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第二次来到阿芬家。

依旧是那个怪异的客厅,水晶吊灯,暗红色沙发,一人高斜放在角落的落地镜。

只是此刻房间内的氛围稍显出一些温情。

小木桌被收拾了出来,放在客厅的正中央,三人围着木桌而坐。

桌子上摆放着一个砂锅,徐徐热气从中飘散开来。

阿芬也是许久不曾下厨,也不知手艺生疏了没,带着一丝期待说道:“快尝尝。”然后便递过去一碗汤。

碗里飘散着几片葱花,汤色奶白,还没喝就闻到一股扑鼻的香味。

晶晶坐在凳子上,手试着往前伸,想去够砂锅。

于白赶忙出手制止,砂锅外面温度很高,会烫到手。

“妈妈,我也想吃。”晶晶转过头看向阿芬,瞪大眼睛脆生生的说道,像是在求助一般。

于白有些哭笑不得,把自己那碗递了过去,“晶晶,来,你先吃好不好。”

碗放在她的面前,于白拿瓷勺搅拌着,怕小孩贪嘴,烫到舌头。

“谢谢叔叔。”

待汤冷却,于白摸了摸她的头,面带笑意:“好了,快喝吧。”

气氛很是温馨,阿芬看到这一幕总觉得不太真切。

记忆浮闪而过,好像又回到了很多年前。

那时候的她还未经人事,有阿爸,有阿妈,每天回到家里,就有阿妈包好的糖水,虽然生活过得不算富裕,一家人却也是其乐融融。

国中毕业后她找了份工作,每天上班下班,空闲的时候阿妈总爱拉着她学煲汤,传授给她厨艺。

阿妈经常会说:“以后啊,你就要嫁人了,女孩子嘞,汤要煲的好才不会被嫌弃。”

阿爸是家里的顶梁柱,话不多,经常冷着一张脸,偶尔会冲阿妈发脾气,虽然他从不表达自己的爱意,可他就在那,不管家里有什么困难,从来不曾走开。

本来好像一辈子都会这么平淡的过去,直到她遇上了那个男人。

他没有工作,整天混当,一个涉世未深的姑娘,被他猛烈的追求,就这么沦陷了。

以为那就是爱情吧,两人刚开始的相处很是甜蜜,直到后来才发现,他——吸毒。

“羊肉好不好吃啊,晶晶。”

耳边传来于白的声音,阿芬的思绪回到了现实,回忆被打断。

于白一直往晶晶的碗里夹菜,一大一小两人吃的很是开心。

见阿芬盯着他们看,于白开口说道:“手艺真不错,很少吃到这么鲜的羊肉汤了,怎么做的啊?”

听见他的询问,阿芬笑了,笑得很开心。“那以后都来家里吃吧。”

太阳下山了,窗外不再有光投射进来。

灯泡被点亮,橘黄色的光照亮了餐桌。

灯光有些昏暗,除了餐桌,其他角落里还是一片黑暗,但好像没有人在乎这点,最起码餐桌上在传来欢声笑语。

晶晶吃完饭跑到于白身边玩耍,和他很是亲近。

于白坐在沙发上,小姑娘就顺着小腿爬到于白怀里,手环住脖子,不肯下来。

于白低下头轻声问道:“困了吗?”

晶晶没有回答,只是把头深深的埋在于白的胸膛。

于白莞尔一笑,手轻轻的拍打起她的后背。

当阿芬洗完碗筷出来的时候,就见女儿伏在于白的身上。

两人好像是都睡着了,于白也闭着眼睛。

这一幕,很美好,心底的焦躁仿佛也被驱散了一些

厨房内。

阿芬坐在一张放置在阴影角落的凳子上。

之所以要坐在这里,是因为厨房没有门,她不想让他们看到自己现在这幅鬼样子。

手脚止不住的在颤抖,仿佛有千虫万蚁在心头上钻,在身体中撕咬。

她把身子蜷缩在椅子上,双脚使劲摩擦,希望借此抵消掉那股从心头冒出来的痒。

“咔哒。”

打火机的声音响起,手颤抖着点燃了一口烟。

“嘶~”

阿芬深深的吸了一口,烟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燃烧。

尼古丁冲去脑海,刺激着多巴胺的分泌。

“不能吸,不能吸,我要戒掉,我不能吸”

借着尼古丁这一刻的舒缓,阿芬在脑海里不断重复着这几句话。

“痒啊,好痒啊!”

她已经三天没吸了,她坚持了三天,所以此刻毒瘾发作显得如此剧烈。

身体传来撕心裂肺的痛感,在不断的催促着她前去寻药。

“吃点药就好了,吃点药就没事了。”

“不行,不行,我要戒掉,我能戒掉。”

阿芬的脸上浮现出赫人的惨白,面容开始扭曲,森然可怖。

不似活人。

“嘶~嘶~”

手中的香烟剧烈消耗着,一口接一口的深吸。

如同饮鸩止渴一般,她还在不停的抽着,其实香烟早已起不到什么作用。

更像是心理上的安慰。

这种吸法下,烟也很快就抽完,已经烧到了过滤嘴。

刺鼻的焦味传来,阿芬的手指并没有松开,仿佛是感受不到手上的灼烧感一般。

阿芬偏过头,看了两眼客厅,于白和女儿还在上面。

心底冒出一个恶魔般的声音,在不断的蛊惑着她:“没关系的,一次就好,一次就好,没关系的。”

再次看了眼客厅,随意的把手中的烟头扔掉,阿芬扶着墙向着洗手槽走去。

她,沉沦了。

洗手槽下,贴着一个铁盒。

“哗啦。”

手脚不受控制的抖动,再加上有些急切,盒子打开发出了一阵声响。

阿芬的脑海里现在只有无尽的欲望,需要得到满足,无暇顾及这些。

拿出一小袋粉末状的物品,倒了一些在铁勺里,往里加入葡萄糖,放在蜡烛上燃烧,让之融化在一起。

没烤一会,阿芬等不及了。

拿出一个针筒,迫不及待的把那团水吸了进去。

“呼,呼。”

呼吸越来越急促,精神越来越亢奋。

阿芬挤出针管里多余的空气,后背靠住墙,迫不及待的拉下了裤子。

拿着针管的手微微颤抖,强压住那股兴奋,右手划拉着,找寻着股动脉。

她已经成瘾多年,手臂上的静脉早就因为长期注射而找不到位置。

针头发出寒光,缓缓的靠近皮肤。

在即将扎进去的时候,阿芬的手腕被一只大手牢牢的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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