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没太好的办法了。”李善仁说道:“我想了一夜,都没有想到合适的办法。

而且,我了解陛下的性子,如果没有合适的办法,大概率还是会沿用之前的办法。

除此之外,并无他法!”

朱钧笑了笑,真要说起来,老朱发动空印案,大概率是为了打击官僚集团。

发动郭衡案,李善仁倒台了。

发动空印案,一整个官僚集团全都趴下了。

老朱多精明的一个人?

比如昨天,朝廷就出台了一项办法:“空纸用印者皆绞;察院、布政司、按察司、府、州、县衙门者,杖一百、流三千里;其余衙门者,杖一百、徒三年;未施行者,各减一等;若有规避事重者,从重论。”

也就是说,人家不仅不反悔,反而还把这件事写进了大业律令之中。

对不上账又如何,就是要让你跑断腿!

站在老朱的角度,他必须这么做。

“胡元以宽而失,朕收中原,非猛不可!”这可是老朱自己的话。

所以大业开国以来,风气就是猛。

对百姓猛,对官员更猛,对功勋集团最猛。

猛只是程度,内容是严。

比如老朱规定有冤案的百姓不可以阻拦,若是发现地方官阻拦,直接杀了,连机会都不给你。

这是什么?

若是早些时候,朱钧会觉得老朱是站在老百姓这一道的。..

而现在看,是老朱拉着百姓一起放火,烧向这些官老爷们。

这是什么?

是烧向那些特权和不平,这种伟大,少有!

其实老朱才是真正心系百姓的人,以前他只是照本宣科,用史记上的案例去辩证。

当他融入这个时代后,他就明白,一个朝代有一个朝代的难处。

如果你只是走马观花的去看待问题,你看到的,不过是皮毛而已。

当然,老朱也是有私心的,有自己的短板,他不可能十全十美,但不妨碍他在朱钧眼里,是个合格的好皇帝。

骂归骂,那只是他作为儿子的提醒,但打心底,他是非常理解老朱的整治考量的。

“也许朝廷法度有问题,但是我觉得空印案的爆发是必然的,今年不爆发,来年或者未来的某一年中也会爆发!”朱钧看着李善仁,“这里是大业,若是继续沿用蒙元的法度和规矩,大业还有新气象吗?

既大家都知道有瑕疵和问题,那么......不应该改正吗?”

李善仁张了张嘴,好半晌才道:“应当!”

“这就对了,存在有一定的道理,但不一定合理,既然不合理,那就要纠正嘛。

你也别多想,我进宫找我大哥跟我爹说说,总之,你就不要再去插一脚了。

我能力有限,保不了太多人,但是保你一个,还是没问题的!”朱钧说了句,就去用早膳了。

李善仁叹了口气,“吴王看的比我清楚!”

......

朱钧用完早膳后,直接去了奉天殿,一般这时候,大哥跟老朱都在这里办案。

父子两一边看奏折,一边商量对策。

可以说,大业的皇帝和太子,相处的最似父子。

听到通报声,朱钰放下了手中的奏折,笑着道:“老六来了!”

朱远章哼了一声,“他昨天擅自去拱卫司把李善仁接走的事情,咱都还没有找他算账!”

朱钧进到奉天殿,“大哥,爹,我来了!”

他直接跑了上去,趴在了朱钰的案牍上,“大哥,我今天是过来辞行的,没什么事,我明天就去凤阳!”

“这么着急,不多待几天?”朱钰吃了一惊。

“不走不行,凤阳那边事太多,我还要练兵呢,我跟中山候约定好了,下个月来一场友谊仗!”朱钧道。

“何为友谊仗?”朱钰问道,一旁的朱远章竖着耳朵听着。

“哦,就是双方抽掉相同的兵力,开启战事演练,算是提前让他们适应一下战场!”朱钧解释了一番,纯粹靠死练,是练不出什么好兵的。

唯有上战场实操,才能够练出精锐。

“那多危险,自己人伤自己人......”

“放心吧大哥,点到为止,用的都是木刀木枪,受伤是没办法的事情,打仗哪有不受伤的。”朱钧笑了笑。

朱钰点点头,“汤叔用兵如神,那你自己注意安全!”

“放心吧大哥!”朱钧笑了笑,“对了大哥,我昨天把李善仁接出拱卫司了,没什么事,就不要把他牵扯进去了,审也审了,罚也罚了,一把老骨头,就不要在搞他了。

他在我府上当管家还挺用心的!”

朱钰苦笑一声,看着朱远章,见朱远章耷拉着脸,道:“这事儿,你跟父皇说!”

“他不是听得见吗?”

“混账玩意!”朱远章一拍案牍,气的不行,“你想气死咱是不?”

朱钧‘吓得’一缩脖子,干笑道:“爹,别大动肝火啊,李善仁现在我的人,你别搞牵连呐!”

“你懂什么?咱要是不严办这件事,以后他们就敢上房揭瓦!”朱远章哼了一声,“咱没有杀了李善仁,都算是看那老家伙对大业有点贡献!”

“爹,放了李善仁呗,他昨天一晚没睡,就想着如何解决空印的问题!”

“那他想出来了吗?”

“想了,但是办法不怎么样,很差!”朱钧道。

“那不跟白说没两样?”

“话不能这么说,爹,你也没什么好办法吧?”朱钧问道。

朱远章有些尴尬,“咱迟早会相处应对的好办法!”

“得了吧,哪有什么好办法,不过是以杀震住这些人,只要损耗不解决,就避免不了。

日后您要是统一了天下,那些偏远地方的审计官一来一回都要三四个月,要是对不上账,嗨哟,那一年大半的时间都在路上走。

费事不说,还浪费公款。

当然,我能理解您的心情,这些家伙图省事,日后要是串联起来,还指不定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你到底想说什么?”朱远章冷着脸道:“还有,谁说咱没有办法的?”

“您想到办法了?”

“增加耗羡,若有损耗,从耗羡之中弥补!”朱远章道。

朱钧撇了撇嘴,“我当您有什么好主意呢,原来跟李善仁想的办法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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