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三辅擦了擦泪水,抽泣着说道;“父亲他老人家应该还在,至于还能挺多久,那就不好说了。”

吴三桂脸色阴沉,咬牙切齿;“你详细说来!”

吴三辅抓来一块羊肉,一边吃肉,一边哭泣着,说道;“闯贼大军围困北京城,父亲把家私财宝都埋在后花园里。”

“原本我们以为北京城会守上一些日子,就算守不住,也能拖到援军来救。”

”可是谁成想,唐通和张缙彦先后投降,北京不出两天就破城了!”

“当天上午,一伙贼兵乔装改扮,冲进咱们府里,抢走二哥三个孩子,圆圆也被他们抢走了!”

“父亲正要带着我们追出去,又来了一队贼兵,把咱们府上团团包围。”

“府中上下百十口人,都被他们锁在几间柴房里。”

“到了第二天,全家人又饥又渴,又冷又冻。”

”父亲找那贼兵头子理论,贼兵头子说闯王进城了,正在皇宫里,没功夫搭理我们。”

“我那小儿子发高烧,眼看要不行了。你弟妹去找那贼匪头子,可是却一夜未归。”

”可怜我那小娃子,当晚就夭折了。”

“你弟妹直到早上才被放回来,衣衫不整,蓬头乱发,只会傻笑,已经疯掉了。”

“我心里明白,你弟妹肯定是被那几个匪兵糟蹋了!”

“我要找那贼兵头子拼命,却被他们打了。”

“贼兵头子让我们不要闹事,给了几碗稀粥,全家人才得以活命。”

“后来听说万岁爷在煤山上吊了,父亲要去祭拜,贼兵头子不放。”

“到了下午,京中达官显贵都被骗去皇极殿,李自成设下埋伏,将达官显贵一网打尽!”

“闯贼派出大量贼兵,押着显贵去各自府里搜刮财宝。”

”那贼匪头子听说了,要求父亲献宝。父亲不肯,他们就将父亲单独拉出去,毒打一顿。”

“父亲受不住刑……只好吐出家私财宝。”

“那贼兵头子不依不饶,说还有财宝,又要打我。”

“全家人为我求了半天,这才幸免。”

“到了晚间,你弟妹情况好了些,只要见孩子。我不敢告诉她娃子没了……”

“几个贼首骗你弟妹,说要带她去找孩子。”

“我死抓着你弟妹不肯放手,贼匪又说让你弟妹去给他们做饭。我不肯,又被他们一顿毒打。”

”你弟妹被他们强拉了去,又是一夜未归。”

“到了第二天早晨,贼匪头子跟我说……说你弟妹去井边打水,不慎掉进井里……淹死了。”

吴三桂咬牙切齿,双手攥紧拳头,由于太过用力,骨关节嘎嘎作响。

吴三凤对吴三辅说道;“你先别着急哭,后来怎么样,父亲的伤势严重吗?”

吴三辅擦了擦泪水,一边抽泣着,一边又说道;“父亲伤势不算严重,可是柴房里太冷,我们又没得食物,家里人很多都生病了,父亲也病了。”

“那天中午,唐通来了,带来一位宋先生,说是闯王身边的军师。”

”他们两个让父亲写信劝二哥投降,父亲迫于无奈,只好写了书信。”

“唐通人还不错,给了贼匪头子一些好处,让贼匪头子照顾我们一些。”

“贼匪头子给了我们食物,又给柴房加了火盆,家里人才暖和过来。”

“父亲害怕二哥得了书信,被闯王骗回京城,那样的话,咱们全家就全完了!”

“父亲和我商量,想办法逃出来给两位哥哥报信。当天晚上,那几个贼匪要把你弟妹和孩子埋在后院,我借口说再看一眼,他们就把我放出来。”

“趁着他们挖坑的时候,我就在假山那边翻墙跑了。”

”几个贼匪追出来,不过他们不熟悉路径,我侥幸逃脱。”

“当时天色已经大黑,我害怕被发现,正好碰到一个冻死的叫花子,于是换了他的衣服。”

“好不容易挨到天亮,我又冷又饿,原本打算混出城去,可是北京已经封城,没有闯军的腰牌,根本无法出城。”

“我饿的不行了,就想去刘将军府上讨吃喝,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

刘振山激动了;“我家里怎么样?”

吴三辅道;“我没有进去。府上已经被闯兵包围了。那些贼兵进进出出的,从府上搬走不少东西。我看到有人抬出几具尸体,有一个是刘老太爷,还有一个女人,瞅着像是刘家大嫂子。可是,我离得远,不敢确认。”

“爹!”刘振山一声大喝,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孩儿不孝啊!”

刘振山哭嚎起来;“爹!孩儿不孝啊!李自成,我要把你碎尸万段!”

马进忠慌乱了,急忙问吴三辅;“我府上怎么样?出事没有?”

吴三辅看着马进忠,有些茫然。

吴三凤急忙说道;“这是马家兄弟啊,你怎么忘了?”

吴三辅恍然大悟;“哦,想起来了,是马进忠兄弟!我没去你家那边,不知道情况。不过你妹夫田大人被抄家了,整条胡同都被封锁了。”

吴三辅还想抓东西吃,却被吴三桂拎起来!

吴三桂喝道;“你有没有回府上打探过,他们有没有再为难父亲?”

吴三辅道;“我怕被抓,不敢回去。”

吴三桂又道;“我那三个儿女,还有圆圆,他们后来有消息没有?”

吴三辅道;“没有消息。不知道贼兵把他们掳去哪里。圆圆美貌,少不得受那些贼兵欺负,被折磨死了也说不定。”

吴三桂气得脸色铁青,浑身发抖。因为抖动,他气得头巾都掉了,头发竟然树立起来!

怒发冲冠!

啊!吴三桂一声大喝,忽然抽出宝剑砍向餐桌。

“砰!”的一声,整张桌面被吴三桂砍翻了,锅碗瓢盆哗啦啦散落一地。

吴三桂大喝;“闯贼!我和你势不两立!!”

正在一边哭嚎的刘振山,忽然窜起来,大声喝道;“大帅!咱们起兵吧!打回北京,宰了李自成,救出满城百姓!”

吴三桂愣住了,一时之间犹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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