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肩膀被人用力圈住,被身后之前抱入怀里,“南儿,给我一次补偿的机会。”

她不说话,一个字也不想再说了。

“一定要这样吗?”他抱着她的手臂越来越紧,生怕一不小心她就消失了。

她只道,“我还要送父王的遗体回去,就不多留了。”

他知道她去意已决,却还是忍不住挽留,哪怕是只能留一会,

“陪我再吃顿饭,就当是为你践行!”

他乞求的语气竟让她麻木的心抽痛了下,她站在原地没答应也没拒绝,最终被他重新扶到了座位上。

有时候想想,反正也是最后一顿饭了,吃就吃吧,可后来看到满桌子的菜,却没一点胃口。

眼前的碗里荤素搭配,他替她夹了很多菜。

“多吃点,路上风餐露宿的。”

南乔不说话,动了动手指,夹了一根青菜塞嘴里嚼了起来,一股苦涩的味道在口里蔓延开来。

他说,“天冷了,一会儿我叫红菱多送些厚衣服过来!”

她依旧没有回应他,试着又吃了口胡萝卜,还是苦的。

南乔缓缓放下筷子,“我吃饱了。”

看着她仅仅只吃的那两小口,他的目光里全是疼惜,

“你父王的仇,我会帮你找到真凶的。”

南乔鼻息轻哼一声,眼皮微抬,冰冷的眸子扫过他那张威慑人心的面具,

“害死我父王的人,不是还有王爷一份功劳吗?”

他从未如此无力过,“我没想过要你父王性命。”

“从你们设下这个圈套开始,如意、纳兰光耀是他们是帮凶,你也是。”

她脸上并没有愤怒,只有陌生的冰冷和疏离让他心揪了下,疼的只差说不出话来。

这一刻他竟不知如何做才好,要如何做才能减轻她的伤痛,最终,他唤了一声她的名字。

“南儿!”

“以后别这么叫我了。”一想起下落不明的哥哥,她忍不住说道,“我回南晋后,会奏明皇上,派使臣前来与贵国详谈我哥哥一事,届时,是献宝也好,是割地也罢,最终由两国皇上决定,只求贵国在这之前,不要伤我哥哥一分一毫,只要是南晋能答应的,都会答应。”

她难得跟他提出这点条件,他想也没想便直接答应了。

“多谢!”

她起身,眼神中无波无澜,这一刻,他的心也跟着在滴血,前几天,她还是那个表情生动的南乔,如今,江陵王的死竟让她成了这副模样。

他恨,恨他自己,若当时肯放江陵王走,她就不会那么难过了。

当然,他也可以强行留下她,只是那么做,她会更恨他。

看着她落寞的背影,他终于忍不住站起身来。

南乔头也不回的走向门口,就在她将门打开时,手腕突然被身后之人握住,下一秒包厢的门砰地一声关上,她被抵在门上。

铺天盖地的吻落了下来,她那颗冰封的心突然砰砰直跳,看着面前放大那张脸,下一秒,她无情的推着他,他却放开她的手腕,转而将她抱在怀里,吻得更疯狂了。

被封住的唇发出零碎的反抗声,推不开她双手便在他身上拍打,不争气的眼泪憋久了也跟着在这一吻中流了出来,一想起父王的死,她手就不自觉得摸上腰间的追影。

突然,他瞳孔缩了下,随后目光平静的像是在预料之中,亲吻她的动作停住,唇瓣从她唇上抽离。手臂上的刺痛让他本能的往那处瞥了一眼,她手中的追影,正插在他的手臂上,鲜血顿时像是牵了线的往下滴落。

他视线缓缓移到她红红的眼睛上,温柔的低声询问,“有没有好受一些?”

南乔痛苦的眸光里还闪烁着泪光,“够了!”

话落,她抽出追影,伸手推开他,开门扬长而去。

大邺的冬天确实很冷,南乔与慕白灼再次告别后,就独自驾着马车出了城门,寒风像极了刀子,一刀刀毫不留情的刮在脸上,疼的她眼泪收不住的往外流。

原本以为心已经够冷,却没想到还疼的厉害,她本可以在那个时候将追影刺进他的胸膛,却在最后只刺进他的手臂,终究,是她没用!

在十里亭跟方淮等人汇合后,南乔便在下一个镇子里置办了副上好的楠木棺材,又买了简单的拖车,一行人就这么护送着江陵王的遗体上路了。

不远处的茶棚里,男子抿了口茶,看着离去的一行人勾起唇角,

“少枫,凤家、太尉府、忠勇伯府都通知了没有?”

站在一旁的寒少枫眼中闪过一丝阴厉之色,“主上,都已经派人通知了,想必这回,都等着抓南晋郡主立大功呢。”

“其他两家或许会这么想,可凤家未必,凤麟的死跟南乔脱不了关系,她想一走了之?”

宫连城低低的笑了几声,“朕只保证我们的人不插手,至于别人,那就不关朕的事了!”

“主上英明,只是眼下主上的行踪不宜在大邺停留太久,以免被平定王的探子发现。”

宫连城放下茶杯,漫不经心道,“也好,这里的事就交给你了,岑溪那边给朕盯紧,等除掉这女人,他也该收心了。”

寒少枫恭敬应道,“是,主上!”

距离此处上百里的蒲柳县里,有一处不为人知的清灵谷,五年前,这里还荒无人烟,后来,也不知是谁,在旁边的山腰处修建了一处山庄。

前两天,山庄外突然多了不少戍守之人,每人皆是麻布便衣装扮的羽林军高手,却又在腰间配有兵器,将这座山庄围的水泄不通。

南牧笙醒来后,便出现在了这里。

听人说他足足睡了三天,脸上的疤痕还似乎浅了些,每天都会有侍女来定期给他擦药。

南牧笙躺在长椅上,身上的衣服成了白衣男装,那一刻,他望着天空,眼神比以往空洞了许多,看着时不时的有小鸟从天空飞过,他的眼里会多一丝眷念。

明明那晚,他喝下的是毒酒。

如今看来,他喝下的并不是所为的毒酒,而是迷魂散。

自从醒来后,他便发现自己全身发软,根本用不上半分内力和武功,就连走路,多走几步都会累。

他知道,自己除了迷魂散,还中了另一种令人身体虚弱的药。

现在的情况显而易见,他被软禁了。

那晚,他不知道真相的宇文墨拿着剑指着他的时候,心里有多纠结。

“不会的,这不是真的,这绝对不是真的!”

安公公从未见过如此失态的宇文墨,哪怕发生天大的事,他都不会皱一下眉头,如今却知晓南妃就是南晋太子的时候,他差点没忍住冲进梧桐宫杀了南牧笙。

可到了最后一刻,他指着南牧笙的剑却莫名的发抖,

“你是南乔对不对?”

被他莫名的一问,南牧笙当时便知,他的身份被人识破了。

既然被人识破,那他就没必要再装下去,他的眼神里在那一刻充满挑衅和敌意,故意放出原本的男子音色,

“本殿就是你们一直要找的南晋太子,这个答案皇上满意了吗?”

“不是!”宇文墨一声暴吼,那剑尖儿距离南牧笙的鼻尖只有一指之遥,“朕再问你一次,是不是?”

他冷笑,一点也不惧怕那剑刺下来,唯独怕的,是妹妹明天的计划会落空。

“皇上,何必再自欺欺人,怎么,听到本殿不是女子的消息这么失望?”他一再挑衅,见宇文墨不答便自问自答,“也对,皇上一直把本殿当成女子,这后妃突然变成了男人,一时难以相信本殿能理解,可惜本殿不是真正的女子,否则本殿定要做那红颜祸水,败坏你整个大邺江山才能解本殿心头之恨!”

本以为那一剑会落下,让他死的痛快些,可谁知,那剑迟迟没有落下。

宇文墨突然肆意的冷笑几声,表情扭曲的可怕,“凤凰,想回去吗?”

南牧笙不愿意回答他这么无聊的问题,他没有一刻是不想回去的。

“你这一辈子都休想回去,就算是囚禁,朕也会将你囚禁致死,当做你欺骗朕的惩罚!”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皇上的剑就在这儿,给本殿一个痛快吧!”

他越是云淡风轻的谈论生死,宇文墨就越是气的双目充血,不知为何,他原本该刺下去的剑突然收回,

“凤凰,求朕,朕会饶你一命!”

“西陵城赏诗会上,如果早知屏风后的临渊就是皇上,本殿当初就该扔了那把折扇,再让父皇派人把你抓了!”他魅惑的笑容中带着深深地嘲讽。

五年前南牧笙和南乔偷溜出宫,去了一年一度的赏诗会,在藤椅边上捡到一把折扇,见上面画的画十分有意境,只是旁边留白处什么字也没有,他一时兴趣,在小摊边上借了一支笔,根据画中意境作诗一首,没想到刚落笔便有人来寻,说是他家主子丢了扇子。

南乔见哥哥颇喜欢这扇子的画风,便开口问那人买下送给哥哥,可谁知,寻扇子的小厮做不了主,加上扇子又被人胡乱提了诗,小厮也不好向主子交代,于是小厮只好跑回去问那扇子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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