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家暗卫原本就是个呆子,自从秦渊那养伤回来后,不仅呆滞加倍,还外添了许多拘谨。卿因倒是很好奇,秦渊究竟做了什么。

“谁让你脱了?”卿因一记眼刀杀去,“我让你脱她的鞋。”

自己就算再是迷恋美男的颜,也不至于这般饥渴吧?更何况,比之君弈,还是秦渊那张镶着桃花眸的俊脸,更诱人些。

不知,他脱了衣裳是什么样子的。

呸呸呸,卿因兀得晃悠头。当真是魔怔了,时时刻刻都念着那杀千刀。

君弈放下手中的刀刃,乖顺地蹲下身去脱下琬美人的鞋。当金琬的脚露出的一瞬间,卿因有些惊讶。纵使未脱她的袜套,也能发现琬美人的脚指呈现用力勾起,紧紧扣住鞋子的姿态,应当是为了被悬挂起时,鞋子不至于掉落。

临死之前拼尽全力的隐藏。

一张纸,外加一封信,被藏在脚腕的袜套处,脱去鞋后便能一眼看出。

卿因接过君弈抽出的纸与信,打开揉皱的纸。那纸新写不久、满目血书。上头断断续续写着:

“若有幸,安华殿下便能此信。金琬平生所做亏心事无数,为了家族以及自身荣耀,琬之恶毒,从未后悔,唯一抱憾终身的便是害了椋姐姐。椋姐姐向来温柔待我,琬从未对其起过不良居心。

九年前,贤妃以卿无身世要挟,逼我诱骗姐姐念佛祈福。琬虽知其中有诈,却自认不会危及性命,选择妥协。没曾想,空心佛珠掺杂麝香丸,椋姐姐最后一尸两命。

琬实在,痛心疾首。

昨日,皇后曾遣人前来警告。琬只怕时日无多,自知罪该万死。望殿下万顾安身、谨慎行事,当心皇后贤妃或是德妃几人。

另附一信,当年为报复皇后,曾暗中截获有关后族养兵之信。

琬绝笔。”

卿因合上纸,心中复杂万分。该恨吗?该恨,金琬与安嫔之死密切相关,若无身边信任之人的劝说,安嫔又岂会念佛祈福,最后中了那歹毒之计。

恨之余,卿因同样感觉到莫名的悲凉。金琬当年若是不进宫,怕是也不会后半生潦倒、死状可怖。

卿因用手抚上琬美人怒睁的眼睛,为她合上,“安息罢,琬姨。”

说罢,她紧捏那信与纸,起身向门外走去。

已入夜,月色不显,漫天乌云。卿因抬起头看着欲压层而来的雨,突然勾唇冷笑。当真是个无底的藏宝洞,愈挖愈深,愈查下去牵扯的人愈多。

“走罢,回宫。”卿因冷言。

既然牵扯到皇后,此事之大不是她可以任性妄为的,确实有必要联系阿舅,从长计议。至于这证据,卿因捏紧隐在袖中,那封已经泛黄的信。

应当交与需要之人。

夜色戚戚,倒真是像极了几日前那夜的光景。也不知秦渊是不是也如她一般,时时将对方挂在心头。若是自己主动去寻他,他会如何。

卿因在翻墙出去的前一刻,最后转过身看了一眼寂冷无声的冷宫。

那野心无限、抛子冷清的艳美女子,终究是落了个凄惨收场。后宫之中,许有无数个金琬凋零过。

金碧桂兰宫,终是殇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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