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秋日,热气慢慢逝去,但秋老虎犹存。

教场上,讲武堂的学员们正在进行着一场激烈的刺杀角逐,学员们生龙活虎,消耗着身上无限的精力。

场上如火如荼,场边观战的学员和教员们也是人山人海,摇旗呐喊,声嘶力竭。

曹友闻的出场,惹起围观学员们的一阵欢呼,有学员笑着打趣道:

“陆元廷,让着点,别把曹帅给伤了。要不然,就没有人带兵镇守边关了!”

“没事!曹帅伤了,陆元廷你就有机会了!”

又有学员起哄了起来。

众学员起着哄,眼神中有意无意,多多少少都是露出羡慕之情。

还没有学满一年,未曾有统兵的经历,已经是一军主帅,连个副职都不是,妥妥的人生大赢家。

“曹帅,毕业前可不能放水!要见真章啊!”

吕文德大声喊道,吸引了一众学员的目光,众人又是一阵羡慕嫉妒恨。

曹友闻还好,已经二十五六,担任主帅,还说得过去。这家伙好像十八岁还不到,就去边军担任统制官之职。说这家伙没有来头,讲武堂中,绝大多数人不信。

感受到众人羡慕的目光,吕文德不动声色,腰杆不自觉挺的更直。

皇帝校长当日金口玉言,让他任统制官一职,激动之下,他当晚写信给家人,想让全家分享这一份喜悦。

吕氏一门落魄的太久,也应该站起来了。

“曹帅,兄弟得罪了!”

陆元廷穿戴好护具,握紧了手里的长枪。

第一批提前毕业的600名学员,他也是其中之一,而且还是去利州西路。

换句话说,还没有毕业,眼前的曹友闻,已经是他的上官了。

“陆元廷,这里没有什么曹帅陆帅。两军对垒,刺刀见红,光有力气,不见得能赢。”

曹友闻淡淡一笑,摆好了架势。

“开始!”

裁判一声令下,吹响了哨子,宣布了刺杀比赛的开始。

“慧玉,你看曹友闻儒雅俊朗,堂课和操练都是名列前茅。你要不考虑一下?”

魏思思看着对峙试探的曹陆二人,向身旁的史慧玉低声耳语。

“曹友闻已经有了妻子,史慧玉要是跟了他,岂不是亏大了?”

吴敏耳朵尖,笑嘻嘻加了进来。

而场中激烈的对刺比赛,此刻已经开始。

“史慧玉,你是不是心有所属了?”

吴敏看史慧玉低头不语,注意力似乎不在曹友闻身上,下意识问道。

“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唉!”

魏思思假装一声叹息,吴敏恍然大悟,她惊诧地看着史慧玉,轻声笑了起来。

“原来你……你可真敢想啊!”

“魏思思,你这张臭嘴!”

史慧玉面红耳赤,就要去收拾魏思思。

“曹友闻胜!”

裁判吹响了哨子,曹友闻把跌倒在地的陆元廷拉了起来。

刺枪术招招都是杀机,几秒十几秒就见胜负,比拼的是刺枪术,也是刺刀见红的勇气。

“陆元廷,承认了!”

“曹友闻,曹帅,还是你技高一筹!”

陆元廷说着话,忽然靠近了曹友闻,在他耳边说道:

“曹帅,到了西北军中,还要承蒙曹帅照顾。”

“陆元廷,建功立业,忠君报国,咱们兄弟共同进退!”

“共同进退!”

二人目光相对,都是哈哈大笑,一起退出了场外。

“下一组,余玠对吕文德!”

裁判宣布比赛双方,江万载立刻跳了出来。

“余帅,对付利州西路的一个统制官,不需要你这个利州东路的主帅出马吧。末将这个利州东路的统制官,应该足够了吧。”

余玠一时无语,旁边的学员们纷纷高兴了起来,开始起哄起来。

“利州西路对利州东路!看看谁更强!”

“西北边塞两大戎司对垒,有看头!”

曹友闻和余玠对视一眼,都是摇头苦笑。

众人还没有上任,两大戎司还没有共同御敌,倒是先在讲武堂里比试起来了。

“好!江万载,就交给你了,可不能丢了我兴元戎司的威风!”

余玠一本正经说道,放下手上的护具,退到场子外面。

“吕文德,可不能让兄弟们没了面子!”

王坚也是鼓噪了起来。

“比试!比试!比试!”

众学员纷纷起哄,江万载和吕文德缠斗在了一起。

另一块刺杀对练场地上,几个学员指着训练场中,冷嘲热讽,大声说的什么。

“你们看到没有,场上穿黑面具那厮,就是骑兵科的魏近愚,魏副校长的儿子,临安城有名的纨绔子弟!”

“和他对抗的那个张正思也不简单,听说他原来是临安城的泼皮,改邪归正,考上了讲武堂!”

说着说着,众人开始攻击起了张正思来。

“一个泼皮无赖,也能考进校长钦办的金陵讲武堂,不知道是不是找人进来的?讲武堂是招不到人了吗?”

“何止是一个,而是一大群泼皮无赖。如今个个贵为天子门生,也不知道走出去,会不会让金陵讲武堂和校长蒙羞?”

“说的也是,都糟蹋了讲武堂的名声!”

李思雨也在场边观战,听到学员们的言论,她心里面一颤,鼓掌也慢了下来。

时至今日,这些人说话还这么难听,张正思会不会心里受影响啊?

果然,没有几个回合,张正思躲闪不及,被魏近愚刺中胸部,踉跄倒地。

“骑兵科魏近愚胜!”

裁判吹响了哨声,教场上欢呼一片。张正思从地上爬起来,和魏近愚握手,脱掉了护具,脸上的汗珠都没有几粒。

显然,他并没有使出多少力气。

魏近愚得意扬扬,接受学员们的欢呼,张正思则是有些沉默。

“张正思,你今天怎么了?心不在焉。”

魏近愚脱掉了护具,拍着张正思的肩膀,诧异地问道。

张正思本来就是练家子,手下功夫不弱,怎么这么容易就被击倒。

“魏近愚,你赢了!不过下次,一定是我赢!”

输了就是输了,张正思毫不掩饰。

“英雄不问出处,何必在乎别人的冷嘲热讽。嘲笑你的几个家伙,那是羡慕嫉妒你,没什么坏心眼。张正思,去了西北边陲,好好做事,建功立业,看看谁才是真正的好男儿!”

魏近愚劝着眉头紧锁的张正思。

大半年的训练下来,他倒变得沉稳起来,原来身上的戾气和纨绔气荡然无存。

“魏衙内,咱们沙场上见!”

张正思傲气顿生,他和魏近愚碰了下拳头,各自走开。

这种碰拳头的打招呼方式,是赵竑带入讲武堂的,可算是西方文化侵入的一个明证。

“张正思,祝你建功立业,前程似锦!”

魏近愚大声喊着,轻蔑地看了一眼几个纨绔学员,大踏步走开。

张正思走过即将开始比赛的人群,看了一眼围观的学员,冷冷笑道:

“我一个临安城的泼皮无赖也能考进讲武堂,你们不服吗?想和我比,你们没有机会了,因为我马上就要为国效力了。至于你们,还是在讲武堂好好操练吧!”

几个嘲讽张正思的学员愤愤不平,想要反驳,却忿忿说不出话来。

金陵讲武堂就是这样,只讲实力。他们虽然有些看不起张正思,却只能遵从强者为尊的规则。

“张正思,祝贺你提前毕业,早日为国效力!”

李思雨不顾其他人惊异的目光,上前几步,向张正思大声说道。

“李思雨,也祝你前途似锦!”

张正思看了看身后窃窃私语正在打量二人的学员,硬着头皮回道,轻声细语。

“张正思,你去了西北边陲,会给我这个学友写信吗?”

李思雨跟随着张正思的脚步,继续问道。

金陵讲武堂第一期提前毕业的六百名学员,马上就要奔赴边塞。去京湖和淮东的还可以在军中实习,随时可以回讲武堂。而去西北边塞的,恐怕就要直接投入实战,在西北军中落地生根了。

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再见到张正思。

半年的学习生活,认识接触了张正思,有过同患难,她逐渐喜欢上了上进的张正思。

“看情形吧,有空的话,我会给你回信的。”

张正思心虚地说道。

男儿建功立业,他可不想过早地因为男女私情,误了建功立业的大事。

他的身上,可是背负着光大张家门楣,光宗耀祖的重任。

“说好了,你一定要回信!另外告诉你,等毕业了,我也要去西北边塞,和你并肩作战。”

李思雨说完,转身离开,十分潇洒。

张正思眼眶发热,看着她修长窈窕的身影,发了会呆,恍恍惚惚就要走开。

这么多年,没有一个女孩,像李思雨一样,对他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一介临安城没人看得起的泼皮,什么身份?何德何能?

“张正思,你是要做大事的人,何必和那些俗人一般见识?”

孟珙几人过来,孟珙对着张正思,轻声的一句。

显然,刚才张正思被纨绔挤兑的一幕,他们都看得清楚。

“张正思,保重!”

“张正思,好好保重!”

孟瑛和孟大几人过来,各自拍了拍张正思的肩膀。

“多谢几位!”

张正思老脸一红,由衷地一句。

孟珙摆摆手,和孟大几人转身离开。

张正思就要离开,却被赶过来的田义叫住。

“张三,校长叫你去校长室!”

张正思不由得一怔。皇帝校长这个时候找他,又有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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