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是不是时常觉得睡眠不好,夜间时有噩梦,白日没有精神,周身不适,通常还会觉得腰骶部酸痛,月事前后还会觉得腹部下坠疼痛,肛门有压迫感?”林清浅和声细气地问,顿了顿,她又继续问下去,“鱼水之欢之际,疼痛感加剧,亵裤上常颜色发黄?”

云氏吃惊地看着她,林清浅说得对极了,所有的症状全符合。不过,她吃惊的不是林清浅能将她的病症诊断出来,而是惊讶于林清浅竟然当着几个女人的面毫不脸红说出诸如“鱼水之欢”“肛门”这类的词。

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怎么能如此

云氏一时竟然找不到合适的词语去形容林清浅。

说林清浅放荡,好像有点儿过,毕竟林清浅是为她在诊脉。说林清浅不拘小节,好像也不合适。词穷的云氏就那么傻傻地看着林清浅,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林清浅。

胡氏和秦氏,也吃惊地看着林清浅。她们同样没想到林清浅会如此大胆。

余归晚则不安地看着林清浅,刚要张嘴为她解释。

林清浅叹口气却先解释起来,“医者父母心,当初师父教我学医,说过医者眼中无男女。世人对女人要求十分苛刻,这也是我为什么不愿意行医的缘故。望闻听切,缺少其一手段,都能让医者误诊。既然是表姐和两位表嫂带着夫人上门来看诊,我不敢松懈,不能因为顾忌自己个人的原因,而耽误夫人的病情。”

云氏一听,脸上顿时露出尴尬的神色。说来说去,林清浅果然是为了她好。

“做女人不容易呀。妹妹如冒犯之处,还望夫人多多包涵。”余归晚叹口气赔罪。

“人是我们带来的,来的就不是外人。”胡氏笑着说,她的目光漫不经心从云氏身上扫过。

云氏浑身一颤,随即想到霍家对林清浅的重视,而且,这一次也是她自己求到霍家,林清浅才愿意出手为她看病。她磨磨蹭蹭质疑林清浅的清誉,实在是不上道。

云氏生怕霍家两位少夫人和霍卿月为此恼了她,于是也笑着说,“林姑娘、林夫人,你们别在意,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惊讶林姑娘几乎将我身上的症状全都言中了,简直是”

“简直是你肚子里的虫,是不是?”霍卿月打趣。

“大小姐,咱们可千万别提虫。那东西太恶心人了。我是说林姑娘简直是仙女下凡,她呀,长了一双慧眼。”云氏捂着嘴吃吃地笑起来。

“清浅,听说乌梅丸出自你手?”秦氏笑着问。

林清浅点头,“杨家村里有不少孩子得了蛔虫症,里正找到我。我就给开了药。”

“真的能治好蛔虫症?”秦氏惊讶地问。

“妹妹开的药极好,乌梅丸不但能治好蛔虫症,而且也可以预防蛔虫症。杨家村得病的孩子已经全好了。”余归晚见霍家少夫人不动声色就将话题岔开,心里对她们十分感激,她也笑着顺着话题说下去。

“还可以预防?”胡氏吃惊得眼睛瞪圆,大户人家孩子精贵,一切用度都十分讲究,自然不会像乡下孩子一样容易感染上蛔虫症。即便如此,平阳城内绝大多数人对蛔虫症都知道些。

“是药三分毒。”林清浅将众人的神色收入眼底,“乌梅丸口感再好,效果再好,也不能当补药吃。预防,一年用一颗即可,因为量小,所以不会对孩子身体造成任何伤害。其实婴幼儿因为体质弱,腹内多少会有寄生的虫子,每年用上一颗乌梅丸,对孩子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几个女眷听了,心里都起了别样的想法。

各府不但有主子,也有家生子。要是府中有人感染上蛔虫症,其他孩子可就危险了。

“乌梅丸也可用于成年人,味道酸甜,如果事先不知道是药,还以为是什么好吃的果子了。”余归晚慢慢地说。“我们家中上上下下为了预防,全都吃过药。”

胡氏和秦氏对视一眼后,胡氏笑着说,“好妹妹,你手里还有多少乌梅丸?我们这一趟来,你可不能让我们空手而归。府里上上下下,各房的哥儿姐儿,全都马虎不得。加上府里还有家生子,他们今后得伺候主子,同样不能丢下。不行,等会儿,我得算算,府里到底得预备多少颗乌梅丸才行。”

霍卿月没想到自己嫂子想一出是一出,不过她想到药丸出自林清浅之手,林清浅既然说大人孩子都可预防,那就说明平常的人吃了乌梅丸也不会有碍。既然如此,她也就没有必要拦着嫂子。

胡氏说风就是雨的性子,惊呆了余归晚。家里所剩乌梅丸的数量本就不多,如果胡氏要的话,那剩下的乌梅丸绝对不能再往外卖了。

“行。家中所剩乌梅丸数量不多,就全给嫂子留着。”林清浅笑着答应。

“哎哟,见者有份。”云氏笑着跟着闹起来,“四少夫人,无论如何,你也得匀几颗给我。”

“瞧你,怎么看着别人手里的好东西就动心?”胡氏笑骂。

云氏吃吃笑起来,也不恼。

“我给夫人扎几针,然后再开副药方带回去。”林清浅又将话题拉回去。

“成,劳烦姑娘。”云氏痛快地说。

“不过”林清浅看了她一眼,忽然附在她耳边叮嘱了几句。

云氏脸儿一红,笑着点点头。

“你呀,这屋都是女人,你不必扭捏,赶紧去吧。”胡氏催着她,显然胡氏也听到林清浅压低后所言。

云氏更觉不好意思,带着身边的丫头几乎是落荒而逃。

“她惯会见风使舵,你们不必把她的话放在心上。”云氏不在,霍卿月终于可以畅所欲言。

“霍小姐”

“你叫我什么?”霍卿月对着林清浅挑挑眉。

“表姐。”林清浅立刻改正。

霍卿月满意地点头,“你说。”

“她来求诊,我给药。双方关系只是如此,我又怎么会在意她所言?”林清浅轻笑。

“这就对了。”霍卿月大笑,“不过,她只是市侩了些,并不是在算计你。说不定什么时候,她还会无意帮你成全好事。”

林清浅闻言,心中一动。

她静静地盯着霍卿月。

霍卿月却已经和胡氏、秦氏轻声说笑起来。

“我回来了。”只是一转眼的工夫,云氏从外面回来。

林清浅嘱咐她趴在一张榻上,然后取出银针,在云氏腰侧扎了几根下去。

片刻,云氏只觉得自己小腹发热,然后一股热流向下流去。

她忽然明白,为什么自己没来月事,林清浅还要她在亵裤中垫上草纸。

这股热流下去后,云氏只觉得浑身以前那种酸爽和疼痛似乎一下消失了,整个人也变得神清气爽起来。

一炷香后,林清浅取针,然后开了一剂药方给了云氏。“少吃或者尽量不吃生冷,就是果子也要少吃。晚上的话,用温水”

“每日,我也用温水洗浴,可还是有异味,还时不时感觉到瘙痒。”云氏涨红了脸。如果不是感觉的林清浅针灸的确有效果,打死她也不想在霍家两位少妇人和霍卿月面前出丑丢脸。

可是,她又实在想抓住林清浅这根稻草。世上郎中多为男子,云氏不知道外面有没有女医,但平阳城和附近的州府的的确确没有女医。所以女人得了女子病,只能强忍,根本找不到合适的人看诊。

她的病难以启齿,多有疼痛而且浑身有异味,夫君早就不愿意进她的房。云氏只要一想到自己的夫君成日泡在小妾房中,她的心就如刀子割一般疼痛。为了自己今后的幸福,丢脸算什么!云氏决定今日豁出去这张脸,也要彻底将隐疾治愈。

“如果用草药每日清洗,会好得更快些,也会更利索一些。不过,药剂需要特殊炮制,我这儿并没有现成,如果夫人不急的话,三日后来针灸时,你再取回去。”林清浅明白她的意思。

云氏红着脸连声说,“不急,我不急。那就说好三日后来取。”

林清浅想了想,又看着霍卿月和胡氏、秦氏询问,“表姐和两位表嫂可忌讳医?”

“怎么?”霍卿月诧异看着她问。

“药剂不能治病,不过女子用来清洗私密处,却可以起到预防清洁作用。”林清浅不好问她们是否也需要草药剂,只能含糊地解释一二。

秦氏第一个反应过来,“她们不要,我要。”

“去去,谁不要了。”胡氏笑着看玩笑,“好东西,你甭想独占,妹妹,是不是?”

“当然是。”霍卿月笑起来“我不急,就算我主动要,以我和表妹的关系,她也不会少了我的。清浅,你说是不是?”

林清浅噗嗤笑出声,霍卿月性格开朗,她挺喜欢这位朋友,于是,她含笑点头,“是。”

“那不成,清浅,你是大家的表妹。你不能厚此薄彼。”胡氏拽着余归晚作为同盟,“表弟妹,她们一伙,你可要投入我们这边才行。”

余归晚被她拽着,笑着附和,“好好,我们一边。”

云氏观察,发现霍家几位对林家姑嫂的态度果然不是敷衍,心中暗打了主意,以后,她得和林家好好走近些才行。

“表妹,听说王爷上一次给了许多赏赐?”霍卿月忽然问。

云氏的注意力一下落在林清浅身上。

八卦,乃是女人的天性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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