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孙白杨到了尔淳小主的寝宫时,尔淳已经坐在大厅正中间的椅子上,悠闲的饮着的刚沏的香茶。

屋内烧着银碳,格外的暖和。

孙白杨刚一进屋,就感到了阵阵温暖。对比冷宫里的玉莹所待的屋子,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这一认知,让孙白杨越发为玉莹的遭遇而感到不平,也在心里,越发心疼起玉莹来。

孙白杨朝坐着的尔淳小主拱手道:“尔淳小主好,不知道尔淳小主这么着急把微臣唤来,有何急事?”

尔淳闻言,慢慢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拿起旁边的暖炉,捂起手来。

就这样,打量了孙白杨半晌,尔淳心里觉得,有一丝的不妥,但是这不妥却又说不出来。

平常的孙白杨温文尔雅,对她也好,对玉莹也好,对福雅也好,都是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从未见过他生气,从未见过他对谁发脾气,你永远只能感受到他的一片医者之心。

但是正因为如此,她才知道,没有任何人能走进他的内心。在他和善的外表下,对众人竖起了重重的屏障,让你看不清他的内心,只能远远的观望着。

可是今日,她反复打量着孙白杨,在那副温文尔雅的面孔底下,似乎看见了一条裂缝,而这条裂缝里,似乎能看见孙白杨那颗火热的内心。

尔淳微微皱起眉头,这样的孙白杨好奇怪。

莫非他今日所表现出来的差异,是因为他今日去了趟玉莹那里,与玉莹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才会让他此刻有如此的模样。

虽然他竭力掩饰,但是聪慧的尔淳,还是从种种蛛丝马迹中看出些许的不同。

“孙大人,说这样的话,可就是见外了。孙大人对尔淳的好,尔淳怎么会不知道,但是尔淳把它放在心间,却从不对人说起。”尔淳缓缓道。

孙白杨微微一笑:“尔淳小主如此聪慧,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微臣以前为尔淳小主的担忧,纯属多余,还望小主恕罪。”

尔淳换了个坐姿,叹了口气道:“孙大人还在责怪尔淳,把那灯还给了大人,所以对尔淳如此冷嘲热讽?”

孙白杨低头道:“微臣怎敢责怪小主,又怎敢对小主冷嘲热讽。小主不需要那盏灯,把灯还给微臣,也是告诉微臣,小主的内心已经痊愈,不再需要微臣的关心,微臣的内心也是喜悦的。”

“呵呵,原来孙大人是不敢责怪尔淳,而不是不忍心责怪尔淳?”聪慧如尔淳,都忍不住挑孙白杨话里的毛病。

天下女人的通病。

可是,玉莹挑孙白杨的语病,孙白杨内心是欣喜的,而尔淳挑孙白杨的语病,孙白杨内心却在思索自己是否事情做的不够妥善,而惹恼了尔淳小主。

“微臣如何能用忍心二字,微臣给小主送灯,本就撍越,小主把灯还给微臣,也是提醒微臣要谨守本分,微臣感激都来不及,怎么会责怪小主。”

孙白杨一番话说的是滴水不漏。

可孙白杨不知道,他这番应对,越是得体,尔淳内心的愤怒,就越是加剧。

只有不带感情的应对,才能如此得体。

可是对于尔淳来说,不带感情的孙白杨,为何却偏偏在玉莹那个草包那里,能流露出真实的想法。

“尔淳听说,今天孙大人去了玉莹小主那里。”

孙白杨点头道:“回小主的话,今日微臣的确去了玉莹小主那,玉莹小主这病,有反复的迹象,长久以往,不容易恢复,也容易落下病根,所以微臣今日去为玉莹小主请脉,看看到底是何原因导致。”

“说到医术,孙大人自然是太医院数一数二的存在,这个尔淳也是知道的。只是,为何孙大人去为玉莹小主请脉时,还带了副手套给她。难道这手套也是治病的良药?”

孙白杨抬头望了望尔淳,又低下头。

“孙大人不要疑惑,尔淳今日去福贵人那里小坐,本想着与她说会话,解解闷子。是她告诉我,她这几日都在为孙大人赶一副手套。虽然她不知道孙大人是为谁求的这副手套,但是她告诉我,这个人,必定对孙大人很重要。”

“小主何出此言。”孙白杨微笑问道。

“因为孙大人才求没几日,就过来替福贵人请脉,顺便问手套的进度,也亏了福贵人把孙大人的话放心上,也不怕弄坏了眼睛,日夜赶工,才堪堪做好了这副手套。”

“福贵人的这份情谊,微臣心领了。福贵人心灵手巧,微臣一时之间也找不到更心灵手巧的人,所以……”

“孙大人不必解释,福贵人的心灵手巧,尔淳是知道的,但是福贵人怕是不知道,她这日夜赶工的手套,是为了另外一位小主所做。孙大人,你说尔淳说的,对是不对。”尔淳紧紧盯着孙白杨。

孙白杨微微一笑:“尔淳小主如此聪慧,自然是猜到了,这副手套是微臣替玉莹小主求的。玉莹小主手受伤,身处冷宫,没有银碳送暖,想必冷的厉害,因此,微臣才想到求福贵人为玉莹小主做一副手套。就好像微臣当日亲手为尔淳小主做的灯笼一样,都是微臣的一份心意。”

见孙白杨回答的如此不卑不亢,还特地点到了那盏灯笼,似乎想说明,他的用心对她与对玉莹是一样的。

“尔淳当然是领了孙大人的这份情谊,这盏灯笼伴随我度过了很多孤寂的夜晚,尔淳内心也很感激孙大人。但是孙大人,玉莹与尔淳不同,她未必会感激孙大人为她所做的一切,她好像,心里都是她自己。”尔淳又端起了茶杯。

“微臣只做微臣觉得应该做的事,至于小主怎么想,是否感激微臣,那并不是微臣所顾及的,微臣只要觉得,尽到了微臣的一片心意,微臣就心满意足了。”孙白杨淡然一笑。

“尔淳找孙大人前来,就是想告诉孙大人,玉莹那里不值得孙大人花费如此大的功夫,如果孙大人觉得尔淳的劝说是多余的,大可不必往心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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