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

朱标风风火火的走进院子,坐在正厅捧着暖手炉的女子,狐疑的目光看着朱标道:“殿下,怎么急急忙忙的?”

“钥匙借我用一下。”

朱标进了屋子,伸手对太子妃常欣说道。

“钥匙?你要钥匙做什么?”

常欣双手抱着暖手炉,瞟了一眼朱标,原本脸上对于丈夫回家的笑容,瞬间荡然无存。

“唉,孩子啊,你娘命苦啊,你爹一天天的也不着家,回家就挂着你娘那点嫁妆啊…”

摸了摸挺老大的肚子,常欣哭丧着脸,活活一个受气媳妇。

“别闹了,孤又不是出去花天酒地,再说了,孤要真出去花天酒地,那能用孤自己掏钱。”

“库房里不是有些火药嘛,我取点火药和铁器,还要一些工具。”

朱标伸手拍了拍额头。

这种事情放在别人身上,支取火药,铁器,那都是重罪,大明朝不禁火器,但可没说不禁火药。

古人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不知道火药才是火器最重要的一环。

原本支取火药这种事情,朱标完全可以通过朱元璋找兵仗局调用,但朱标认为,屁大的事情,不值得惊动朱元璋。

“火药?你要那东西做什么?”

常欣抬头望着朱标,脸上写满了疑惑。

“之前不是去诏狱住了几天吗,认识个人,他要造火器,我给他送点去。”

朱标开口解释道。

常欣听到是有正事,招了招手道:“去床边把钥匙拿来给殿下。”“喏。”

宫娥连忙作揖,迈着小碎步走到床边,端起一个小盒子,回到正厅。

朱标伸手打开盒子,拿了钥匙转身便走,边走边说道:“一会取了东西,我还要去见父皇,回来晚了你就先歇着。”

正走出没多远的朱标,一名雍容华贵的女子走了出来,手里端着一碗参汤道:“殿下,外边天寒,吃了再去吧。”

瞧了一眼女子,朱标并没有停留,只留下了背影说道:“你身子弱,自己吃吧。”

……

乾清宫。

“父皇,事情就是这样的、”

朱标将今天和陈楚的谈话一五一十,事无巨细的给朱元璋复述了一遍。

自然,尽管他不说,朱元璋也有无数的渠道可以知道,朱标和陈楚在院子里说了什么。

毕竟在陈楚眼中的那些楚家仆人,那都是锦衣卫精挑细选出来的,他们既是保护陈楚,同时也是监视。

“手搓火器,这什么话,比火绳枪还厉害?”朱元璋心中犹豫不决。

“父皇,儿臣认为,不妨就让他试一试,如果其人真的能做出来比火绳枪还厉害的火器,那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即便失败了,损失的不过些许火药,铁还能重新融了。”

朱标平静的语气,脸上看不出丝毫波澜。

“他说的那个故事,你要记在心里,这种事情在咱大明,决不能上演。”M.biQuge.biZ

“主少国疑,宦官当道,听信谗言,一意孤行,刚愎自用,孩童心性。国家交到这样的人手里,即是朝廷的不幸,也是百姓的不幸,祖宗蒙羞。”

朱元璋对陈楚能手搓火器,持怀疑态度,但对朱标的说法,他也挑不出毛病。

区区千八百斤火药,一些铁皮,大明还不缺那点东西,霍霍了也无所谓。

但对于陈楚讲的那个故事,朱元璋深刻警醒。

“父皇,如果朝中有丞相…”

朱标躬身提醒道。

朱元璋抬眼一瞧,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但又好像有一层迷雾挡在他的面前,让他无论如何都看不清,看不透。

一个时代的人,能预见未来十年的事情都是不易,更何况是更久远。

更何况,如今的大明不同于后世的华夏,可以摸着别人过河,至少在如今洪武年间,华夏无论是科技树还是文化,制度,都是人类社会的唯一。

没有人能给大明做老师,教大明怎么治国,怎么理政。

“你还记得,他在诏狱里和你说的,有嫡立嫡,无嫡立长吗?”

朱元璋抬头看着朱标。

微微一怔,朱标躬身道:“儿臣自然记得。”

“那你说说,他对于立嫡立贤是怎么说的,你又记住了多少?”

朱元璋沉声问道。

心中一顿,朱标开口道:“父皇不必考校儿臣,立嫡立长的好处显而易见,立贤纯粹主观臆断。何为贤?对谁贤?谁说的贤是贤?谁说的暴是暴?”

面对朱元璋的问话,朱标直言回答着,微微点头,朱元璋表示认可,起身道:“欲要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猖狂。你现在羽翼未丰,咱还需要丞相来帮咱兼领六部。”

“待到北方安静,徐达返京,胡惟庸接任中书省左丞相,你的人都出头了,咱让你同丞相一起兼领六部,到时候胡惟庸自乱阵脚。”

“胡惟庸在高位久了,屁股自然不会干净,等你能稳住朝局,咱操刀解决了中书省,天子坐朝,太子辅政,岂不更好?”

“等你在给咱生个大孙,到了年纪封了太孙,咱来把控,你来理政,咱爷俩还能好好教诲大孙。”

“大明至少兴旺三代,后世之君以此为例,太子登基之前早知政事,也不会有如同故事中说的那种孩童行事。”

朱元璋的愿景自然是好的,如果真的按照他这个愿景走下去,一代人领着一代人,大明或许真的有可能多传几十年。

但可惜,朱标早亡,倾心打造二十多年的太子党,反而成了祸源,不稳定因素,朱元璋亲手毁了自己辛苦二十多年打造的太子党。

立了朱允炆为储君,建文削藩,和朱元璋的战略、政治布局,不说毫无关系,只能说是完全性,整体性的背道而驰。

“儿臣省的,但故事只是故事,而他说的皇权和相权问题,父皇真的准备好了吗?”

朱标面色沉重,他不说博览群书,但史书是看了一遍又一遍,总结的规律很简单,没有那朝的太子可以和他这个太子比权势的。

“父皇有什么准备好没准备好的,一切都系在你身上,你准备好接手六部的事情,父皇随时都可以。”

朱元璋语气沉重,他手里握着兵权,江南二十多个守备卫所,随时可以投入战斗。

北疆还有徐达统帅的十数万野战军,朝中武将勋贵,都是他一手带出来的人。

作为马上天子,朱元璋深刻的了解,只要手里握着军队,皇帝没有什么不可以做的。

丞相而已,杀了,废了,根本不会有半点风波,即便是有,也只是官场震动,和民间可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儿臣…还是在准备几年吧…”

叹息一声,朱标摇了摇头苦笑道,这么大的事情,万千重担都要压在他的身上,他也很难啊。

“你只要记着,书生造反,三年不成,百官哭总好过百姓哭,一家哭总强过一路哭,百官作乱,杀了便是,百姓作乱,如之奈何?”

朱元璋谆谆教诲,朱标躬身作揖道:“儿臣谨记。”

“好了,你也别去你娘哪里了,咱儿媳妇马上生了,当年你出生的时候,咱就在攻打应天,没能陪在你娘身边,你回去陪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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