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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

指尖与剑身碰撞,竟生出金铁交鸣之音。

出剑者有些愣神,既而就看到一根食指在眼前放大,赤红气芒如霞,如一轮朝阳撕开了黑夜,驱散了沆瀣,照亮了天地四极。

噗!

一点血花迸溅,苏乞年收手,看眼前这个浑身黑衣罩面的身影烂泥一般倒地。

嘭!

身后,地面土泥炸开,蓝汪汪的刀尖紧随其后,触及衣角。

呼!

下一个瞬息,那蒙面的双眼呆滞,因为涂抹了剧毒的刀尖自那少年背影上一穿而过,那一道身影似乎湖面般破碎。

“在找我吗?”

身后突然传来声音,那刺客蓦地转身,就看到同样一根食指,指尖赤芒如霞,挤满了整个世界。

噗!

又一点血花绽开,苏乞年看也不看,一条手臂如幻影,接连四道半寸长的血气指芒,撕裂空气,洞穿四象方位,没入土地中。

数息后,有鲜血汩汩,自那地面的孔洞中涌出,苏乞年抬脚猛地一跺,四周的土泥就炸开,显露出来四个同样黑衣蒙面的身影。

没有去揭开这些人的面巾,苏乞年明白,这几人都不是一般的武林中人,而是受过训练的刺客,从他们出手的方位和角度,尤其是刀剑的招式就可以看出,没有半点花俏,专为杀人而精简,虽然是基础刀法和剑法,但每一招每一式都刁钻狠辣,对准要害,无论是佛道儒哪一家,就算是魔道,后辈子弟初涉武道,都不会这样指点,非是大道。

而唯一能够与之相比的,就是军队中的兵将,但那是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百战浴血而磨砺的招式,这几个人与之相比,又少了几分惨烈和时时行走在生死边缘的直觉。

“若是我没有得到《迷魂大法》,没有练出这一身精神力,今日这杀局,我若要躲过,多半要付出血的代价。”

苏乞年眼中冷芒迸溅,看来近日武当山中的一些消息还没有完全传出去,只是六名《奔马劲》七层圆满的刺客,到了下一次,怕就没有这么简单了。

……

武当山脚下。

解剑石前,苏乞年再看那口满是铁锈的长刀,他询问两名值守的弟子,却也没有得到什么确切的解释,只知道这口刀似乎两千年前就已经在这里,两千多年来,就是武当历代证道顶尖的元神高手,也曾经出手试过,却也没有任何人能够拔出来。

苏乞年总有一种莫名的感觉,他看这长刀尘封,精神力触摸,似乎在其中沉睡着一个古老的灵魂。

入夜。

青羊宫中,苏乞年独自盘坐在一蓬篝火前,清羽与清夜二人尚未有消息,如今,这青羊宫冷冷清清,空空落落,只有他一人。

他想起了昔日在长安城的生活,虽然那里权贵云集,父亲身为正八品,依然不过区区一武库编修,整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官场沉浮,不同于北海边疆刀刀见血的战场,往往杀人于无形,古往今来,不管哪一世,都逃不过。

父亲苏望生也曾感叹,当年寒窗苦读,为了光宗耀祖,为了“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真正踏入那一片世界,他反而更向往平凡,向往当年乞明、乞年的时光,逢年过节时的红烧肉特别香甜,日子虽然清苦,却一身清静。

现在,苏乞年又想起了去年的今天,临近冬至,母亲苏氏开始擀面皮,准备做饺子,一家人围在桌子前,没有仆从,自己动手,冬至那一天,满满一锅饺子,一个不留。

而唯一的遗憾就是,那一晚,父亲没有回来。冬至到了,临近腊月年关,武库查漏补缺,各种繁杂事务,父亲于武库中连夜整修,经史子集分门别类,还有诸多武功秘籍,皇室秘典,是一项巨大的工程。

慢慢的,篝火摇曳,苏乞年的目光变得无比的凌厉,一股有些压抑的气息散溢,压得身前的火焰明灭不定。

“我不管世间善恶难定,也不管天地黑暗光明,我不看长安风云变幻,也不看人间沧海桑田,但,若我苏家最终不能圆满,休怪我他日打上金銮宝殿。”

苏乞年开声吐气,他的声音不高,却蕴藏了一股坚凝无比的意志,这意志牵动祖窍神庭中的精神力,那沉寂多日的虚幻刀影轻颤,连带着他背后的青铁长刀,也生出了悠长的嗡鸣声。

武当山脚,解剑石后。

那沉寂数千年的长刀,刀身斑驳的铁锈无声无息地剥落下来指甲盖大的一块,露出了深邃如黑夜一般的微末刀身,似乎要吞没这世间所有的光芒。

青羊宫。

看殿外荒草在寒风中飞舞,苏乞年挑眉,看向宫门的方向。

一个看上去很冷峻的青年,约有十八九岁,一身黑色布袍,裸露着小臂,手中拖着一口近五尺长,异常单薄的白铁长刀,走了进来。

“李清河,赐教。”

相隔二十来丈,青年就开口,语气很生硬,似乎很少开口说话。

苏乞年看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可以想象,他不久前一定经历过一场惨烈的大战,有过大量的失血,现在尚未完全恢复过来。

逍遥谷李清河之名,苏乞年一直有耳闻,这位临水岸边牢牢把持第一把交椅的传奇人物,就是明阳侯的独子,身在这逍遥谷八年,也未曾能够撼动其地位。

惊涛斩浪剑李镇安,当年镇守北海边关的正五品大将之一,那一战数万百姓被屠戮,震惊朝野,苏乞年也有所耳闻,但不可否认,李镇安一代剑道大师,修为更是于那一战臻至一流混元境,独创的惊涛斩浪剑也同样晋升,剑光之盛,照亮了数十里海域,终将对手斩于剑下,形神俱消。

不过苏乞年唯一没有想到的是,身为这样一代剑道大师的独子,李清河居然用刀,还是这样刀刃极薄,刀身极宽的五尺大刀。

“你有伤在身。”苏乞年道。

“武当无刀,先父点评天下刀法,却言武当昔日《休命刀》,可入天下前十之列。”

李清河目光湛亮,甚至有些灼热,道:“我的刀,已**难耐。”

叹息一声,苏乞年起身,当年李镇安是剑痴,他的独子却成了刀痴,至于李清河言及先父,当年一战后,李镇安次日即被卸下一身甲胄,押解回京,不足七日,就被送到了虎头铡下,一死以平民愤。

“我的刀轻易不出。”苏乞年依旧摇头。

李清河蹙眉,道:“条件。”

他很干脆,虽然痴狂,却并非没有理智,相反,当年身在北海边疆,各种生死离别,人情冷暖看过来,少有什么能够逃过他的眼睛。

“我胜,他日你筑基,入我青羊峰门下。”

苏乞年也直言不讳,不论如何,此人天资悟性绝对非同小可,能够压制逍遥谷一众官宦家世的传人,虽然他们当中很多人尚未筑基,一些家传武学都未曾能够修习,但如此更能说明其不凡,且其心气颇高,不欲以第七层《龟蛇功》筑基,他日若有成,必是第八层《龟蛇功》以上的修为入道,开天辟地。

这样的人物,苏乞年不愿放过,他借助青羊峰之名,自然也要竭尽全力,他相信得到需得付出,佛家不愿轻沾因果,这一点,他虽然而今身在道门,却也一样认可。(第二更晚了,出去了下,不过觉得这章感觉不错,江湖武林,这就是十步要的感觉,求推荐票,求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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