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谷郡是汉朝北方重郡之一,担负着抗击东胡的重任。自东胡一支中的鲜卑崛起后,上谷郡面对的军事压力越来越重,并时常遭受侵袭导致太守被俘或阵亡,所以郡守换了一名又一名,曾有一年之内换七名太守之事。上谷郡在汉朝官场有个代名词:郡守之墓。

数百年前的战国时期,燕照王始建上谷郡,并以此为基地破袭东胡,迫其退却千余里。时至今日,东胡中最重要分支鲜卑在休养生息数百年后,以卷土重来之势,将包括上谷郡在内的幽州边郡侵袭的遍体鳞伤,幽州成为朝庭名副其实的“忧州”。

尽管刺史公孙瓒上位半年以来,多次成功抗击东胡之中乌桓的入侵,但是从未与强大的鲜卑骑兵军团正面作战。因为常胜,公孙瓒对东胡越加轻视起来。虽然轻视,好在仍命得力干将朱金龙入驻上谷郡,进行必要的防御。

朱金龙自去年被刘备“赶”出峡谷,就回到北军上屯营复任司马。因为在对乌桓作战中勇猛被提拨为上屯校尉,近日已经驻守上谷郡。

朱金龙一直相信,乌桓的入侵只是一个试探,目的是在于摸清幽州实力与兵力布署。就在几次大胜乌桓之后,他已经觉得一场大战即将来临。于是请调上谷郡,而公孙瓒也有此意,于是朱金龙率本部一千骑秘密进入上谷郡。

巧的是,朱金龙此时正在潘城视查,而手下早已发现一股为数七百上下的鲜卑骑兵先锋突入郡内,并沿路烧杀抢掠,给上谷郡带来极大的人员与财货损失,此刻敌兵已到达潘县城外十里的谷家庄。

根据以往的战报分析,朱金龙发现鲜卑骑兵作战勇猛,弓术一流,作战时敌人未靠近其就已经被射成马蜂窝,从而战斗力锐减。加之鲜卑作战时极擅长侦查,眼下就这样正面杀过去,一旦被敌兵发现,不一定能战胜支野蛮骑兵,绕道的话则是时间拖的过长,战局又会发生变化。

如何避过敌人的侦查,这是让他最为头痛的事情。忽然他的眼中突出精光,一个全歼敌军的设想出现在了脑海中。但是,他需要制造机会。

“朱校尉,谷家庄有狄兵袭入,快发兵驱赶。”潘县王县令紧张的登上城楼,对着沉思的朱金龙紧张说到,已经失去了一个县令该有的临危不乱。“唉哟,大人,您就别想了。发兵要紧。”

“大人知道有多少狄兵吗?”朱金龙暗喜,机会来了。

“好像是七百上下。”

“七百而已,王知县觉得应该派多少兵?”

“狄兵擅战,最少也要派七百骑甲。”

“区区七百狄兵,何需七百骑甲应战?城中差役足矣。本尉还要到其它地方去巡视。”朱金龙说着便下楼要走。

“大人,狄兵勇悍,普通差役怎是对手?”王县知着急万分,恳求道。

“一些不服教化的狄兵而已,王知县率数十差役不就可以成功驱赶了吗?”朱金龙转身回视。

“大人,大人。卑职了解大人有要事办,恳请借调七百骑甲作驱赶。”

“七百?”朱金龙斜眼蔑视。“我堂堂大汉天军,七百骑甲足已对付上万狄兵。这样吧,本尉见你治理县城有方,就破例借你一百骑。”

“就一百?”王县令不满的叹道:“一百就一百吧。”

“何副将,给王知县调一百弟兄。”朱金龙接着又附耳道:“把麻子部下的七十残兵拨给他。”

“可是只有七十……”何副将说到这见到朱金龙猛眨眼睛,立即会意,转身下城楼。

“王知县,今晚本尉还要赶到居庸(上谷郡治所)与郡守大人会宴,这一百骑过些时日本尉再来调回。”

“呸!就知道吃喝的王八羔子。”王县令在心里暗骂一声,作揖相送。

站在城楼之上,王县令望着朱金龙率整齐的骑兵队离开潘城,又看到留在县城的那些老弱骑兵,心里气愤的直骂娘。

……

上屯营往东北行了五十余里,朱金龙勒马对副将下令:“后队改前队,前队变后队,回城。”

副将不解的禀道:“大人,是回潘城吗?”

“当然,若不是回潘城,难道是回蓟城(幽州治所)?”

“可是您刚出城,怎么又要回去?若是落下什么东西,卑职快马给您取来便是。”

“鲜卑七百骑兵的人头,你能取的回?”

副将越发的迷惑起来,潘城怎么会有鲜卑七百骑兵的人头?莫说别的,城内根本没有鲜卑骑兵。

“兔崽子,打仗的事情好好跟姐夫学,有你学的呢。”二十一岁的朱金龙在俊马上哈哈大笑。副将是何祖龙(有关事件请参见“参剿黄巾”篇)最小的弟弟何杰,其姐姐与朱金龙的婚事因为刘备的相助而得以圆满解决。

何杰今年十八岁,因为羡慕朱金龙的射术而追随其左右。对于这个小舅子,朱金龙觉得像是背了一块大石头在身上,浑身不自在。可是没辙,女人的弟弟就得特别照顾。

“舅舅,你就给我解说解说吧。”

听到朱金龙要解说,其他将领不约而同的靠近。

朱金龙略显得意的道:“说到骑兵仗,我们不能不承认这是咱们的缺点,但是如果能恰到好处的利用这个缺点,就能给我们制造有利战机。我问你,王知县得了骑兵,会怎么做?”

“姐夫说王县令勤政爱民,那他当然是率军驱赶狄兵了。”副将何杰答道。

“王知县会率多少人马?”朱金龙反问。

“七十骑兵。”

“不止七十,还有城里的差役,王知县会一齐率领过去。到时就会被敌手俘虏!对方得知潘县没有汉兵驻守,你说能不攻城吗?”

“别去,别去!”另一旁两名军侯争执起来。

“怎么回事!”朱金龙大喝。

“少拦我!”上屯军侯(统兵两百)麻子大大咧咧的驱马靠近。“我知道你一向瞧不起胡人。你就想方设法的打压我。”

“既然归顺了大汉,就都是大汉皇帝的子民,谁能瞧不起谁。”朱金龙微怒。

“放屁!”麻子啜出口痰。

“大胆!”副将何杰暴喝,气氛立即变的凝重起来,火药味十足。众骑士看热闹似的往中间靠拢。

“让他说。”朱金龙淡然。

“为什么上次攻打乌桓不让上阵?老子冲锋陷进,哪次斩杀的人头不是最多!唯独那次排在第二。分别是忌怒老子比你能打!”麻子愤怒的吼叫。

“那次你不是受了伤吗?”

“一点鸟伤算个什么东西。你根本就是偏私,老子不是你的亲信下属,又不是汉人,分明是瞧不起胡人。”麻子眉毛倒竖,吐沫横飞。

“你这个老小子发什么疯!军医说你不能再上战场,否则就要截肢。你自己说,当时你的腿能不能走!”何杰拨出环手刀暴怒。

麻子突然哑了口,不服的倔道:“不能走路可是能骑马。”

朱金龙失声大笑,早就忍不住的众人也放声大笑起来,有的是则是滚落下马。紧张的气氛立即变的活跃开了。

“胡人就是胡人,眼里只有打打杀杀!”

“能打是好事情,可是也不能不要命。”

“我就知道校尉不是这种人,麻子喝错药了。”

“狗娘养的。你还有什么证据!”朱金龙板着脸笑问。

“不说那个,扯不清楚。今天为何拨掉我那七十弱兵。他们跟着我父亲转战几十年,从昆仑山脚被哈啸一直赶到幽州。父亲在进入幽州的前一刻被射死,他们就拥戴我为族长,跟我投靠了汉军,以为可以为父亲报仇。如今,你却让他们去送死。鲜卑七百骑兵,他们只有七十,怎么能驱敢?怎么能取胜?此一去还能活着回来吗?明明的祭祀还能看到他们的身影吗?”

二十出头的麻子说着说着双眼通红,热泪盈眶。铁骨铮铮、流血不流泪的草原男儿说到痛处,忍不住第二次洒泪。第一次是父亲临死的时侯。

朱金龙感同深受,叹了口长气。“你族虽然与鲜卑同为东胡联盟部族,但是你族既已与我大汉结盟,那么你们危难也正是我族的危难。大事不用说,你们都知道。现在的朝庭腐败不堪,怎样才能保卫家园,阻止鲜卑的入侵?”

“鲜卑骑兵剽悍,汉军根本无法抵挡。咱们虽然数次击败乌桓,但是乌桓骑兵远没有鲜卑骑兵强大。鲜卑有多少骑兵?整整六十万。而咱们大汉呢?三十万骑兵都没有,所以才让鲜卑在北疆如此猖獗,屡屡犯我国土,杀我同胞,占我女人,掠我财货。”

“朝庭不管,但是咱们得管。谁叫咱们是军人。所以,我们要反抗,要反击!如何反击?冲上去就撕杀吗?不行。那样不行。那样只会让我们败的更惨烈。‘要动脑子,打仗其实是最伤脑筋的事情。’这句话是本尉曾经跟随的一个皇室后裔说的。本尉一直铭记在心。他打仗,不拘一格。经常险中求胜。他能率一千骑兵长途奔袭黄巾的百万军阵,直扑对方的指挥大营,让百万大军瞬间失去指挥而大乱。这种气魄、这种胆识、这种能力,不是一般人能够拥有的。我可以犯上的说一句,公孙大人都远不及他。”

“他现在在哪?”不知是哪个骑士问了一句。

朱金龙没有责怪。“他在白河峡谷。”

“那地方我知道,是个山明水秀之所。”另一个骑士说道。

“他为什么不来打鲜卑?”

“会的。我相信终有一天,他会来带领我们打退鲜卑,直捣对方牙帐(鲜卑首都),扬我大汉天威!”

“大汉威武!大汉威武!”众骑兵被煽的高声吼叫,声音震慑四野。阳光下,众骑兵有如被关闭数年之久的饿狼,刚被放逐草原,獠牙锐眼寻找着猎物。

“麻子,让你的七十位老族人当诱饵,本尉……”朱金龙很是感慨。

“只要能杀鲜卑人,拿麻子当诱饵也行。打仗,就是要流血!要死人!”麻子洒泪吼道。

“痛快!众兄弟,随我回城,消灭那股沾满我族人鲜血的魔鬼!”

众情激愤,九百余骑如发了疯了野狼,直扑潘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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