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府。

正厅之中。

在胡惟庸的催促之下,胡非这才慢慢悠悠的站起了身,恭迎圣旨。

可是他的右眼皮却跳得越发的厉害了,一丝不祥的预感从心底升起。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九安侯才华横溢,当为楷模,经太史公宋濂举荐,特命九安侯任国子监博士,于三日内到国子监中任教,不得”

捧着圣旨的小太监昂首挺胸,大声朗读着圣旨中的内容,抑扬顿挫。

可是当胡非听到“不得”二字的时候就已经愣在了原地,整个脑子犹如浆糊一般,彻底懵了。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宋濂那个死老头子居然说服自己不成,直接跑进了宫中向朱元璋请了一道旨意。

当老师?!

他自己没疯,恐怕宋濂和朱元璋是真的疯了!

“还不谢恩接旨!?”

胡惟庸看着愣在原地的儿子,低声催促着,脸上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欣喜笑容。

自己的儿子居然能到国子监中当老师?这事要是在半年前,他打死都不相信!

浑浑噩噩中,胡非伸手接过了圣旨,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脸上的神情比哭都难看。

两名宣读完圣旨的小太监一脸疑惑的看着胡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二位公公辛苦了,辛苦。”

“这小子估计是太开心了,得意忘形了。”

胡惟庸笑了笑,冲着两名小太监拱了拱手,一边冲秦海使着眼色,一边解释道。

得到胡惟庸的示意之后,秦海急忙上前恭敬地送两名小太监离开,还不忘给二人一人塞了一点银子打点。

可是两名小太监却一步三回头,一边离开,一边回头看着坐在地上的胡非,无论他们怎么看,都看不出来胡非的神情是得意忘形的样子。

待小太监离开之后,胡惟庸上前一把搂住了儿子的肩膀,高兴的抚摸着儿子的头。

“臭小子!你这回可给老夫长脸了啊!”

“想不到,我胡家居然也能出一个博士!你果然没有让为父失望!”

胡惟庸一边看着圣旨,一边忍不住说道,脸上的欣喜笑容根本无法掩饰。

这时,安庆公主和春碟也从内厅走了出来,快步来到了胡非面前,跟胡惟庸一样,也是满脸的欣喜。

“非哥,你要当博士了!可以到国子监当老师了!”

安庆公主蹲下身,抓着胡非的肩膀,开心的说道。

“恭喜少爷,贺喜少爷!”

春碟也在一旁起着哄,拍着手说道。

可是只有胡非一个人心里比谁都苦。

“非哥,你怎么了啊?非哥?”

可是安庆公主很快发现了胡非的不对劲,迟疑着推了一把胡非,忍不住问道。

“还能怎么了?这小子肯定自己都没有想到,估计乐傻了。”

胡惟庸笑着说道,满脸欣慰。

“我乐个毛啊!”

“宋濂那个老王八蛋,这是要坑死我啊!”

“小爷我现在就去找他算账去!”

胡非哭丧着脸说了一句,紧接着咬牙切齿的站起了身,直奔府门外走去。

“诶?非哥,你要去哪儿啊?!”

“臭小子,你干什么去?!”

看到胡非的举动,安庆公主和胡惟庸同时忍不住问道。

胡惟庸隐约听到胡非说了一句宋濂,不由得皱了皱眉,意识到了什么,圣旨中有提到,儿子的这个博士,就是宋濂举荐的。

“都别跟着,小心溅你们一身血!”

“裴杰、小五,走!”

胡非一边大步向外走着,一边扯着嗓子大声喊道。

听到喊声的裴杰和小五急忙追了出去,驾着马车直奔宋府而去。

“春碟,赶紧跟上!我怎么觉得这小子要惹事啊!?一定要拦住他!”

胡惟庸面色凝重,急忙转头看着春碟,大声叮嘱道。

春碟答应了一声,立刻向外跑去。

“我也去!”

安庆公主喊了一声,也快步跟了出去。

胡惟庸刚想阻拦,发现已经来不及了。

很快,春碟带着安庆公主,又上了另一辆马车,匆忙追了出去。

胡惟庸愣在正厅门口,一头雾水,不过看着手中的圣旨,心中再次忍不住满是欣慰

宋府。

当小五驾着马车冲到宋府门前的时候,胡非却坐在车厢中没有出来。

原本被激发而出的怒气,也在这一路之上消磨殆尽了。

其实他也知道,宋濂并没有恶意,只是想跟自己致歉,最多也就是不希望因为年宴上的事连累自己的孙子。

胡非明白,宋濂是好意,可是这番好意,却并不是他想要的。

让他去国子监中当老师,相当于是把他扒光了给别人看,他哪会当什么老师啊?当初教给朱允炆的那些东西,还都是从刘伯温的遗言中剽窃来的。

如果一旦当了这个老师,只会暴露自己是个外强中干的草包,除了会背诗,什么才华都没有。

一个彻头彻尾的学渣当老师,除了误人子弟,一无是处。

想到这里,胡非只能苦笑。

正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恰好在家中的宋慎大概是接到了下人的通报,知道胡非来了,于是急急忙忙的从府中赶了出来。

“不知胡兄驾到,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宋慎一边说着,一边快步来到了马车前,拱着手,不停向车厢中张望着。

听到宋慎的声音,胡非脸上的苦笑越发的深了。

“胡兄?”

宋慎看着迟迟没有动静的车厢,露出了一脸疑惑,不由得转头奇怪的看向了旁边的裴杰和小五。

察觉到宋慎的目光,裴杰和小五急忙别过了头,刚才胡非离府之时的神情,他们可是看得一清二楚,生怕惹火烧身。

正在宋慎不知所措之时,车厢门口的锦帘掀开,胡非终于缓缓从车厢中走了出来。

“胡兄!”

看到胡非出现,宋慎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拱了拱手,打着招呼。

“宋老弟。”

胡非也拱手还了一礼,挤出了一丝难看的笑容。

“胡兄今日怎么想着来找我了?”

“不对,你是来找小弟祖父的吧?”

宋慎笑着问道,不过刚一问完就明白了什么,话锋一转,重新问道。

“太史公在吗?”

胡非笑了笑,迟疑着问道。

“真的是来找我祖父的啊?”

“可惜了,不好意思啊胡兄,你来晚了,我祖父已经离京回乡了。”

宋慎笑了笑,略带歉意的说道。

“什么时候的事?”

胡非愣了一下,忍不住问道。

“今日一早走的,大概是在乡下住惯了,受不了这京师的热闹,回去躲清静去了。”

宋慎笑着答道。

“这老小子跑得倒是快啊!”

胡非暗自叹了口气,看了一眼宋府的大门,心中暗道。

“胡兄,如果你是为了来感谢祖父的话,大可不必,上次祖父与胡兄谈及胡兄到国子监任教一事的时候,祖父就曾说过,在他临走之前,一定要做成此事。”

“大概祖父也是猜到胡兄会来致谢,所以天刚亮就走了。”

宋慎浑然不知胡非此刻心中所想,笑着解释道。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刚才他口中的胡兄差点拎着十米大刀来了,哪儿是来致谢的啊,他该庆幸自己的祖父跑得够快。

“好吧,那就算了,幸亏他走早。”

胡非摆了摆手,淡淡的说道。

“什么?”

宋慎听了胡非的话,笑了笑,可是紧接着忍不住迟疑着问道。

“噢,没事。”

“家里有酒吗?陪我喝几杯吧。”

胡非摆了摆手,转移了话题。

“有有有,太好了,那请吧,胡兄。”

宋慎点着头,高兴的说道。

可是就在这时,一辆马车飞快的驶来,停在了胡非的马车后面,赶车的正是春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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