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柒柒并没有告诉竹枝,她说的坑是什么。

只闭目静坐,一路未语。

到了别院,还没等杨柒柒从马车里钻出来,便听见马车外响起嘚嘚的马蹄声,随着这声音,有人开口说道:“七姑娘这是去哪儿了。”

是张宗嗣来了。

竹枝掀起车帷,迎着杨柒柒出来。

张宗嗣身上的伤好的差不多,如玉的脸上,也看不出被慕容晰揍过的痕迹。又是那个风度翩翩,春风得意的少将军了。

杨柒柒神情有些悻悻的,很是失落,看见他也不过是勉强笑了笑。

张宗嗣立刻就察觉出了杨柒柒的不对劲,很关切地问她道:“怎么?是出了什么事吗?”

杨柒柒叹了一口气,没有直接回答杨柒柒的话,只道:“咱们进去说话吧。”

张宗嗣点了点头,紧跟在杨柒柒的身后进了别院。

两人一前以后走在抄手游廊中,杨柒柒随手解开披风带子,举手投足间都是一众心烦意乱的情绪。张宗嗣看的很是清楚,进了门,便关切的问她道:“瞧你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是怎么了?女学早就下课,你这又是从哪儿来的?”

杨柒柒唉声叹气,“从家里回来……”她这叹息连声不断,“算了,还是不说这个了。”她眉头紧蹙,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更令张宗嗣对她接下来要说的话感到好奇。

“有什么不能说的?你同我,实在不应该藏着掖着,若是遇见什么麻烦事儿,说不准我还能帮帮你。”张宗嗣神色颇有些急迫的意思,催促杨柒柒道。

杨柒柒犹豫的沉着脸,低声道:“家丑不可外扬,我也实在不知道怎么说。”

张宗嗣耐心地宽慰她道:“你何必同我这样外道,你便是挑要紧地话说,你若是说不明白。”张宗嗣语顿,看向了竹枝,笑道:“那就让你的丫鬟说,你有顾忌,她肯定是没什么好顾忌的。”

“也没什么,”杨柒柒勉强提着精神,道:“我何师哥出海的船沉了,这桩生意,我母亲也拿了三十万两白银,如今是全打了水漂儿。母亲心里不好过,想要拿我那粮油铺子给填补上。”

张宗嗣一怔,不自然的笑着叹道:“这是个什么道理!也不是你骗了你母亲的银子,哪儿有她这样苛刻你的!”张宗嗣说着,不免流露出几分对杨柒柒的同情之色。

杨柒柒摇了摇头,带着不想要再深谈下去的神情,向着张宗嗣柔柔一笑,道:“不过是个铺子,若是母亲拿着高兴的话,给她也就罢了。”

张宗嗣忍不住赞她道:“七姑娘真是深明大义。”可对杨柒柒赚钱的铺子被李夫人抢去的这件事儿,分外的可惜。

见杨柒柒不计较,张宗嗣自然也不好再多说。两人沉默了一瞬,才听张宗嗣微微一咳,清了清嗓子道:“七姑娘,今天皇上刚下了圣旨,要让我去南梁。”

杨柒柒听得这话,蓦地已经,讶然道:“去南梁?”眼下裴信和三师哥言溪都在南梁,杨柒柒听得张宗嗣要去,心口不免一跳,有些吃惊的问他道:“大雁要同南梁打仗了吗?”

张宗嗣连连摇头,笑着解释道:“没有的事儿,不过是去南梁帮助玺王讨逆平乱。”

讨逆平乱杨柒柒是知道的,可玺王却从来都没听说过。她疑惑的问张宗嗣道:“玺王?”

张宗嗣点了点头道:“昨儿晚上玺王的来使抵达东都,同皇上一直商谈到三更,还被留宿在宫里。增兵支援的事儿才刚刚定下来,皇上立刻就叫了我入宫觐见。”

杨柒柒恍然“哦”了一声,道:“玺王的条件想必是很好,才会另皇上这样快的下了决心。”

张宗嗣点头,“这一趟是很好的差事,能落到我的头上,怕也是因为之前我吃了十三皇子亏的缘故。不过南梁山高水长,虽然凶险比起西北征战小一些。可只怕没有个半载,也是很难回来的。”

杨柒柒这才回过神,原来张宗嗣特意来这么一趟,是同她提前招呼一句,是来告别的。

张宗嗣见杨柒柒默默的听着,他又含笑,道:“这一回七殿下给皇上进言,让你三哥同我一道去。虽然你三哥因为孝里赌博的事儿被夺了世子之位。不过若是这条路子走好了,能建功立业,往后也不会没有回转的余地。”张宗嗣献宝一样的同杨柒柒说了好多。

杨柒柒心里却忍不住泛起一阵狐疑,这件事儿同慕容时有关系,让她不得不多想一些。

张宗嗣见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以为她还沉浸在李夫人夺走了她铺子的不舍中。只轻轻唤杨柒柒道:“你若是有什么事,尽管去永平侯府找四妹妹。这一次,我也会把张宽留下来。麻烦的时候,也能有个人供你驱使。”

杨柒柒暗自冷笑,推拒道:“世子放心的走吧。张宽是你贴身的副将,留给我,我又有什么可用的。再者,我屋子的人,已经足够了。既是你与我三哥同去,那就请务必多照顾我三哥一些。你们两个,该多多的互相关照。定了启程的日子没有?”

“也就在这月内,是近在眼前了。”张宗嗣听她话里很有些关怀自己的意思,又是欣慰、又是开怀的笑起来,道:“七姑娘请放心,我同三哥都会好好的回来。等我得胜归来,必定十里红妆去迎娶你。”

杨柒柒心里虽然很是厌恶,可还是配合的垂了头,羞赧地说道:“张世子,你或许也不过是个把个月就回来了,那时候我还没出孝,如何迎娶。旁的不需多说,你只要平平安安的回来,我心里就很知足了。”

张宗嗣格外的受用,连连点头,傲然道:“我也不是第一回去打仗,必定带着你三哥,平平安安的回来。”张宗嗣说完这些,自然又免不得宽慰了杨柒柒一番,让她不必对铺子的事儿耿耿于怀。

等送走了张宗嗣,杨柒柒心里免不得地一轻。可转瞬,她又忍不住盘算起,慕容时打的是什么主意,怎么竟让张宗嗣和杨景谏都去了萧梁。还有,玺王是谁。

平日里,她同裴信、言溪书信往来时,很少会主动提起南梁的事儿,他们也鲜少提及。

杨柒柒正琢磨着,便听竹意欣喜的进了门道:“姑娘,您看看是谁来了!”

杨柒柒循声望过去,但见一身青衣缎袍的言溪进了门。她们两个,可真是有四五年都不曾见过了。

“三、三师哥!”杨柒柒分外惊喜,好像看错了一样,站起来上前去迎言溪。

言溪看见杨柒柒,笑的更加温和,眼睛眯成了一条线,“柒柒,你长高了,也更漂亮了。”言溪说着,拿手拍了拍杨柒柒的头,感叹道:“当年下山的时候,你还刚刚到我胸口,如今竟然都长到我下巴这里了。真是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杨柒柒格外欣喜,也是感叹道:“我是永徽十二年下的山,如今都是永徽十七年了,一晃眼都过了五年了!三师哥一去南梁,几乎就再也没有返回蔚山。”杨柒柒说着,忙请言溪坐下。

言溪四处打量了一番,颇有些唏嘘的说道:“可不是,时间冲冲,我都没注意,竟过了五年那么久。你和小六在山上斗法的日子,恍如隔日。”

杨柒柒道:“原来三师哥就是玺王派来的使臣呀!南梁玺王能派你来,可见对你格外信任,在南梁的日子,想来过的也必定很好的。不过你这次回来,师父有没有同来?”

言溪摇了摇头,笑道:“我就知道,你三句话必定不离师傅。”

杨柒柒又道:“师父在那边好不好。衣裳够不够穿,冷不冷、热不热。平日里饭食都照常用吧?会不会想起事情来,又是废寝忘食的?”

言溪笑着摇了摇头,半是嫉妒,半是玩笑地说道:“你同师父一个月大约能来往个两三封书信,倒是没见你这么殷切的问起我。”

“师傅年纪大了嘛!你要在东都留多久,要不要现在就去告诉四师兄、五师兄和六师兄,让他们来见见你?”杨柒柒难得热络的问道。

言溪摇了摇头,道:“不了,我替师父来瞧一瞧你,立时就要启程回南梁了。”

杨柒柒一怔,面上不觉流露出失望之色,道:“这么急?”

言溪含笑,道:“这一趟我原本就不应该来,师父走不开。又很想知道你将来的夫婿是个什么样的人物,所以就让我来瞧瞧。原本我还琢磨着要开口让永徽帝命那个张子永带病去南梁,结果倒是被那位七皇子给抢了先。”

杨柒柒听得这话,立时问言溪道:“他抢了先?当时是怎么说的?”

言溪眼波一闪,便同慕容时是如何向永徽帝开口,请旨让张宗嗣带着杨景谏同去的来龙去脉都向杨柒柒说了一遍。

杨柒柒不禁蹙眉,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言溪徐徐一笑,格外犀利的问道:“小七,你对张子永没那个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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