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个是他们离去后的第七天,萧惜蕊几乎是日日都在数着日子过,每天都期待着第二天清早醒来可以见着她的父亲与她的兄长,还有幼时一同长大的顾冥澈,可萧惜蕊也知道,她这是在妄想。
战争一旦开始,时间就不是能够得算的,今日是第七天,五月十二出征,如今是五月二十了,也不知此时的战况如何,不过边关并未传来三军开战的消息,想来此刻还算得上是安宁,只是,这安宁,怕也是持续不了多久的了。
在出征之前,圣上本是打算立安王为太子,只是战事一起,此事便也被耽搁了下来,宫里什么情况萧惜蕊是没心情知道,再者能够为她带来消息的几人都已经出征,她一个女子非召不得入宫,又怎会什么都能够知道。
“碧茉,为我梳妆。”萧惜蕊看着镜中明显有些憔悴的自己,不得已叹了口气,别看她能够劝媃儿放心,可她的心里却是要比媃儿更要担心,一个是她的父亲、一个是她的兄长,怎能不担心,只是,沈浪幽不也了吗,他已经派人前去俞州了,暂且可以放心。
“还是算了吧,左右我今日也不出府,随意找一件即可。”萧惜蕊也没了打扮的心思,只是让碧茉找出了件浅色的衣裙换好,三千的青丝没有绾起任由披散在后背,她靠坐在软榻上,心思一时间不知转到了何处。
细算时间啊,她及笄才没多久而已,这便起了战事,不光是南琴,北琴也是同样的情况,那四国倒是如事先商议好般似的,同时派兵、还都是两两合作,还真是附属国。
萧惜蕊揉了揉太阳穴,随手将话本丢到一旁,正打算闭眼打个盹之际,巧儿急匆匆的推门冲了进来,“姐!宫家传来消息,宫姐离家了去俞州!”
“去俞州?!细与我听!”萧惜蕊忙起身也顾不得此刻犯困,碧清递上杯茶水道,“慢慢,不急。”
巧儿接过茶水一股脑饮尽后才道,“方才奴婢负责打扫大厅,没想到宫夫人来了府里,见到夫人的第一句话就是宫姐离家并且√√√√,<divstyle="margin:p0p0">留下一封信,是去了俞州。”
萧惜蕊一听简直是气不打一处来,狠狠的跺了跺脚,“她是以为俞州很安全吗!亏我劝她多次,结果都是无用的!”
骂过了之后萧惜蕊深吸一口气而后便是冲出了房间直接冲着大厅而去,如风一般似的到了前厅后,果然,宫夫人正坐在那里低声啜泣,而萧夫人则是不停的劝着。
“宫伯母,媃儿的信呢?”萧惜蕊也不啰嗦,见了宫夫人便道。
宫夫人身边的婢女将一封信递到了萧惜蕊的手里,她粗粗的看了一番后气得直在原地打转,“我都了,哥哥他们身边的人很多,安全是不会出现问题的,她偏不听!俞州此刻定是很乱,她——娘亲,我马上收拾东西立即去追媃儿,若是来得及的话兴许还能追上,若是追不上,我便陪她一起去俞州。”
萧夫人看着自己的这个女儿,只有叹息,“也好,你能陪着媃儿,你宫伯母也能放心,蕊儿,路上万事心,在见到你爹与哥哥之后立即回来不许停留,萧家除了你爹在朝为官之外再无他人,眼下他不在家因而不知朝中局势,况且为娘总觉得,这场战事不是普通的战事,你到了俞州之后要记得提醒你爹他们。”
“是,娘亲,蕊儿的记得了,碧茉,立即去备马,碧清去收拾东西。”萧惜蕊立即吩咐道,在二人离开后,萧惜蕊突然跪在萧夫人的面前,“娘亲,爹爹与哥哥本就让你担惊受怕,如今女儿又要离家,还望娘亲放心,女儿定会保护好自己也保护好爹爹与哥哥,爹爹与哥哥定会安全回来,待战事结束后,我们一家人很快便会团聚,好在,家中还有月儿念儿陪着娘亲,女儿还是放心的。”
萧夫人忍住泪水将萧惜蕊扶起,“蕊儿,你与你哥哥一直都是娘亲的骄傲,无论如何,一定要保护自己,也别忘了提醒你爹他们。”
宫夫人此刻道,“我那个媃儿,要拜托蕊儿了,蕊儿放心,我会每日都来萧府陪萧夫人话儿,不会让你娘亲觉得孤单。”
“如此多谢宫伯母,蕊儿定会将媃儿安全带回。”语毕,萧惜蕊起身朝着萧夫人行了一礼后,转身便出了屋子,先是回房换好了一身男装而后便出了府。
碧清与碧茉已经候在府外,三匹马,三个包袱,萧惜蕊在见到一身男装的碧清与碧茉以及清韵后微微一愣,“碧茉?碧清?清韵?”
碧茉上前一步将缰绳递到萧惜蕊手里,“跟在姐身边多年,姐无论去哪里都是带着奴婢与碧清的,这次也不能例外,况且姐的武功还不如我和清韵碧清的呢,姐,奴婢三人誓死追随姐,无论何时、无论何地。”
萧惜蕊闻言不禁莞尔笑道,“好,我们姐妹四人一同去俞州,运气好能在半路上追到媃儿,运气不好可就真的要去俞州了,走吧。”
四人跃上马背前前后后的驾马而去,一路上,萧惜蕊是绷着一张脸明显是担心着宫漪媃的安全,碧茉见状忙开口道,“公子,真是没有想到宫姐竟会去俞州。”
“媃儿是武将之女,魄力非一般,我理应早该知道了,她那般担心兄长,即便是被我所劝也是无用的,不过话回来,若没有追到媃儿的话,直接去了俞州,倒不如在军中给哥哥和媃儿举办婚礼,多有纪念意义呀。”萧惜蕊突然突发奇想道。
碧清等三人“扑哧”一笑,碧茉道,“那公子不得扒了姐的皮呀。”
月诸山庄内,阿钰走进行礼,“公子,清韵来信,萧姐与两个婢女同往俞州,此刻已经出了京城,途中会经过燕州、凤州、南州,公子何意?”
“派人去燕州城内拦下她们四人,另派人前去追宫姐,此刻断不能让她去俞州,那里太危险,阿夜昨日传信,两**力不容觑,辰国却也不派兵相助,北琴的情况不太乐观,云国与燕国是只围不攻,北琴也是顾不上南琴,所以,她断不能去俞州,若——若她执意要去,阿钰,你便备马车,我与她同去。”沈浪幽道,语气中充满着无奈,以她的性子,定会去俞州,他拦不住。
与其拦不住倒不如与她同去,他虽身子弱,但阿钰的功夫却是不弱,保护她足够,再者她身边的三个婢女都是从月诸训练出去的,一路上会很安全。
一个时辰后,萧惜蕊四人来到了燕州城内,刚一进城便被人拦了下来,为首的男子拱手行礼,“请问可是萧惜蕊萧姑娘?”
萧惜蕊下意识的警惕,眯起双眼却是不答,倒是清韵道,“姐,这是月诸山庄的人,想来是庄主派来的。”
“他怎会知道我来这里?清韵,你又报信了。”萧惜蕊直直的看向清韵。
清韵只得低下头,“姐,清韵也是不得已,姐莫要生气。”
萧惜蕊微闭双眼半响才睁开摇头,“罢了,我不怪你,你也是职责所在,去月诸山庄吧。”
四人在那人的带领下一起到了月诸山庄,清韵第一件事便是带着碧清与碧茉离开,而萧惜蕊则是被带到了上次的“望惜阁”内。
推门而进,入萧惜蕊眼中的仍是一袭白衣的沈浪幽,他坐在正中间,一旁是刚泡好的茉莉花茶,两个白底印着青花的茶杯与两侧。
阿钰分别倒好茶后便起步离开,将整个房间留给了沈浪幽与萧惜蕊二人。
“萧姐请坐,冒然请姐前来,是沈某的不对,还望萧姐莫要放在心上,沈某以茶代酒向萧姐赔罪。”沈浪幽边着边准确无误的端起了茶杯朝着萧惜蕊示意。
萧惜蕊向来不是矫情之人,如此也端起茶杯,“庄主的道歉惜蕊收下了,只是不知,庄主是何意?庄主也该清楚,媃儿离家前往俞州,若我快马加鞭兴许能够赶上,可庄主为何要将我请来庄内?”
“我只能,俞州不能去,此刻不能去,如此,萧姐还要去吗?”沈浪幽不多只是问道。
萧惜蕊放下茶杯坚定回答道,“非去不可,不但是因为媃儿,俞州那里有我父亲、有我兄长、还有我朋友,以及庄主等人效忠的二殿下,倘若二殿下出了什么意外,那庄主岂不是做了赔本儿买卖?”
她这话得似是有些讽刺,效忠一个会成为明君的人怎会算得上赔本儿,但沈浪幽也不反驳只是道,“好,如此我便陪你同去。”
语气平淡,和出的话着实让萧惜蕊一惊,半响没有反应过来,在反应过后她轻轻的问,“为何?”
沈浪幽的声音很轻,轻到萧惜蕊几乎是听不到,他轻声回答,“十岁那年见到你,虽不清楚你的模样,但你的声音一直印在我的脑海里,再次相见便是那日在京城内为你画像,我对你的情意无须多,你只需知道,前前后后三次送你的都是出自月漪坊,蝶恋簪子世间只剩一支,我拿来送你,你配得上蝶恋,至于你及笄之礼送与你的那支——你若喜欢便戴,若不喜欢便放起来,蕊儿,可否将你自己交与我?我断不会负你。”
萧惜蕊沉默不语,她不知该如何回应,一如当日不知该如何回应顾冥澈般,但萧惜蕊能够感觉得到,那日被顾冥澈突然揽入怀里,她只觉得极其的不自在,可今日,沈浪幽的一番情意却是让她心跳如鼓,几乎是要跳出胸腔般的剧烈。
“你无需尽快回答我,我可以等,多久都可以,蕊儿,好好感受你自己的心再回答我。”沈浪幽完后便扯开了话题,“北琴情况不太好,附属南琴的辰国也不出兵,蕊儿可有什么法子?”
他扯开了话题萧惜蕊自然顺之而下,“那齐国与月国的兵力如何?比得了南琴吗?”
“虽比不了南琴,但也不是不堪一击,不能掉以轻心,所以此刻的俞州能不去则不去,但我知道你的性子,午间用了午膳我与你同去,碧清、碧茉与清韵,还有阿钰也同去,宫姐是个女儿家,赶路不会太快,不过你放心我已经派人前去追宫姐,随时保护宫姐,不会让她有事。”沈浪幽道。
萧惜蕊愣愣的看着沈浪幽,她完全没有想到,他会考虑如此周全,一方面拦下了她,一方面又派人去保护媃儿——这个人,怎会这般的为她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