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用的高科技设备再次为这画面拉近距离。

高空之上的卫星,映照出了陵园的全貌。

随着再次拉近。

穿着一袭黑衣的江北,已经清晰地呈现在了投影屏幕前。

他的一举一动,也都清晰可见。

只是拎着在商场买来的烟和酒……便独身一人走向陵园大门。

甚至。

他在进入陵园时,和守护陵园的神龙营战士们聊了几句。

不难见到,这两个战士目光激动,但江北却已经进入了陵园。

而在他离开后。

两个神龙营战士对视着……却终究还是摇了摇头。

与此同时。

刘国梁的手机也响了起来,刚刚他交代查探的消息得到了。

“神龙营,至今为止,还未出现任何异动。”他沉声道。

听到这话,众人才长出了一口气。

刘国梁的话,不外乎是在说,江北这次来帝都,甚至神龙营那边根本就不知道!

而且就算走到这一步,他们都清楚,江北在离开这片陵园后会去哪。

只要江北不会调动神龙营……一切都还不至于走到最坏的结果。

但也就只有刘国梁……

那眉头愈发紧皱,那拧成的疙瘩仿佛解不开了一般。

江北不调动神龙营,不造成大规模的对立情况,他只身一人过来……才更麻烦!

他如果已经变成了疯子,该怎么办?!

他如果执意要这十六个人的命,又该怎么办?!

刘国梁抬起头,看着江北已经上了山。

他们,也同样看到了那片墓碑。

看到了江北在墓碑中间坐了下来。

墓碑上并没有多少落灰,这里才是神龙营真正的根!

每到周末,他们都会过来,为这些墓碑擦拭灰尘,为这些故去的战友们敬上一杯酒。

和他们聊聊,如今的神龙营,是何等模样。

和他们说,王已经出狱了,我们都在等着。

……

江北坐在了这一片陵墓中间。

哪怕上面的灰尘不多,他还是将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为面前的墓碑擦拭干净。

而后拿起杯盏,为眼前的人倒了三小盅白酒。

为他点上三根烟,又为自己点上了一根。

想起曾经,江北终究还是轻轻一叹。

“天奇,你是最早跟着我的那些……如果你活着从北境出来,现在怎么也是神龙营的一个队长了吧?”

“你总跟我炫耀,你老婆和孩子等了你这么多年,等到北境战事结束后,你就有能力把他们接到帝都,住上国家因为你的军功分给你的房子……”

“让你的孩子也能享受到最好的教育,可你还是为了我冲了上去……我记不清有多少颗子弹打在你身上了。”

“我甚至不知道我能做什么,不过……天奇,你放心,你的军功都没有白费,我也将我这些年的一切都分给了你们。”

“你的老婆孩子已经被国家接到了帝都,安排了一份工作……你的孩子也像你想的那样,来帝都上学了。”

……

一个烟抽完。

江北又去了另一个墓碑。

他还是照旧,用自己的外套,将墓碑上的灰尘擦掉。

为这位已经死去的战士,倒上了酒,点上了烟。

“你们都是老烟枪、老酒鬼了,我这烟不多,酒也不多……哥几个都见谅。”

“三年多了,我今天才来看你们,你们不会怪我吧?”

“别人说不定,但你小子,绝对不会怪我,大顺啊……你是战事开始之后一年,才从第四特战调到神龙营的。”

“你总跟我炫耀你有个貌美如花的女朋友,和你谈了三年恋爱了,等到战事结束后就回去结婚,但那天陈凝霜……你嫂子过来找我之后,你就老实了。”

“我都记着呢。”江北咧了咧嘴,将眼中的泪水尽数憋了回去。

“都过去了这么久了啊,你父母在你走之后病了一场,我上次回来后才听人说起……不过你放心,你父母被接到了帝都。”

“别怪哥没有照顾好你的家人,那时候……我可没答应你!”

“你们这些王八蛋,说走就走。”

“为什么啊……”

“为什么最后你们要冲上去,他们的目标是我,你们这么做,值吗?”

“值吗?!”

“为什么都不说话了?都哑巴了吗?”

江北的眼眶还是红了,他仰头看向天空,将已经噙在眼中的泪水再一次止住。

本就清冷的十月初,在这陵园之地,仿佛变得更为阴冷!

他还是那样。

来到了下一个墓碑前。

依旧在用自己的外衣为他们擦拭着。

倒上了酒,点上了烟。

和聊着过往。

江北记得他们每一个人……但最后却选择了逃避。

上千个战死的烈士,便代表了上千个家庭因此而破碎了。

可战争,就是如此!

三年前的他,选择了逃避……

他无颜去面对他们的家人,以为监狱才是他的归宿,他是个罪人,只因为他没有保护好自己的战友、兄弟。

他终究还是哭了出来。

在乌云密布中,大雨倾盆之下,落下了泪水。

这一切无人看到。

除了那两个守在陵园门口的神龙营战士……他们同样淋在雨中,看着那摇摇晃晃起身,又在一个个墓碑前盘膝坐下的男人。

那是神龙营的魂!

他来了!

可他们……却只能遵照他的命令,不能将这件事告知任何人。

……

电闪雷鸣,大雨倾盆。

军部的卫星再也无法看到那陵园之内的景象。

但整整一天的时间,直到天色擦黑。

都无人离开……

那种压抑的情绪开始蔓延,有人已经抱住了自己的脑袋,不顾形象地扯动自己的头发。

直到。

那个帝都地图上的红点,终于离开了陵园。

直到,天开始放晴……

刘国梁轻轻地咳了咳,会议室内此时如蒸汽室一般,满地的烟头,烟雾缭绕。

一个一个的空烟盒被丢在会议桌上。

恍若末日来临时的景象,他们已经没有任何改变的可能,只能用最后的香烟去尽可能麻痹自己的神经。

用这难得的平静,去回顾自己这一生,甚至去交代家里一些事。

他们,已经无力反抗。

如果眼前的刘国梁也无力的话……迎接他们的是什么,再清晰不过!

那个红点,已经驶离了那座陵园,进入了帝都城内。

朝着军部大院所在的方向,疾驰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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