芈枭的疑惑很快便被解释了出来。

“大齐将士们,先公夫人芈竹,乃是楚国公主。

她阴谋灭我齐国,内树羽翼萧望,外结楚国令尹芈枭,将我私自抓入天牢之中,意图立我二弟萧子堰为公,继而帮助楚国吞并我大齐河山,将我齐人送予楚人去做他们的牛马,奴隶。

幸而上卿萧乾及时发现芈妇和萧望的阴谋,将我从天牢救出,着我率领大齐铁骑剿灭包围我京畿的楚国十万大军。

子硕幸不辱命,率领九万大军挥师东京,在我大齐公室列祖列宗的护佑下,我大齐将士英勇无畏奋力杀敌,今日一战杀退楚贼,重振我大齐河山。”

说到这里,萧子硕稍作停顿。

他上前几步,走到了萧槿身旁,提起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的头颅,向着所有人喊道:

“此贼,名曰萧望,是我大齐正卿。

先公在时,他临危受命本应与我大齐社稷同生死共患难。

但他却勾结楚贼,卖国求荣,楚国大军此来东京之时,此贼放任楚军经过其领地而不抵抗,致使我京畿被楚贼所围,你们说他该不该杀”

“该杀”

萧子硕话音刚落,他身旁战场上的数万齐军便在这血海尸山中齐声呐喊起来。

萧子硕将萧望的头颅远远的扔到了一旁,又转身从萧槿身旁又提起一名妇人的头颅。

就在他提起那头颅时,远处的芈枭却是看到清楚,那不是公主的头颅又会是谁。

芈枭那让人望而生畏的丑脸上刹那间变的毫无血色,口中颤抖着喊道:

“不,你们不能杀了公主,不能杀了公主啊。”

萧子硕冷冷看了远处芈枭一眼,厉声喝道:

“此妇人名唤芈竹,乃是先公夫人,嫁入我齐国之后陷害忠良,树植党羽,将我大齐国政、军政尽数交于楚人之手。

你们可知道这妇人提拔的那河东郡守权玉便是楚国人吗

你们可知道当上卿萧乾大人发现这妇人的阴谋后,被这妇人丧心病狂的刺死吗

你们说她该不该杀”

“该杀,该杀”

随着齐军如同山啸般的该杀声响起,那些各国的贵族们心中的惊意也早已如同洪水滔天

方才萧子硕所说之事过于惊悚,尤其是萧乾被杀,权玉为楚人等事更是让他们听的目瞪口呆。

但将这些年齐国发生的诸事联想起来便似乎可以证实萧子硕所言非虚,而且当听到萧乾在抓捕芈夫人被她杀害的话时,每个人都无比的震惊,也更能证实了萧子硕的话语。

城头上,天使少师、少保二人和蜀国的使者以及齐国的官员们也都是一副哑口无言的状态。

成王败寇乃是常例,此时已经彻底扭转乾坤的萧子硕说的话中真假已经并不重要了。

因为谁也不会傻到去为已死之人翻案殉葬。

但当听说萧乾之死时,他们却同时对芈夫人及其党羽从心底生出了憎恶。

萧乾是谁,别说齐国人,便是天下所有人都知道那位老人对于齐国的重要意义。

也都知道那位老人曾经为了国家的长治久安将别人争的你死我活的公位拱手让人。

如果芈夫人和萧子堰只是公子之争中的牺牲品,或许还有人会

为他们的死扼腕叹息。

但是当听说夫人将屠刀对向萧乾的时候,这母子二人便彻底被天下人所唾弃了。

萧子硕又将芈竹的头颅扔向了一旁。

只是扔出之前,他又看了那美貌夫人的头颅一眼,心中暗自叹了口气。

当他提着最后一个头颅时,所有人都已经明白了过来,那定是萧子堰了。

果然,萧子硕提着萧子堰的首级许久未说一句话,只是怔怔的看着那少年人平静的面孔发起了呆来。

他身旁的萧槿看的真切便轻咳一声,这才让萧子硕转过了神来。

他看了萧槿一眼,便继续说了起来,只是那声音却没有方才那般响亮了。

“此子,萧子堰,不懂人伦,不敬祖制宗法,伙同其母残害兄长,他,他”

说到这里,萧子硕的眼中泪花涌动,却是再难说下去了,因为他已经想不出自己这个弟弟除了想做国君外还有什么劣迹。

当国君是错吗

萧子硕无数次扪心自问,他都觉得萧子堰的想法并没有错,错的只是他的母亲,还有支持他的那些权欲熏心的党羽。

“萧子堰,鸩杀先公,罪该万死”

正当所有人都看着默不作声的萧子硕时,远处那五万禁军前站立的萧坤却突然接过萧子硕的话朗朗说道。

还未等其他人有何反应,萧坤便又大声说道:

“我乃大齐上卿萧坤,我与大哥查明,萧子堰急于登上国君之位,便在国公酒中下药,鸩杀先公,前日我兄长去芈夫人府中查问此事,却被芈夫人杀害。

幸有长公子运筹帷幄,这才能够将公子堰一党尽数诛杀,并于今日击退楚国来犯的十万大军。

先公临终时留有密信,要我和兄长三哥在他薨后,拥立长公子为公,但因三哥阻碍这才让长公子受了颇多委屈。

今日三哥已被长公子诛杀,真相也终于可以大白于天下。

密信在此,谁有疑虑可前来查看。”

萧坤边说边从袖中掏出一封帛书来,并将手中的帛书高高举起。

随后,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向着远处马车之上的萧子硕跪了下来。

“恭贺齐公继位。”

萧坤跪下后,萧子硕身旁的萧槿也顺势跪了下来,大声疾呼“恭贺齐公继位。”

河东齐军中,一些将领们见状也纷纷跪了下来,随后不论是河东齐军还是那五万禁军,也都向着萧子硕跪了下来,同时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声音。

“恭贺齐公继位”

“恭贺齐公继位”

这震天的声音从战场上和东京城墙上的每一个齐国人口中发出,向着遥远的天际散发而去。

鸩杀先公

萧子堰鸩杀先公

随着这个让人极度恐惧事实摆在众人面前时,萧子硕继任的合理,合礼,合势便再没有人会去质疑了。

与那禽兽般的萧子堰比起来,萧子硕的品行便如同皓月一般璀璨。

萧子硕并没有将手中的头颅扔掉,而是放在了身旁,放下头颅的一瞬间,萧子硕大有深意的看了看跪在自己面前的萧槿一眼。

随后,他又重新站直了身躯,俯视着面前的所有人。

待到四周重归宁静之后,他便抬手一指被

禁军围住并且已然痴傻般的芈枭喊道:

“今日齐国之灾,全在楚贼之过,儿郎们,我命令你们诛杀楚贼,但凡进入我齐国境内的楚人,一个不留全数诛杀。

今日楚贼给我齐国带来的无尽灾难,我萧子硕发誓定当数倍还之,我要用楚国人的鲜血来洗刷我齐国宗室的耻辱,我要用楚国人的头颅,祭奠我的父亲和惨死的上卿萧乾,祭奠今日为诛杀楚贼而阵亡的大齐将士。

杀了他们”

萧子硕在一瞬间便似乎变了一个人似的,失心疯般的吼了出来。

听到国公怒吼的齐军,无论河东军还是禁军,便纷纷提起手中的兵器,向着被围在中军将台上的芈枭,向着早已四散溃逃而去的楚国兵士杀了过去。

萧槿看着自己面前的萧子硕,看着他那嗜血凶残的模样,回想着他方才发出的那糊涂而又残忍的命令,不禁呆住了。

自己救回来的,当真还是和自己每日谈政论道,温文尔雅的子硕哥哥吗

东京城,驿馆中的一处府宅之内。

萧槿早早的洗漱完毕,他接过小莹递给他的茶水,慢慢地品了起来。

“小姐还未醒吗”

“回公子的话,小姐昨夜好像遇到点风寒,说她有些头晕。”

“哦”

萧槿一听,连忙起身走去了赵青儿的屋中。

进到屋中,只见赵青儿躺在榻上,一副病恹恹无精打采的模样。

听见有人进屋,赵青儿努力了半天终于还是没能睁开自己的双眼。

萧槿坐在她的床榻之旁,伸出一只手摸了摸赵青儿的额头,便立时缩了回来。

“怎么烧成这样,我去请宫中的医官过来给你瞧瞧。”萧槿说罢便要起身而去。

“萧,萧槿。”

赵青儿有些迷糊的喊着萧槿的名字,萧槿便低下了头,看着赵青儿轻声说道:

“青儿,我在这里,我去为你请医官来,你且先好好休息一下。”

但赵青儿却从被子中伸出了手死死的抓住萧槿的胳膊说道:“萧槿,你不要走,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陪在我的身边。”

萧槿听罢,便温柔的看着赵青儿,用手不断的摩挲着她的秀发。

渐渐地,当萧槿听到赵青儿的呼吸声又重归于平静时,便知道她已经睡着了。

萧槿慢慢的松开赵青儿抓着自己的手,吩咐小莹打一盆温水为赵青儿擦拭额头,自己则转身出门向着青龙殿方向跑去。

青龙殿中的所有人都已经知道萧槿便是大名鼎鼎的萧先生,此时见他风风火火的向着青龙殿而来,那些守卫的兵士也无人阻拦,只有一名宦官迎了上来对萧槿恭敬的说道:

“萧先生,真是巧了,储君让洒家去请您,您却自己来了。”

萧槿微微一怔,自从半月前萧子硕奠定乾坤成为储君之后,这还是第一次主动让自己去见他。

萧槿皱眉一想便对那宦官说道:“这位公公,萧某家中有人生病,今次萧某是来请宫中的医官前去瞧病的,既然储君要见我,那便烦劳公公代我去请医官,我自己去见储君可好。”

那宦官听罢,连忙低头称是。

萧槿便跟在另外一名内官的身后,向着齐宫正寝方向迈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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