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虎把这些卷宗摔来摔去,骂道:“一群混蛋!一群混蛋!都是他妈的混蛋!这么多档案被偷换了,到现在才知道!都是干什么吃的!”

这时,乔艳芳就斜着眼睛,却笑吟吟地说:“桂科长,你有什么高见?”

桂龙海虽然察觉到她话里的讥讽,是要看他的笑话。但这个案子实在太重大了,再说,人家是军委会情报处派来的人,是上面来的,就不敢在这件事上耍滑头。

他客客气气地说:“我感觉,盗窃档案的人,应该在市政府里有内应。”

不料,这个小丫头却说:“桂科长,这还用你说!没有内应,引不来外鬼!”

看在她是个美丽姑娘的面子上,桂龙海把这句话也忍了。

他继续客气地说:“我们应该查一查,谁是这个内鬼。”

再次不料,这个小丫头却在鼻子里哼了一声,说:“桂科长,这个也不用你说!我问的是,你打算怎么查!”

这下子,桂龙海可就一肚子火了。

大伙一块办这个倒霉案子,也没有这么刁钻的,居然用鼻子说话。他虽然是南市的小警察,可从来没人对他这么说过话!

想到这里,他不软不硬地回了一句,“我请教,你说怎么查?”

话说到这个份上,两个人脸上的敌意已经相当明显了,互相瞪着眼睛,盯贼似的盯着对方,就差拍桌子发火了。

偏偏这个时候,那个王长春又进来了,小心地说:“乔组长,桂科长,有你们两位的电话,在楼上秘书长办公室里。电话里说,好像是有急事。”

这倒是个借坡下驴的好机会。两个人没有再说话,一块往外走。

2-17

他们一起进了钱秘书长办公室,果然看见桌上的两部电话,话筒都搁在桌面上。

秘书长看着他们,先指一个电话,指指桂龙海,又指另一部电话,再指乔艳芳。

给乔艳芳打电话的,正是陈子峰。他除了催乔艳芳尽快回来外,还告诉她,被绑架者的年龄,应该在五十岁上下,让她问一问,市政府是否有这个年龄的人失踪。

乔艳芳放下电话想了想,就问:“钱秘书长,我打听一下,咱们市政府有五十岁上下的人吗?”

丰满的钱秘书长就咯咯笑了起来,说:“俞市长不过三十八岁。在下年长他两岁,今年四十岁整。我就是最年长的人,哪里有五十岁的人。倒是扫地的老丁头今年五十五岁了,你要我叫他来吗?”

乔艳芳听他这么一说,就向他摇摇手,表示不用了。

给桂龙海打电话的,却是南市分局的局长栾世贵。

他先是问调查进展如何。桂龙海说刚刚看过现场,还没什么进展。

栾局长在电话里沉默一下,终于叹息一声说:“龙海,你要是能回来,就回来一趟吧。我也里也有麻烦事了!”

桂龙海立刻说:“我这就回去。”随后就挂断了电话。

乔艳芳见他挂了电话,就说:“你也要走?”

桂龙海说:“是,局长说,我们那里也有要紧的事,叫我赶快回去。”

乔艳芳立刻说:“那好,桂科长,明天上午九点,咱们在档案室里见,请不要迟到!”

她说完,就向强虎挥一下手,转身就往外走。

桂龙海心里这个火呀。这个小丫头片子居然如此颐指气使,给他下命令,还警告他不要迟到,实在让他生气!他勉强向钱秘书长道了再见,也往外走去。

他们几乎同时到了门外。

强虎一眼就看见,这位桂科长是有车来的,陪着来的小警察给他开车。他想,牛呀,这个桂科长!

他晃晃悠悠走过去,隔着车窗说:“桂科长,你南市,我们也南市,捎我们一段呗。”

桂龙海正有一肚子火呢,真想一口拒绝,给小丫头一点脸色看!

不过,他好歹想起来,明天还要在一起查案子!他就在鼻子里哼了一声,向后面指了指,示意他们上车。

强虎咧开嘴笑着,伸手拉开车门,回头向乔艳芳招手。

乔艳芳真不想借这个光!这位鬼科长的脸色明摆着!但想到陈子峰催的急,路途又实在太远,到底还是厚着脸皮过来了。

他们都上了车,就离开市政府回南市。

2-18

那个小白脸王长春将他们送到门外,看着他们上车走了,急忙转身往里走。

他几乎是小跑着穿过长走廊,很快就进了耿绩之的办公室。

他满脸惊恐地说:“耿秘书,那件事终于发作了,怎么办?你说我现在怎么办?”

耿绩之看他吓成这个样子,就脸色阴阴的,对他很不屑,伸手把他拉到窗前。

“长春,”他尽量温和地说:“有人来查档案了?”

“是呀,是呀,有南市的桂龙海,还有军委会情报处的人!那件事要露馅了呀!”

“什么事要露馅了?”耿绩之的脸色更加阴沉。

“丢失档案呀!你知道的呀!”

“我问你,丢失多少档案?”

“我……我听说,丢了有两百卷呀!一旦查出来,这是要杀头的呀!”

“你给我冷静一点!我问你,你借过多少卷?”

“我……我……我就借过二十卷呀!可没有那么多!”

“是不是都在登记本上记着呢?”

“是呀,是呀。”

“丢失了两百卷!你才借了二十卷,这件事和你有关系吗!你是市政府的秘书,借阅档案不应该吗?有什么可奇怪的!”

“可是,他们都怀疑我呀,看着我的眼神,都……都是那样的……”

“长春,就是三岁小孩子来查案,也会怀疑你!你就长着一副被人怀疑的样子!有什么可奇怪的!你就是个神经脆弱的人,屁大的小事都会受到惊吓!你从来都是这样的!谁都可以证明这一点!对不对!你就借过二十卷,怎么问也就是借了二十卷!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别人能拿你怎么着!”

“这样,这样,真的行吗?”王长春惊恐地看着他。

“肯定行!该恐慌还要恐慌,该哆嗦还要哆嗦!问你为什么这样,你就说你害怕!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长春,谁都拿你没办法!明白吗!”耿绩之歪着嘴说。

到了这时,王长春才算稍稍安定下来。

耿绩之送他出门时,又叮嘱说:“世道这么不好,手里有一点钱才是最重要的。你一定要把钱藏好,明白吗!”

王长春连连点头,终于不安地走了。

耿绩之盯着他的背影,嘴角却一下一下地扯着。

王长春是他的挡箭牌。至少眼下,他还需要这个王长春。

但今后,他可能还是需要和兰亭先生商量一下才好。他早就看出来,兰亭先生是个日本人!所以,这件事必须小心应对!甚至,做干净一点!

他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继续思考这个问题。他其实已经起了杀心!

2-19

此时,在桂龙海的车里,情况就有点尴尬了。

也是,这段路实在有点长。市政府和南市,是一北一南,几乎就在上海市的两端!但他们四个人坐在车里,竟然好一会儿无人说话,也实在叫人尴尬。

桂龙海想的是,老子犯不着巴结你!老子现在就是要把你晾一晾!

但坐在后面的乔艳芳,则有点坐不住了。她是搭人家的车,这个样子坐在人家车里,一句话也不说,实在有点说不过去了。

她脑子一转,就想到了一个主意。

她伸手一拍桂龙海的肩,平平淡淡地说:“桂科长,我们急着回去,是要抓人!”

这让桂龙海有些吃惊,抓人肯定是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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