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因认真地查看里面出来的人,还有站在瞭望塔里面的指挥者,她一个个过滤,却看不到熟悉的脸。难道说是她多疑了,其实这个埋伏并不是人有意为之?

她的眼神一个个飘过,直到看到一个人的脸时,猛然呆住。她整个人都颤抖,随后是热血冲脑的激动。

这个人的脸。

秦渊。

他回来了,他终于回来了。卿因感觉自己完全飘飘然,想要直接飞过去抱住他。

“殿下,”顾一急道:“若是主子设的伏,那怎办,这些变异的野猪会不会伤到主子,他会有危险的。”

卿因蹙眉。

是啊,这些原本看着格外顺眼的野猪,瞬间变得格外气人。不过她确实想不到自家杀千刀的会出现在这里。

今日,还是在立姜山?

这个人究竟是怎么回事,卿因想笑又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现在该怎么办,卿因看着眼前那一群没厘头疯跑的野猪。刚才她觉得还是好帮手的它们,现在就是一群敌人,秦渊的敌人,也就是她的敌人。

卿因对顾一道:“快带我过去。”

顾一点头,携着

送信归来后的几日,我依旧是吃好玩好,乐得很。

赵乾则不同,他不知从哪里吃了炮竹,每日都来找师父的麻烦,不是挑剔凝馆的酒水差了,便是说师父的戏腔敷衍。

赵乾,这人真是怪胎。我打记事起便认识他,这个不问三不知的无权王爷,最爱在师父的戏楼凝馆里晃悠。

我从前总是怀疑他是欢喜凝馆的哪个戏子哥哥。

那几日,十分暴躁的怀王爷,终是成功让凝馆的人都对他避而远之。

我劝他,他却说我是个傻的,大声呵斥我,让我以后绝对不许再接师父吩咐的那些危险任务。

我茫然,不懂他指的是哪些任务。

不过这人倒是个有良心的。

那些时日恰逢城南香料铺出新熏香,凝馆的一个待我很好的哥哥送了我几盒。我选了几盒,分送给我最在意的几人。

师父得了一盒芙蕖香,他向来不露山水,我也看不出他究竟什么心思。大概是不喜不厌,我那日得以少练半个时辰的戏腔,却也多练了一柱香的小楷。

当然,我后来再也没送过师父熏香。

阿姐那,我托赵乾给她带去一盒松香。阿姐的喜好我是知晓的,幼时在她怀里长大的我,最是清楚她身上的味道。

不出我所料,第二日我便收到了整整一堆赏赐,各式香料、胭脂以及发簪堆满了我的桌子。说起来,我也算是四方国主身边的红人。

与豪气的阿姐交好,绝对不亏。

最后一盒兰香,我扔给了赵乾。其实这味道一点都不适合男子,但分送下来的只剩下了这味道。若是漏了他,这人一定会找我闹上几个月。

赵乾倒是难得没嫌弃,收了那盒熏香之后,什么也没说。

过了几日,我的房里多了一台筝。那是名家柳氏出的筝,据说千金难求,我自然爱不释手。我原先以为是师父送的,可惜多方试探之下,发现他浑然不知。

那便是阿姐赐的,我特地给她写了封信,感谢她的大手笔。她很快回信,信上飘逸大字几个:

朕不知,若是阿奈欢喜,朕下令让他们造几个予你。

这可使不得,我忙回信婉拒。既然不是我那万事沉心的师父,也不是向来宠溺我的阿姐,这剩下人里有如此财力的,似乎只剩下那整日里混诸酒场戏楼的怀王爷了。

赵乾面前,我一向放肆,故而敞开门来大声质问他。

至今日,我依旧记得他那日的脸色,通红通红宛若天边那抹火烧云。他有些微恼道:“不过就是台筝,你既送了我熏香,没道理欠着你。”

可是这两者,价值相差实在大。

我刚想告诉他那熏香的真相,告诉他那香几乎是人手一个的。可是看着他有些躲闪的眼神,我却突然觉着有趣,便如孩童贪玩一般,不愿把真相说明。

后来,我才知道赠他熏香那日,正是他的生辰。

这便让我有几分愧疚,连着暗地里给他补了好几份生辰礼,我阿奈也最是厌恶欠人东西。

我赠,他便愣是要还。这一来一去,这坏东西倒是愈加娇羞起来,说话也变得吞吞吐吐,甚是怪异。

大概是我选的礼物,太过讨人欢喜罢。

我醒来时,躺在一个陌生的寝殿里。

殿中燃着若有似无的兰香,很是好闻。我光着脚,走到寝殿的门口,探出头去瞧外头的情况。没有人,我便偷偷跑了出去。我走了许久许久,才看到了几个零落的宫女,我忙走过去询问她们现在的情况。

“你谁啊,为何在这里。今日新帝登基你不知道吗,还不快些去帮忙。”其中一个宫女嫌弃地看着我光着的脚。

今日,新帝登基。

师父他要做国主了吗?那国主阿姐呢,她的伤治好了吗,师父会怪我没有救下阿姐吗。

我换了衣裳,跟在一群侍奉典礼的宫女,一路走到了宣德殿里。宣德殿,已经修整得焕然一新,完全看不出当初血洗的模样。

文武百官,连同无数工人等了许久。

长号声响,鼓声鸣。穿着龙袍的新帝王从外头一步步走来,在场所有人都跪下身去。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师父穿着龙袍会是什么模样,真是好奇。我偷偷抬起头去瞧,看到他的衣角纷飞,看到他修饰精美的下摆。看到他指骨分明、修长有力的手,这手怎么与师父那双纤细柔美的不一样。

我惊觉,抬起头去瞧他的脸。

当我看到他脸的一瞬间,我惊恐地站起身来,“赵乾,为什么会是你——”

我指着他,大声道。

整个宣德殿都寂静一片,大概是因为新帝的默然,又或者是因为我唤了一个禁忌的旧名字。

谢乾他怔愣了很久,就那样站着,直勾勾地盯着我,最后突然启唇一笑道:“阿奈,迷路了吗?你的师父在塔楼呢,你不该在…这里…”

他一顿一顿说着,对我笑着,我却不明白有什么好笑的。

我完全搞不懂现在的情况,我要去找师父,去问阿姐的下落。一旁的人都在抬头偷瞧我,我却再也顾不上其它,我毫不避讳地展开我的白色鹤翼,展翅远去。

在一众人的惊呼声中,远去。

我亦再没有回头看一眼,看一眼站在那里的谢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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