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小姐刚来府没几日,有些事自然是不知道的。”张婆子见张氏支支吾吾说不出话,连忙上前帮衬,“红袖本来是在夫人的院子里做事的,只是这嘴巴碎,说错了话惹了夫人生气,才将人送来了别的地儿。表小姐来的急,我又看她有悔过之心,才将人送了表小姐这,谁想到这丫鬟不改恶习,为了保命竟然还离间夫人和表小姐!老奴这就处置了她!”

张婆子气势汹汹上前揪住红袖的头发,就要往外拖,红袖疼的嗷嗷叫,不断挣扎哭闹:“小姐我说的都是真话啊!!真的是夫人指使奴婢的,奴婢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陷害小姐啊!奴婢冤枉!小姐……!”

张婆子一把捂住红袖的嘴,面露狠色:“你这贱婢,到如今关头还敢离间夫人和表小姐的感情!”张婆子对着红袖的便是一巴掌。

添香跪在红袖边上瑟瑟发抖,红袖不断用余光瞥着她,期待她能说句话就救自己,奈何添香本也就是自身难保,又怎敢出言救她。

红袖一路被张婆子揪着头发拖到门槛,张婆子正准备将她抬出去。

“慢着。”坐在上首的施轻罗蓦地开口。

“我还没审完,张嬷嬷如此捉急要将人带下去作甚。”施轻罗将茶盖盖好放在桌上,“就算是挑拨离间,我也想听听这丫鬟能想出什么法子。”

张婆子有些心慌,挣扎着说:“表小姐,一个满嘴谎话的婢子,说的话自然也不中听,小姐何必浪费时间呢……”

“不要紧,我有的是时间。”施轻罗像是看不出张婆子的为难,挥了挥手,身侧的合宜便上前将红袖从张婆子的手下拽了出来。

红袖抹着眼泪扑到施轻罗脚边,“小姐救救我!救救我!我还不想死,我不想被卖到花窑,奴婢知错了,奴婢都是被夫人指使的!奴婢若是说谎,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张氏垂在身前的手微微颤抖,“轻罗,我可是你舅母啊,你不会、信一个丫鬟的话,反而不信我吧?”

对于张氏的试探,施轻罗无动于衷。

红袖抓着施轻罗的衣角,如同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她抬手指向畏缩在角落里的添香,哭道:“小姐,事情不是我一人干的啊,添香、添香才是把书信放在小姐枕头下的人!添香你说话啊!”

添香哭的梨花带雨,跪行到堂中,不断磕头:“奴婢什么也不知道,奴婢什么也不知道!书信是红袖让奴婢放的,那里面讲了什么奴婢一无所知,小姐饶了奴婢,奴婢再也不敢了!”

“是夫人吩咐的!”红袖又道,“上一次二小姐来找表小姐的麻烦,结果毁了容,夫人威胁奴婢,若是不干的话,就把奴婢卖到花窑去!奴婢真的不敢不从啊。”

施轻罗将红袖踢到一旁,饶有玩味的看向张氏,“丁夫人还想说什么吗!”

张氏看也不敢看她,手里的帕子被她紧攥在手心,过了半晌,张氏才咬着牙,挤出几个字:“是我吩咐的。”

张氏喘了个粗气,双眼泛红:“轻罗,舅母只是一时冲动,秀秀是我唯一的女儿,她被王妃责罚,毁了容,我心里头难受,又有人在其中挑唆,舅母才一时犯下了罪过……”

“挑唆?那是夫人身边的谁挑唆了夫人呢?”施轻罗一手支着下巴,一副认真倾听的模样。

张氏想了片刻,正想胡乱说两个不要紧的丫鬟,站在施轻罗身后的合宜轻描淡写的开口

“小姐糊涂了,怎会是夫人身边的人挑唆的。方才张嬷嬷那么护主,一看便是十分衷心聪慧,有张嬷嬷在身边,谁能骗到夫人呢。”合宜字字珠玑:“除非是张嬷嬷,否则还能有谁呢。”

张氏和张婆子脸色大变。

施轻罗似是大悟的哦了一声,笑道:“当真是我糊涂了,还没有合宜想的透彻,呀!若真是这样,岂不是……”

张婆子惊慌失措的跪下,脱口道:“老奴没有啊,老奴对夫人如此衷心!怎会……!”

“便是衷心,才会为了替夫人出气,想出此等办法,难道不是吗?”合宜继续补刀,一点喘息的机会都不会留给张婆子。

施轻罗满眼都是笑意,附和的点点头。

张氏身子微微颤抖,这下连合宜都恨上了,怪不得是施轻罗的丫鬟,说话与她一样难听!

“张嬷嬷没有!”张氏拍着桌子,一脸不悦的瞪着合宜,“主子说话,哪轮得到你一个丫鬟多嘴!”

“我倒觉得合宜说的有理!”施轻罗冷着脸看着张嬷嬷,“我知道夫人与张嬷嬷感情深,可能想出如此毒计的刁奴,怎能容她逍遥!”

“施轻罗!”张氏忍无可忍,尖利的喊声简直要穿透耳膜一般。

施轻罗云淡风轻的瞧她,低笑一声道:“怎么,夫人真这般舍不得她?夫人之前不是还很痛恨这挑拨离间之人么?夫人如此不舍,难不成一点都不后悔对轻罗的所作所为?”

“我……我……”张氏咬了咬牙,气红了眼,低声威胁道:“施轻罗,你不要做得太过分!”

施轻罗冷笑:“既然如此,那这事便了不得了,夫人对我恨之入骨,送这些虚礼又有何用。合宜,将丁夫人送出去!”

“不要!”

合宜正要上前,张嬷嬷蓦地扑了过来,惨白着脸,颤抖道:“老奴认了,老奴认了!是老奴看不过表小姐,才给夫人出了计策,都是老奴的错,夫人是真心悔过!求表小姐原谅夫人吧!老奴愿意受罚!”

张嬷嬷心知肚明,若是此次施轻罗真的不松口,张氏便难逃王妃的责罚。

她作为张氏身边人,更难逃罪责,与其在王府被搓磨的死去活来,不如痛快的认了。

张氏看着张嬷嬷‘委曲求全’的模样,感动的红了眼,捂着嘴别过头去,不忍再看。

施轻罗勾了勾唇,“张嬷嬷倒是敢作敢当。既然如此,那我便越俎代庖了。合宜,去喊几个侍卫来,我看张嬷嬷年纪大了,多了板子也受不过,打个二十板子便好。”

张嬷嬷浑身是汗,不断抬头看向张氏,心里还是盼望张氏能帮她说两句话,奈何张氏只是红着眼看她,一副不忍心的模样,却一句话都没说。

合宜很快便将侍卫领了来,在院内放了个长凳,就将张嬷嬷压了上去。

张嬷嬷这些年养尊处优的,一板子下去就受不住哀嚎起来,嘴里不停向施轻罗求饶。

施轻罗同张氏站在门前,待打了十几个板子,施轻罗才悠悠开口道:“夫人,张嬷嬷犯了如此大过,想来也不适合再继续留在夫人身边了,待这板子打完,也该送她回家养老了,是吗?”

施轻罗笑盈盈问。

张氏捏着帕子,咬着唇没有反驳。

张嬷嬷气急攻心,晕在了凳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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