮打中,同时向着地面上落去。

五百热气球根本没法冲到大宋禁军的上空,如同鸡肋,半点效用都没有起到。

城头上有令旗兵已然挥动令旗。

主将脸色忽红忽白,又是怒不可遏,又是胆颤心惊。

看着己方热气球不断向着地面栽落下来,他便清楚,这五百热气球已经是形同虚设了。

而这会引起的后果,将会是无法估量的。

没有热气球,他们便没法再抵挡大宋禁军的热气球破城。

原本他们最强的依仗,没想到在这短短时间内,竟是成为了短板。

此刻这主将只祈祷着,五百热气球还能剩下半数就好。虽不能再出城,却也能勉强牵制宋军的热气球。

然而,理想是丰满的,现实却是骨感的。

城外炮声不断。

冲天炮士卒们争先恐后将炮弹打向高空。

五百热气球以极快的速度损失着。

只是短短时间,便只剩下不到半数。而热气球的机动性,却又让得他们在空中纷乱如麻,连飞回城都难以做到。

城头将领个个脸色难看。

不出意外,这些热气球怕是要所剩无几了。

城东门。

城墙还在不断微微晃动着。

大宋禁军内的炮弹似是不要钱似的,不断倾泻到城墙之上。

有的恰恰落在城头,轰然炸开,然后连带着将附近的轰天雷都引爆,已是让得城头上好生狼藉。

秀山军俨然已经被打蒙了。此刻的他们,便恍若是当是用刀枪面对大宋轰天雷的那些元军。

除了干瞪眼?

还能有什么法子呢?

有斥候在城内找到呆立在街道之中的赵良才,满是慌急地禀报:“总管大人,东城门吃紧!”

赵良才没有任何动静。

再吃紧,他此时也没有应对之策。

眼下南面的热气球别说赶来东城门这边驰援,就算是想要保住自身,都已经是几乎不可能的事了。

呵!

赵良才心中惨淡发笑。

宋军兵分两处,一处针对热气球,一处集中炮火破城。这计可谓歹毒,却又极为实用。

他现在只后悔自己求胜心切,准许五百热气球去南城门覆灭那些大宋的热气球。

若非如此,哪怕仅仅在城内留下数十个热气球,此时东城门也绝不至于如此的被动。

过好半晌,赵良才才对着跪在地上的斥候说道:“传令,打开东南两侧城门。全军将士,杀出城去!”

“总管大人……”

斥候诧异地抬头,很是疑惑看着赵良才。

赵良才只是冷哼,“这城已经守不住了。咱们军卒数量多过他们,只有此时杀出城去才有胜算!”

他显然很明白,只要等到城南五百热气球被覆灭。他们在城内有再多的士卒,坚持守城,也只有白白挨炸的份。

让士卒出城作战,和宋军面对面搏杀,这无疑是最为正确的决定。

其后,过不多时。在东南两面城头宋军都还没有得以破城之际,两个城门吱呀声响,忽然洞开。

而这个时候,在空中的五百热气球俨然已经所剩不多了。逃出冲天炮射程范围的,仅仅只有百余,反被大宋禁军的热气球撵着跑,正在狼狈逃窜。

秀山军出城。

马蹄滚滚,带起阵阵黄尘。

在赵良才的令下,城内秀山军怕真正是倾城而出。在东南两侧城门,都有万余人出城。

军卒数量,真要胜过宋军不少。

马军冲在前头,带着彪炳气焰。后头,则是不计其数的步卒。

大理军中显然是有能人的,要不然,居安数十年的大理军卒,怕是难以有这般气势。

只是,他们这气势,却并没有能够让宋军兴起什么骚乱。

城东侧,掷弹筒士卒们还在向着城头开炮。

号角突然昂扬。

十个军阵的士卒呼喝有声,步伐齐整。

黄尘滚滚。

原本呈矩形阵排列的十个军阵在行女车上令旗兵的指挥下,井然有序地变阵。

还不等城内马军冲到阵前,原本的矩形阵便已经变成了环形阵。

这环形阵和八卦阵颇为相似,只是八卦阵只有八卦,而这环形阵却是由十个小军阵组成。

掷弹筒被环形阵围在中间。

军阵前排各有士卒直接趴到了地上去。

紧接着的第二排半蹲。

第三排直立。

投炮车则也如掷弹筒那般,被拱卫在环形阵内。只是此时全部对准着城门冲出来的士卒。

各军阵中都有银甲将领,右手高举长枪。临危而不惧。

“杀!”

大阵之内,张红伟身侧有数个武鼎堂安卫殿供奉守护,还有亲兵数百。他左手挥枪,大喊出声。

行女车上令旗兵挥动令旗。

尘烟滚滚。

直面城门的那个军阵中的银甲将领最先挥动手中长枪。

有密集的枪炮声响。

许多轰天雷被投炮车甩到空中,画着弧线,向着那些出城的秀山军军卒落去。

阵中前三排士卒手中的神龙铳都微微震动。

霎时有秀山军马军士卒栽落马下。

场面顿时变得混乱起来。

紧接着,在前三排士卒匍匐压弹的同时,后面两排士卒也是半蹲或直立,扣下了手中扳机。

秀山军马军还来不及分散到环形阵外,怕是就足足折损有数百人之众。

但此刻,显然是没有人会顾及这么多的。

出城的大军顶着枪炮,还是向着环形阵冲杀过来。

有军伍绕向环形阵旁侧,还有的应该是尖刀,想要蛮力破阵,直接对着环形阵发起冲锋。

他们中间有不少人都携带着轰天雷。而且,还隐隐可见其中有江湖高手在掠动。

张红伟在阵中应该是能瞧见这些,但却仍是不动如山。

万人军阵,神龙铳、投炮车的火力不计其数,这样的军阵,可不是区区江湖高手就可以随便冲破的。

除非是真武境强者,或许才有这种可能。

而在南门,情形也大致与这边无二。

刘诸温军中虽然将掷弹筒全部调拨到了张红伟这边,但投炮车、神龙铳同样不少。

这些年军科、军工两部在赵洞庭的力挺之下,以极快的速度壮大着。这些寻常军火,已经可以说是在大宋禁军中得到普及。

刘诸温如儒面书生般,轻摇纸扇。盯着大理军卒的双眼深沉如渊,古井无波。

赵良才不知道什么时候登上了没有被炮火覆盖的南城头,看着天闲军呈环形阵布置。眼睛微眯,心中难免有些忐忑。

掷弹筒、冲天炮的威力他都已经领教过。这两种大宋独有的火器,都让他心中发寒。

而此时,他麾下的军卒面对的神龙铳,可也同样是大宋独有。

这种又火铳改良过后的火器,不知又会爆发出何等的威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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