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魂牵梦萦的人。

卿因怔住,敬王所魂牵梦萦的人,她所知道的不过就是秦樾一人罢了。难道说,她这个多年不见踪影的秦樾姑母真的要出现了?

秦渊见卿因呆呆地坐在他身边,堪称一块没有表情的石头。

可惜这块石头,是他从小看到大的。她便是一言不发,只要表情有一丝颤动,他也能察觉出她心里的变化。

“怎了?”他转过头,看着卿因的侧脸。

篝火的映照之下,卿因侧脸的线条如同被勾勒上一条金辉。

“是秦樾姑姑,要回来了吗?”

卿因看着篝火的跳动,烈火带来的温热使她有些出神。在初夏的夜里,风还带着一丝微凉,片刻迷离被凉风吹散。

秦渊摇头,道“我已经十年未见她。她,大概永远不会回来了。”

不会回来了。

那么,敬王见到的人大概就是一个假扮的秦樾。若是敬王当真如此钟情于秦樾,当真会被其他人所假扮的秦樾所蒙蔽吗?

“你怕敬王会识破?”秦渊见她的眉宇之间仍然有着挣扎,便出声询问。

卿因点头。

“不会的,只要是这个人假扮,敬王绝对不会识破。”秦渊不以为意道,他接过一旁妇人递来的汤碗,在确定温度适中之后,又传给卿因。

哪个人假扮,难道说是突然从京城失踪的阿楠?

二代百晓生终于也要来到西南吗,也不知道自家那个男狐狸大妖怪的二哥会不会跟随他媳妇而来。念及京城那处的亲属,卿因就觉得心中酸涩。

身怀有孕而独处深宫的淑妃,代替她守护在阿娘身边的黛宁两人。

还有隐藏身份在京城隐居几代人的靳氏。

这些人都是她的羁绊挂牵,为了他们,她一定要早日结束此断战事,好早日回到京城去。

手中的汤温暖,卿因有些冰凉的手便随之捂热。

“若是回到京城,见到父皇老爹,我该如何面对他,总不该是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的,”卿因停顿,想起老爹那格外慎人的眼神,又继续道“他若是,要治我”

“不会,秦王府有丹书铁券。”

秦渊也看着熊熊燃烧的篝火,眼眸里面倒映着火焰摇曳,就如同不曾消减过的欲望。

“秦王府,与我又有什么干”

卿因想说的是,秦王府与她又能有什么干系,但是看着秦渊那如同燃烧烈火的眼眸,突然说不出这句话。

能有什么干系。

秦渊转头,与卿因对视,将她眼里那小小的慌张尽数抓进心里,他展演一笑。那往日里总是面无表情的脸,就如同春花乍现,无数的灿烂光辉向着卿因而来。

这人,怎这般好看。

“就算与我有干系,若是我家老爹气极,也万万不会放过我的,你不要忘了,老爹可是说要把我嫁去齐琊的。”

她忙转过头,不再去看他。卿因只觉整张脸都发烫,心跳加速。

“不会。”

“你凭什么这般笃定。”

“因为我不让。”

“”

呸,真是羞死人了。卿因撇过头去,完全不敢再说什么,她转过头瞧见一旁的老头。

老头正啧啧着瞧她,眼里面都是满满的“我都懂”。卿因还真的想把自己手中这碗汤一把扔过去。老头做着口型,卿因读着他的意思。

“小两口,可真是恩爱啊,年轻真好。”

这人,真是为老不尊。

“走走走。”卿因拉住秦渊的手,突然站起身来,拉住他往人少的地方走去。

自从离开京城之后,这人就愈来愈没个正形。尤其是从北疆回来,这撩人的话一说便是一套。

今夜,月淡星朗。

卿因随意指了指一旁的高树,秦渊抱住她,上了那高树。两人并肩坐在树干上。

“明日,就是开始了。”她靠在秦渊的肩头,闻着他身上始终未曾改变过的冷松香味。这人也不知是如何做到的,纵使在这样寒酸艰苦的荒之上还能保持这熏香。

难道说,是太多年的熏香终于把这味道给腌进肉里面了?

“嗯。”秦渊轻声回应。

“你答应我的,待一切尘埃落定,便寻个如此之地。”卿因笑吟吟地荡着自己的脚。

“好。”

呶,这个人又开始假装冷漠起来。

卿因侧过头,在秦渊的脸上留下一个唇印。她今日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还特地找白嫦要了唇脂,就是为了能够今日在他面前能够有一个出色表现。

秦渊一怔。

卿因明显感觉他的身体僵硬,自己靠着的肩头有微笑的颤动。他在笑吗,还是气自己偷袭他,无所谓了,卿因也不再去看他。

反正长夜漫漫无心睡眠,赏赏月看看美男,倒是志得意满。

在他们不远处的篝火处,兵士与北归一族盘腿坐着,围在火堆旁,有说有笑,一派平和安逸之象。

这般安好,若是永恒便好了。

卿因靠在秦渊的肩头。四周而来的小虫细碎声,还有人们嘈杂的喧闹声,微暖的空气,使她的意识越来越迷糊,最后滑落秦渊的怀里,熟睡过去。

秦渊搂紧她,无可奈何地笑了。

这是暴风雨前最后的平静,连带着天际的星云都显得柔和许多。今日的花香,随着风飘荡在北归山的每一寸地方,为战场染上最后一抹静谧。

第二日,当太阳再次高挂起时。

兵士与山民们已经有了截然不同的表现,他们再也没了半分昨夜的欣喜欢畅,他们整装待发,只等他们的将领一声令下。

卿因醒的时候,外头的号令声响彻云霄。

倒是颇有一种壮志凌云的氛围,卿因起身,正巧看到缃宁端着铜盆进来。

“殿下,你醒啦。”

缃宁的小脸上带着笑意,她将铜盆放置一边,随后走到卿因身边,道“今日便挽个简单的发髻罢?”

这小妮子,如此兴奋,倒是弄得卿因一时间有种还在宫中的闲适感。可是今日,这地方就要燃起战火了。

“不用了,就帮我把头发绑起罢。”

卿因起身,简单的洗漱之后,坐到梳妆台前。前几日的她忙得根本没有时间梳妆。一头青丝通通都是用银簪随意固定,脸上也是素面朝天,今日看镜子中的自己竟是有些消瘦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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