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三桂代表上官,陈洪范代表朝廷,两个人发下瓜果蔬菜,四下里慰问一番。

傍晚时分,一行人顺着山路下山,回到营盘。

李建安原本以为陈洪范会在山上过夜,没想到陈洪范会连夜赶回来。

李建安问他;“怎么没在山上过夜?”

陈洪范脸色难看;“三桂急着下来,说是晚上要开会。”

“是不是山上的环境太差了?”李建安又问他。

唉!陈洪范叹了口气;“下辈子啊,我说什么也不当兵了。”

李建安问;“山里的将士们是不是不能打仗了?”

陈洪范道;“能打仗的不多,就是能打也不扛劲,大部分人都是瘦骨嶙峋,不缓个几个月,肯定是不行的。”

这时候洪承畴派亲兵来了,请李建安和陈洪范去中军大营开会。

到了中军大帐,里面灯火通明,将官们都到的差不多了。

等了一会,吴三桂最后来了。

洪承畴说道;“商议军情之前,本督先说件事情。这次运来的瓜果蔬菜,本督已经命人送去塔山城堡。以后再有瓜果蔬菜到来,都要送上山去,塔山前面还有杏山松山,大伙要做好准备,以后咱们的小灶恐怕没法吃了。”

众将官中,许多人面无表情,有些人却呲牙咧嘴。

山海关总兵马科比较好吃,听说小灶没了,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朝廷应该想办法,多运一些瓜果蔬菜过来。咱们为了大明朝,抛头颅!洒热血!可是把脑袋挂在腰带上啊!”

兵部职方郎张若麒道;“朝廷为了给咱们大军提供粮饷,已经是掏空家底,搜刮殆尽。运送瓜果蔬菜本身就麻烦,咱们能有口肉吃就不错了。”

辽东巡抚邱民仰说道;“运1000斤菜,比运2000斤粮食还麻烦。再说运到这边菜都冻坏了,味都变了,也没什么可吃的。”

密云总兵唐通笑道;“我们几个人吃不吃的倒是无所谓,下面军头正是需要打士气的时候。这时候断了蔬菜瓜果,是不是会影响军心啊?”

洪承畴没说话,看向李建安。

李建安站起身来,笑道;“唐总兵这话正好说反了。各营的情况我虽然不太了解,也知道个大概。”

“咱们大军中,吃小灶的一般都是队长哨官以上。下面带兵的伍长什长,并不能吃上小灶。普通士兵更是啥也没有。”

“俗话说得好,同吃同睡才能同心同德。如今我们把小灶停了,送到塔山上给生病的士兵补充营养。其他各营的将士们听了,就会认为咱们这些军头和下面的大头兵都是一条心的。军心不仅不会动荡,反而会更加坚固!”

几个军头不住点头,表示赞同。

陈红范笑道;“李侯爷这话说的对呀!平时咱们享受一点倒没什么,如今大战在即,咱们不能再比下面人太享福了。如果下面将士们心中不平,打仗肯定不会往前冲。我赞同李侯爷说的,完全支持督师和监军的英明决定!”

大同总兵王朴站起身来,笑道;“李哥说的话切中要害,简直就是一语中的!我们山西兵完全支持督师和监军的好主意。咱们就这么办!大伙说是不是?”

白广恩道;“没错!李哥说的太对了。咱们就这么办!”

曹变蛟道;“我们营里从来就没有过小灶,不是照样打胜仗。”

马科和唐通自讨没趣,好不尴尬。两个人互看了一眼,见其他人不说话,只好默认了。

李建安笑道;“我这边带来的蔬菜剩下不多了,要是分给大伙也不够分的,让人看见了反倒惹是生非。不如这样,谁要是馋了,少带两个人到我营里,我可以请一顿。”

众将官高兴笑了。大军合营已经有些日子。所有人都知道靖海营的伙食是最好的。

洪承畴笑道;“伙食的事情就这样定了。我和监军商量了。明天若是天好,我军主动进攻,摧毁鞑子的冰墙,向杏山进军!”

众将官严肃起来。

洪承畴道;“明天打营,谁愿意打头阵?”

老将杨国柱站起身来,向众人抱拳;“各家营头都已经大显身手。明日打营,我们宣府兵愿意打头阵!”

“好!”洪承畴一声大喝,笑道;“杨将军老当益壮,当然能够旗开得胜。不过左翼非常重要,没有老将军坐镇不行。要打冰墙,火炮必须要多。吴总兵,你打头阵如何?”

吴三桂似乎预料到了,从容不迫站起身来,向众人抱拳;“末将不才,承蒙督师和监军厚爱!愿打头阵!”

“好!”洪承畴一声大喝,笑道;“意气风发最少年!吴总兵锐意进取,势必旗开得胜!马到功成!”

“谢督师!”吴三桂向洪承畴躬身行礼,笑道;“督师,不知何人为我助战?”

所谓助战就是在后面,赢了上前帮忙,输了就是督战。

很多时候助战比头阵还要重要,助战是头阵的军心,助战如果比较弱,头阵都不敢冲太猛。

明军和清军交锋,很多时候都是败在后军助战上。

前面正打得火热,后面的人不冲上去帮忙,反倒先跑了,这种情况在明军中经常发生。

一旦出现这种情况,哪怕头阵是最精锐的营头,也会分崩离析,瞬间崩溃!

洪承畴笑了,问吴三桂;“你想让谁给你助战,你自己说?”

吴三桂笑道;“上次李哥在我后面,我们俩配合得挺好。李哥,能不能再帮兄弟撑一阵?”

哈哈哈,众人笑了。这个吴三桂也太聪明了!

有李建安和靖海营在后面撑着,前面的军心就稳如泰山!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李建安和靖海营从来不抢东西,也不抢人头。

这一点至关重要!

有很多时候,明军明明是打胜了,可是敌人还没跑远,自己内部因为抢人头抢东西就先乱了!

这时候敌人杀个回马枪,明军往往会溃不成军,导致大败。

这种情况在与流寇作战时经常发生,以至于流寇都形成了一种战法。

这种战法名叫“抛活口”。

因为流寇是流动作战,往往带着所谓的“老营”

“老营”里是流寇的家属和牲口。

当一股流寇被明军堵住,只要官军冲过来,流寇就会放弃牲口和家属。

官军立刻就乱了,抓牲口的抓牲口,抢女人的抢女人。

这时候流寇反杀回来,官军立刻就会溃不成军。不但抓到的牲口和女人带不走,小命和装备还会留下。

吴三桂有李建安和靖海营在后面,没有后顾之忧,还能独享战果,简直就是如虎添翼!

众人的目光看向李建安。

李建安高兴笑了,慢慢站起身来,向吴三桂还礼,笑道;“吴总兵太客气了。咱们兄弟谁跟谁呀!为了国朝,为了大明,咱们兄弟在督师和监军的英明领导下,联手破敌!势必摧枯拉朽,一战功成!”

“谢李哥!”吴三桂激动了,躬身行礼,笑道;“有李哥在我后面,三桂就放心了。”

王承恩站起身来,笑道;“来来来,大伙以茶代酒,祝愿两位将军旗开得胜,一战功成!”

众将官纷纷起身;“旗开得胜,一战功成!”

众人共饮了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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