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滂沱大雨整整持续了一夜。

可当第一缕晨光破开天间的夜色时,大雨骤停。

对大部分人而言,湿润的空气使人难得的心旷神怡。

毕竟天宁城中,已经有太久没有下过雨了。

似乎今日,更宜出行,不宜杀生。

但只有绝少数的人才知道,今日的天宁城。

危机四伏。

安宁与杀戮,只在那些真正拥有力量的人一念之间。

皇宫,文武大殿。

今天是苏羽三个月以来第一次亲临朝堂。

可诡异的是,文武大殿中,空空荡荡,原本该上朝听训的文武大臣,却只来了寥寥数位。

其中,便包括了昭阳王苏元秋,大统领谢堂,以及安武大将军董成风。

除了他们三人之外,于昨日被罢黜首辅之位的林荣,竟然也在其列。

眼下,文武大殿内除了林荣可以保持镇静之外,没有一个人不感到沉重的焦灼。

就连重拾气势的苏羽看到眼前的场景,也不免心凉。

任何一个帝王,做到被臣子抛弃的份上,怎能不感到心凉?

但是苏羽不怪这些人,如果有选择,苏羽也会选择置身事外,甚至远离帝都,远离这个漩涡。

可苏羽没有选择。

既然没得选,他当然要选择他认为对的。

说实话,逍遥王府和十二武道宗门。

怎么看,十二武道宗门的胜算都远远超过了逍遥王府。

可是苏羽最终还是选择了逍遥王府。

对于自己所作出的选择,就连苏羽自己也说不清楚。

或许,是因为恐惧吧?

朝时已至,君臣而立。

即便只有寥寥几人,苏元秋等人依旧遵循着以往的规矩,向着苏羽跪拜行礼,高呼万岁。

就连林荣也不例外。

好像他昨日根本就未曾接到过苏羽的罢黜圣旨一般。

看着几人,苏羽的兴致乏乏,随意的摆了摆手,然后静坐于皇位,不发一言。

苏羽不说话,文武大殿内的众大臣更无话可说。

显得空旷的大殿内,此刻更显寂静无声。

他们深知,现在要做的唯一一件事,便是等待。

这场戏的真正主角并不是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

在沉默的寂静中,时间的流逝如同爬行的蚂蚁,看似很快,实则只是自身渺小而不见天地的错觉。

“当!”

直到深宫内报晓时辰的铜钟敲响。

大殿中的几人,神色顿时皆变,欢喜忧愁皆有。

清脆,悦耳,动听的钟声也如同水波漾起,回荡在整个深宫之内。

谁都知道,当铜钟的声音消散时,也预示着

辰时,到了。

“辰时已到,十二武道宗门尽至,逍遥王何在?”

伴随着铜钟的声音消逝,浩瀚如汪洋的声线翻盖在了整个皇宫上空。

如从四面八方传来,又如同开口之人就在耳侧。

声音响起之际,文武大殿外传来十数道光芒,破空而来,

所过之处,彩光遗留,凭空在天际间袈起一道虹桥。

美轮美奂,手段神异,气势非凡。

十二武道宗门的人来势汹涌,招摇惹人。

自然也吸引了天宁城中无数人的目光。

天宁城中各处响起惊声一片:“快看,那是十二武道宗门的至强者。”

“传说他们可以只手搬山,一脚碎岳。”

“要是我能有他们万分之一的力量就好了。”

“拉倒吧,听说昨天十二武道宗门的入门考核,你连第一轮都没有撑过去,也敢做这样梦?我劝你还是醒醒。”

“这辈子就安心的当你的衙役吧。”

“说我?你又好到哪里去了?昨日见你去参加考核,你怎么是第一个出来的。”

“难不成你已经通过了十二武道宗门的入门考核?”

说着,那人又故作惊讶,却眼带讥讽的道:“可是不对啊,要是你通过了十二武道宗门的入门考核,今日又怎么还会乖乖的来当差呢?”

“哈哈”

听到对方的嘲笑,两名衙役互相看不过眼,说着说着竟然打了起来。

只是对于那些高高在上的武道宗门,在他们心中早已经如同破土的种子,正在不断的成长。

而这样的情况,在天宁城乃至整个大离境内都不少见。

这本就是正南域武道宗门所想要达到的效果。

其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让世人都知道,宗门凌驾于皇权。

芸芸众生,多少资质绝伦的天骄都被淹没在如浪潮般的人海之中。

要是让这些武道宗门主动去寻找,无疑会耗时耗力。

只有让世人将武道宗门的存在神化,使得他们心生向往,让世人主动求索,才是最好的方法。

而这种神化的方式,依靠展示武道宗门的强大和捏造事关武道宗门的传说只是其一。

若是能将在世俗眼中高高在上的皇权践踏,给世人带来最为直观的冲击,才是最好的效果。

毕竟在这个世界上,没有谁会真的愿意让自己的命运被那些自诩高高在上的人压迫。

武道宗门若是能让一个人拥有践踏皇权的实力。

那整个天下,又有多少人会再依附皇权?

他们的目标将会彻底改变。

从跻身朝堂,以求获得权力,转而拜入武道宗门,获得实力。

性质是一样的。

只是最后受益的人完全变了。

但这是无法避免的。

一个时代的到来,若是不能及时的适应,那等待的只有淘汰。

若是能给苏羽一定的时间,他也能带着大离皇朝适应新时代的环境。

从而将整个大离带向一个以武为尊的时代皇朝。

可是,他并没有这样的时间。

十二武道宗门的人,也不会给他这样的时间。

苏羽之所以能安然的活到现在,完全是因为十二武道宗门对逍遥王府的顾忌。

今日,这最后的顾忌将会被打破。

其结果只有两种。

要么共同分化利益,将大离皇朝彻底划分,使得皇权架空,成为一个傀儡。

要么,便是将眼前的局势彻底打破。

十二武道宗门和逍遥王府,最终只能存其一。

……

皇宫外的喧哗丝毫不影响文武大殿内的‘安宁’。

当刺眼的光芒消散,十二武道宗门的人神色冷漠,阔步之间,已然走进了文武大殿。

在十二武道宗门的人中,林荣之女林婉儿竟然也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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