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练炁有成的异人来说,一晚上不睡觉并不算是什么大事。
所以蚩曜和五魁儿就在那里忙忙碌碌了整整一夜,直到天际微微泛起鱼肚白在终于停手。
而这个时候,五魁儿已经累得手都快要抽筋了。
“师父……我实在是不行了……”
小萝莉的橘色双马尾都仿佛失去了往日的活力,蔫蔫地垂在她的身体两侧。
“嗯,今天就先到这里吧,白天好好休息一下,我们晚上再来。”
听到蚩曜的前半句话,五魁儿的脸上刚刚露出一抹放松的笑容,结果下一刻就僵在了那里。
“晚上还要来?”
她生无可恋地问道,眼神中似乎失去了光彩。
“当然了,这才薅了多少?”
蚩曜理所当然地说道,“我们不说把这五座金身直接薅得光秃秃,但是怎么也该要把你的五方揭谛给彻底具现化出来吧?顶着五张脸谱多掉价啊!”
“好吧……”
一边是威风凛凛的护法神,一边是累到手抽筋的作业,五魁儿哭丧着脸,最后还是选择了委屈自己的双手。
“但愿我的手不会肿成大猪蹄子。”
“放心吧,疗伤我也很在行的。”
蚩曜背起五魁儿,再次发动阴影跳跃,两人当即融入阴影之中,瞬间消失。
……
……
回到住处。
说是让五魁儿好好休息,但其实蚩曜只是用用冰蚕蛊给她治疗了一下手臂,然后就把所有薅到的信仰之力通通丢给了她。
然后顶着五魁儿质疑的眼神,轻描淡写道:
“抓紧时间炼化吧,这东西被取下来之后如果不及时处理,很快就会消散的。你应该也不想昨晚花了那么多功夫,结果却做了无用功吧?反正你现在手也不酸了不是?”
刘五魁:“……”
她的手的确时不酸了,但是……
算了,没有但是,她炼!
小萝莉鼓着包子脸,招出了自己的护法神,开始一缕一缕地炼化两人一起薅来的金头揭谛的信仰之力。
随着这些信仰之力的炼入,原本只有一个简单脸谱形象的金头揭谛开始慢慢变得丰满起来。
五魁儿在做事的时候,蚩曜也没有闲着。
他拿出一枚噬嚢,放出了其中的七曜王蛇小黑,然后一边抚摸着它鳞甲之上的七颗星辰,一边想道。
“如果说五方揭谛可以到佛寺之中来寻找对应的信仰之力的话,那么这七曜星官,又应该到哪里去找呢?”
小黑鳞甲之上的图案是北斗七星。
要说北斗七星在民间有信仰吗?蚩曜相信那肯定是有的。
北斗七星作为最最知名的一组恒星,要论知名度的话,那恐怕仅次于日、月以及北极星三者了。
但是与佛教的五方揭谛不同,单纯的北斗七星它并没有归属,几乎没有人为他们著书立传,塑造金身,然后引导信徒去朝拜。
所以蚩曜估计北斗七星的信仰之力固然庞大,但是恐怕大多数都寄存在他们的本体恒星那里了,根本就无从获取。
“那么剩下的那些零散的信仰之力,会聚集在哪里呢?”
蚩曜想了又想,好像没有哪个门派是以星辰为根基立道的。
“如果沾点边就算的话……星象更多会被用于卜卦,奇门之中也有天盘九星的说法……术字门或者诸葛家不知道有没有类似的东西。嗯……传说北斗七星有镇魔之力,武当派供奉的真武荡魔天尊身上不知道包不包含这个。”
“或者,我也不一定要把北斗七星视作一个整体来考量。”
蚩曜转换了一下思路。
“北斗褚星一共分为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以及瑶光等七星,还有左辅右弼二星合称为九曜。传说中每一位星辰都有自己的星君坐宫。
“即为天枢宫贪狼星君、天璇宫巨门星君、天玑宫禄存星君、天权宫文曲星君、玉衡宫廉贞星君、开阳宫武曲星君和摇光宫破军星君。
“如果单独寻找这七位星君的信仰之力,会不会更加容易一些?别的不说,文曲星和武曲星则两位星君应该是有不少塑像的。包括象征杀戮与征战的破军星,狡诈多智的贪狼星等等,不少古人都会被认为是星君转世。按照这个思路找下去,或许会有所收获。”
想到这里,他对小黑说道:“等我真正集齐了北斗七星的信仰之力,那么被七大星君拱卫在其中的你,才算是真正的七曜王蛇。”
……
……
一天的时间很快在忙忙碌碌中过去。
夜晚,师徒两人故技重施地溜进了灵隐寺,继续薅取信仰之力。
“师父,话说你不是有一只可以钻地的老鼠吗?”
一回生二回熟,第二次进来的五魁儿明显比昨天放松了许多,手上动作虽然不停,但是却并不耽误她嘴里说话。
“嗯,它叫小灰,怎么了?”
蚩曜点点头。
“师父,有没有人说过,你起名字的品味真的很一般诶~”
五魁儿咧开嘴,露出了半颗豁牙。
“哼,胆很肥嘛,都敢吐槽师父了。”
蚩曜斜睨了这个小丫头一眼,“看来是手不酸了啊。”
“额……”
小丫头顿时卡壳,想到明天还得蚩曜帮忙治疗手臂,脸上的表情立刻一转,从得意洋洋变成了可怜巴巴。
“对不起,我错了。”
“哼,别说废话了,集中精神干活吧,”
少顷,五魁儿再次开口:“不对啊,我刚才想问的话还没说呢!”
“你想问什么?”
“既然小灰可以钻地,那我们为什么不把这些雕像拿走慢慢抽取啊?这样不是就不用这么累了嘛?”
好家伙,你是真敢想啊!
蚩曜都惊了。
“咱们在这偷偷摸摸地薅羊毛就差不多了,你竟然还想要断根?这玩意怎么说也算是个古董文物,你知道盗窃文物是什么罪名吗?而且你就不怕被一大波光头武僧排着队追杀吗?”
打消了弟子的无厘头想法之后,两人继续愉快地专心薅了起来。
……
……
灵隐山脚下。
一名满头黄发、流里流气的青年浑身裹着炁焰,慌慌张张地冲进了山林,一路狂奔疾驰,仿佛在躲避着背后的洪水猛兽。
片刻之后,另一道人影也出现在这里。
他扶了扶鼻梁上的镜片,刀削斧凿一般的脸颊之上露出一个复杂难明的神情,“灵隐寺么……真是好久都没有回来过了。作为你让我让我回到这里的报仇,那么我今晚就请你吃一顿大餐好了。”
说话间,他眼镜之下的双瞳之中闪过一抹猩红的血色,脚步轻轻一踏,身形便化作黑影,同样冲进的树林之中。
……
……
“今天的收获不错,白天银头揭谛应该也能搞定,再有三个就可以结束了。”
蚩曜和刘五魁结束了今晚的薅羊毛之旅,正走在下山的石阶之上。
“还有三天啊!”
五魁儿仰天长叹一声,满脸沧桑,垂头丧气。显得毫无干劲。
蚩曜见状摇了摇头,倒也没说什么,毕竟累了一晚上,颓废一点也是正常反应。
不过就在这时,前方突然出现了一道人影,与两人狭路相逢。
借着淡淡的月光,蚩曜看到那是一位满脸慌张的黄毛青年。
不过在抬头看到蚩曜和刘五魁之后,他脸上的表情却在一瞬间发生了变化。
由慌张转为狂喜。
“哈哈哈哈,真是天不绝我!”
赵思的脸上浮现出了夸张而又崩坏的笑容,他三步并做两步地冲了上来,伸手就分别抓向了蚩曜和刘五魁。
“给我过来吧!”
不过就他这样的身手,哪怕是刚刚忙碌了一晚上,蚩曜也不可能被这种人得逞。
他拉着五魁儿的衣领往后退了一步,恰到好处地避开了对方的手掌,开口问道:“你是什么人?”
一击落空的赵思并没有停下自己的动作,“我是谁?等你们落到我手里就知道了!”
唰!
他全身燃起白色的炁焰,无形的炁焰加持在手臂的前端,竟然让他的胳膊凭空伸长了一截,两只白色的炁焰大手从蚩曜两人的头顶罩下,眼看就将要避无可避。
“啧……算了,既然你不愿意交流,那就不用再开口了。”
蚩曜不慌不忙的抬起手,以气流包裹住自己的拳头,向前一捶!
咚!
半空中忽然响起了一声如同擂鼓一般的轰鸣,空气在那只看起来并不算大的拳头面前轰然炸碎,化作道道乱流四散吹拂,搅得石阶两旁的树木沙沙作响。
赵思的炁焰大手压根都没有机会接触到蚩曜的手掌,就被炸开的气流给直接冲散了。
包括他本人也被这股巨大的力量给掀翻在地,沿着青石台阶往下滚了好几圈,才终于停住身形。
“就这么点本事也敢在我面前大方厥词?”
蚩曜看着这家伙连一拳都接不下来的拉胯表现,顿时感到有些无趣。
不过赵思倒也鸡贼,这一击过后立马就明白了眼前之人惹不得,于是只好不舍地看了一眼刘五魁之后,放弃了抓住两人当人质的想法,一骨碌爬起来就往侧面的山林里钻,连回一句话的功夫都没有。
“哼,想跑?跑得掉吗?”
蚩曜冷哼一声,直接甩出了王蛇小黑,“去,干掉他。”
嗖嗖!
小黑的行动何等迅捷?
它的身躯只是两三个摆动便追上了赵思,然后从他的腿部蜿蜒而上,蛇吻张开,一口咬在了对方的脖颈之上。
至于赵思的反击,那自然是被它周身隐隐浮现的七颗护法星辰给牢牢挡住了。
咔嚓!
小黑一击得手后,蚩曜吩咐道:“挖个坑埋了吧,就当做是给这些受到波及的树木压压惊好了。”
当然了,这个活并不需要小黑来干,它毕竟只是一条蛇。
蚩曜从另一只噬嚢之中放出了地鼠王小灰。
掌握了地行仙异术的它才是真正的挖洞的行家。
只见小灰直接发动地行仙来到赵思的身下,然后用自己的小爪子拽着他的衣角,一人一鼠便如同落水般眨眼间消失在原地。
收回小黑和小灰之后,蚩曜正准备带着五魁儿继续前行,却发现前方竟然再一次响起了脚步声。
“今晚到底是什么日子,这灵隐山居然这么热闹?”
想了想,他也没急着走,就站在原地等了等。
少顷,一位穿衬衫戴眼镜的中年人出现在了两人的视线之中。
他明明是一副最普通的上班族打扮,但是浑身上下却散发这无比危险的气息。
伴随着他的身影出现,似乎就连夜间的风声都变得肃杀了许多。
这一切的根源都在于那双即便是眼镜都无法遮盖的猩红双瞳。
他似乎也对此时竟然会遇到别人微微有些吃惊,抬起头问道:“你们有看到一个黄头发的青年吗?”
他的声音有些怪异,似乎在强忍着什么一样。
“黄头发?”
蚩曜想了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于是摇头道,“没见看到。”
“这样啊……”
肖自在扭头左右看了看,“可是我明明感觉到他的气息在这里出现过,”
然后脸色突然变得狰狞而病态,“说,你们把我的猎物藏到哪里去了?”
“猎物?”
蚩曜还来不及答话,一只巨大的炁化掌印便迎面而来。
“说啊!”
肖自在大吼一声,抬手就是一招大慈大悲手。
今天本就是他固定要开荤的日子,积蓄了一段时间的杀念如同潮水一般冲击着他理智的堤坝。
再加上又来到了灵隐山这个曾经无比熟悉的地方,肖自在此时的心绪极为混乱。
不过他倒也没有完全丧失自控能力,在一掌派出之后,他似乎是有所醒悟,紧接着又拍出了第二道掌印,并且加速追上了先前那道,双方同归于尽。
然后他赶紧抬起手拍打着自己的脸颊:“肖自在,别冲动,他们不是目标。坚持住,你可以的!”
而蚩曜此时也终于彻底确认了对方的身份。
“大慈大悲……肖自在么?”
他在心里轻声嘀咕,“也不知道他那种杀意,我能不能吸收?”
想到这里,看着肖自在强自忍耐的样子,他举步向前,“你看起来好像得病了,我恰好会一点医术,需要帮你看看么?”
“别靠近我!”
肖自在提醒道,“我现在很危险,你们最好赶紧离开这里。”
“那怎么行?身为一名医生,怎么能对需要帮助的患者视而不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