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街。

烟雨楼。

“不知是公子在这里,请恕属下适才无礼之罪。”

为首的都城兵马司副将弓着身,双手抱拳,一脸歉意的冲着胡非说道。

“你们都城兵马司平日里就是这么办事的吗?到哪儿都如此蛮横无理?!”

胡非瞪着这名副将,冷冷的说道。

“不敢。只因收到消息,称烟雨楼中有暴乱发生,所以末将才带人赶来,没想到冲撞了胡公子,还望胡公子恕罪。”

副将急忙摇头,极力辩解。

面对丞相之子,他不敢有丝毫怠慢,如果一旦惹恼了这位爷,回去添油加醋一说,那丞相一旦怪罪下来,别说是他一个小小的副将,就连整个都城兵马司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到底是哪个乌龟王八蛋在乱嚼舌根子?小爷在这儿喝酒喝得好好地,哪儿有什么暴乱?!”

胡非冷哼了一声,不满的说道。

“既然胡公子说没有,那便是没有,想来的确是末将听岔了。”

副将尴尬的咳嗽了两声,不好意思的说道。

“既然都清楚了,还不快滚!”

胡非瞪了一眼副将,不耐烦的说道。

“是,末将告辞。”

副将松了口气,借坡下驴,急忙行了一礼,转身冲着手下招了招手,快步向外走去。

“等一下!”

可是正在这时,胡非却突然又开了口。

副将头皮一紧,停下了脚步,挤出了满脸笑容,缓缓转过了身。

可是没等他转过身,眼角的余光就看到一只脚一闪而过,直接蹬在了自己的小腹上!

事发突然,副将来不及做出反应,忍不住闷哼了一声,捂着肚子连退了三步,脸色憋成了猪肝色。

“这是对你刚才对小爷我不敬的惩戒!再敢有下一次,打折你的腿!”

胡非盯着副将的眼睛,冷冷的说道。

副将连连应了几声,灰头土脸的带人离开了烟雨楼。

看着一众官兵仓皇离开之后,胡非微微挑了挑眉毛,嘴角闪过了一丝戏谑的冷笑。

既然他已经认了丞相之子,京师第一纨绔的这个头衔,那没有什么事是他不敢做的,越胆大包天,越不会引人怀疑

烟雨楼外。

暗巷之中。

毛校尉握着自己的耳朵,眼睛紧紧的盯着对面的烟雨楼,眉眼之间满是狐疑。

都城兵马司的人已经进去有一段时间了,可是里面却什么动静都没有传出来,他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正在这时,只见一群人仓皇从烟雨楼大门之中涌了出来,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正是都城兵马司的人。

看到这一幕,毛校尉不由得愣了一下,心中更加不解了。

紧接着,一名手下鬼鬼祟祟的从烟雨楼的方向跑了过来。

“怎么了?里面什么情况?”

没等手下靠近,毛校尉就已经压着嗓音问道。

“回禀毛大人,什么都没有查到,等都城兵马司的人进去的时候,里面已经结束了,一个人都没有抓到,那伙人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那人一脸茫然的答道。

“胡非呢?!死没死?!”

毛校尉迫不及待的问道。

“没有,好着呢,喝着小酒,还打了都城兵马司领头的副将!”

那人摇了摇头说道。

“什么?!”

毛校尉一听,瞪大了眼睛,忍不住用另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想起了前夜暗巷中的遭遇。

“这小子真是胆大包天,居然连都城兵马司的人都敢打,要不要将这件事向陛下禀报?”

那人缩了缩脖子,低声问道。

“禀报有什么用,那小子怕过谁?连我”

毛校尉刚说了一半,突然意识到不对,急忙将到嘴的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自己被胡非暴揍的事,他这些手下并不知情。

但是他知道,胡非连他都敢打,而且陛下至今没有追究,何况是打了一个小小的都城兵马司副将,就算报上去也没什么用。

再说了,都城兵马司的吃了亏,自有都城兵马司的人向上报,用不着他。

“毛大人,您怎么了?”

这时,那人打量着一手捂着耳朵,一手捂着脸颊的毛校尉,疑惑的问道。

“不关你的事!继续监视,发现什么及时向我汇报!”

毛校尉回过神来,没好气的踹了手下一脚,转身向暗巷的另一头走去。

不知道为什么,从刚才开始,他的耳朵就一直烧得厉害

北街。

街头。

胡非坐着马车一路向丞相府返回,虽然经历了一场风波,但是对他来说却不虚此行,至少从刘璟的口中知道车祸案的背后主使便是御史中丞涂节。

接下来,就是该想想怎么对付涂节了。不管是为了胡惟庸,还是为了自己,这个涂节都留不得,否则早晚是个心头大患。

“少爷,都城兵马司的人如果是收到了线报才赶来,那为何会来的那么晚?”

正在这时,坐在胡非对面的春蝶开了口,轻声问道。

听到话音,胡非抬头看向了对他来说深藏不露的春蝶,今日在烟雨楼之中,春蝶的那几下身手的确让他有些惊讶。

没有想到自己的身边居然潜伏着这么一位高手。

是胡惟庸故意安排的吗?

“因为是有人故意让他们去的那么晚的,传递消息的人只是为了抓人,并不是为了救我,只不过他们不清楚烟雨楼中的情况,但又不好直接进去拿人,所以才让都城兵马司的人先进去。”

“如果我猜的没错,只要都城兵马司的人抓住了刘璟,很快就会被人半路截走。”

胡非想了一下,撇着嘴角说道。

“什么人既能这么轻易调动都城兵马司?却又丝毫不顾及少爷的安危?”

春蝶皱了皱眉头,迟疑着问道。

“你说呢?”

胡非冷笑着反问道。

“检校?!”

春蝶恍然大悟,忍不住脱口而出。

胡非打了检校的事,现在整个玲珑苑都知道了。

“除了他们,还能是谁。”

胡非点了点头,冷笑着说道。

他知道,现在检校已经开始寸步不离的监视他的一举一动了。

想到这里,胡非有些哭笑不得。

看来这位陛下对我的兴趣是越来越大了,看样子,以后行事更加得小心谨慎一些了,不能让检校查到什么把柄。

春蝶皱了皱眉,不再说话,不过心中不免开始为少爷担心了起来。

她知道被检校盯上意味着什么。

“你呢?到底是什么人?是胡惟庸把你安排到我身边的?”

正在这时,胡非盯着春蝶,淡淡的问道。

“春蝶永远是春蝶,也永远是少爷身边的丫鬟。”

春蝶迟疑了一下,认真的看着胡非答道。

“什么样的丫鬟能有你这样的身手?我想即便是裴杰出手,恐怕也不是你的对手吧?”

胡非摇着头,缓缓地说道,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威严。

春蝶张了张嘴,什么都没有说。

“如果你不说,从现在开始你便不再是玲珑苑的人,胡府也将不再有你的立足之地!”

胡非沉下了脸,冷冷的说道。

“我是老爷安排在少爷身边的死士,职责是保护少爷的安危,只要春蝶在,没有人可以伤害少爷,除非春蝶死了。”

春蝶一听胡非要赶自己走,急忙开口答道。

听了春蝶的话,胡非忍不住愣了一下。

他知道死士意味着什么,身为死士,绝对不可以让自己的主人死在自己的前面,一旦遇到危险,必定全力以赴,直到死。

“像你这样的死士,我身边还有几个?”

胡非看着春蝶,缓缓的问道,眼神不由得温柔了许多。

“不知道,死士和死士,彼此是不知道对方的身份的。”

春蝶抿嘴露出了一丝苦笑,轻声答道。

“答应我,从今往后,没有少爷我的允许,不许再轻言生死,我不会死,也不许你死!”

胡非看着春蝶,一字一句的说道,语气坚定。

春蝶听了,心底忍不住升起一丝暖流,坚定的点了点头,眼神感激。

胡非没有再说话,缓缓闭上了眼睛。

从那十几名身穿劲装的人,再到春蝶,胡非知道,自己已经接触到了胡惟庸暗中培植的势力,但是这股势力到底有多大,现在还未可知。

他只希望,自己的直觉是正确的,即便胡惟庸为了自保培植了自己的势力,也从未有过谋反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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