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不许动我们小姐!”两个小丫鬟吓了一跳,没想到夫人竟连伪装都不肯,直接暴露出一副恶毒的心肠!

唯有青玉连反抗都不曾,极为乖顺地让几个仆妇抓住,按在地上,仿佛认命一般放弃挣扎。

“打!给我打!”

青玉好整以暇地想着,王映雪做戏的功夫也太差了点,此刻这中气十足的样子,哪像中毒的人。

也是,母子两人素来是只有野心不肯付出的性子,要为了扳倒青玉而让自己吃苦,她们哪愿意,连使苦肉计,都不肯做得真一点。

青玉自嘲一笑,也是,她们素来有父亲疼爱,想要什么自有父亲撑腰筹谋。哪像她,连想要活的轻松一点,都要付出这般多。

木棍重重地打在青玉身上,青玉有点恍惚,倒也没那么痛。至少比起前世在周府后宅所受的折磨,和临死前宋元珠将她孩儿生生打掉的痛,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

“住手!”宋辉书怒气勃发的声音极具穿透力地传来,震得王映雪一时没反应过来。

她看向宋元珠,这个蠢货,自己不是跟她说了别让老爷进府,等宋青玉认罪后再让老爷回来吗?怎么会现在就来了!

宋元珠有些委屈,她分明是按照母亲说的去做的,可计划赶不上变化,出了岔子母亲怎能全都怪罪到她身上?

王映雪颤颤巍巍地半坐起来,靠在床上冲着宋辉书伸出双手,极为虚弱地喊了一声:“老爷~”

只可惜她这番作态并无人欣赏,宋辉书拂开杖责青玉的两个奴仆,将青玉揽在怀里,只见她此刻面色苍白娇弱如欲折的月莲,仿佛下一刻就要失去生机,心中大恸。

“青玉,你没事吧!”

青玉缓缓地睁开眼睛,露出满是泪水和委屈的眼眸,嘴角缓缓流出血迹:“父亲,您终于来了!”

见她这副神色,灵绣终于忍不住委屈和害怕,猛地跪地痛哭:“老爷,大小姐好委屈,分明什么也没做,夫人却硬说大小姐下毒害她,命人打大小姐五十大板!大小姐素来身体娇弱,怎么受得住!夫人分明是想打死小姐!”

闻言宋辉书狠厉地眼神如利箭一般射向王映雪,在明灭的灯光下散发着无尽的威严。

“是谁给你们的胆子敢打小姐?”

那几个仆妇自被宋辉书拂倒在地后,就跪趴在地,战战兢兢,生怕老爷将怒火烧到自己身上来。此刻被老爷问话,几个人跪地磕头,一句话也不敢说。

“青玉是我宋府的嫡长女,你们都是宋府家养的奴仆,竟敢以下犯上。”宋辉书从未有过这般愤怒:“雪拂院所有人,每人杖责五十。”他冷冰冰地宣判。

“老爷饶命啊!奴婢们都是听夫人吩咐管教大小姐,夫人饶了奴婢们吧!”此话一出,院内哭天抢地一片,王婆子更是吓得面无人色,一个劲地磕头。

宋辉书懒怠听这些奴仆狡辩,直接派人将她们拖下去,就在雪拂院内处置。哀嚎一片,夹杂着对王映雪的哀求声,宛若修罗地狱。

王映雪瞬间汗湿了整个脊背,她忽地生出一种荒谬的感觉:今日不是她要整治宋青玉,而是宋青玉想要整治她!

“父亲,休要听这贱婢胡言乱语抹黑母亲,分明是宋青玉下毒害母亲,被抓了现行还不肯承认,母亲一时气愤才想教训教训她!”

“教训?”宋辉书的眼神落到宋元珠身上,眼含失望:“五十大板可以将一个壮年男子打死,你姐姐是个娇弱的女儿家,五十大板只是教训吗?你往日里的姐妹和睦都是装出来的吗?”

宋元珠哑口无言,结结巴巴道:“母亲只是一时气愤……才……”

“一时气愤就要青玉的性命吗?”

宋辉书此刻内心后怕不已,他忽地感觉,自己往日里是不是对王映雪太过信任了。他是真心相信王映雪心地善良,会呵护照顾好青玉,才将青玉交托给她。

可骤然发现王映雪的狠毒心肠,他惊出一身冷汗,往日里,青玉该受了多少委屈?他简直不敢深思。

“老爷只知道我险些打死青玉,可我是她母亲,我又岂会真的下毒手!”眼见宋元珠不争气,王映雪不得不自己上台。

只见她神情哀婉,目光凄凄,半点不见方才对着青玉的那副狠毒模样:“我将青玉视如己出,对她可以说是掏心掏肺,却没想到她会下毒害我。我本想教育她让她知错,她却矢口否认死不悔改。妾身心中实在是怒其不争,这才教训她一二,说是五十大板,妾身又怎会真的如此打她?”

王映雪果然将宋辉书拿捏得紧,或者说宋辉书甘愿被骗。他怎能接受自己过去十几年都将青玉丢在虎狼窝?如此残忍的事实,王映雪正好给了他逃避的理由。

或许真的是青玉顽劣,想毒害嫡母,映雪才不得不教训她。

看着宋辉书脸上动摇的神色,青玉心中更是苍凉。

不管怎样,自己都是得不到偏爱的那一个,这么多年下来,她早已习惯。父亲也好,周成凌也好,但凡是她想要得到的,最终都会偏向宋元珠。

自己不该抱有期望……

她冷冷地闭上眼眸。

“是谁中了毒?”院内传来一个好听的男声。

乔云神色匆匆地走了进来朝着宋辉书行了一个礼,抬起头见到青玉面色惨白地躺在地上,登时一惊:“小姐,您怎么了!乔云听您的去请了大夫来为夫人诊治!”

她身后走出一个白衣玉冠的青年,年纪不过十七八岁,修长的眉目透着几分稚气,一张白白净净的小脸绷得紧紧的,神情似乎很不耐烦。

他站了片刻,居高临下向四周扫视两眼,看到瘫倒在地的宋青玉,极为不满地嚷道:“怎的让伤者躺在地上,还不抬到床上去让我好好诊治!”

这个年轻小伙,就是乔云请来的大夫?

王映雪放下心来,在她看来,宋辉书已经动摇,加上暖玉阁的丫鬟和大夫作证,定下宋青玉毒害嫡母的罪名应是板上钉钉的事。

有了这个罪名,宋青玉日后便是捏在她手心的蚂蚁,随她处置了。

心里虽是这样想,她面上仍做出一副后悔哀婉的神情:“老爷,妾身确实冲动了。妾身教养青玉这么多年,方才实在是被她的忤逆和顽劣给气到了,她再怎么恨妾身,也不该下毒害人呀!若是日后出嫁,在婆家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岂非牵连整个尚书府?”

宋辉书这才回过神来,心中也是掀起惊天骇浪。是了,观青玉的做法,她确实是胆大包天,若说下毒害人,她也不是做不出来。

“下毒?谁中毒了?”那大夫闻言抬头,在屋内扫视了一圈。他方才给青玉喂了一颗药,此刻青玉神情已是好了很多,不再像方才那般虚弱。

“我看这屋内没人中毒啊?”他盯着方才说这话的王映雪的脸看了片刻,“盛京如今流行这般妆容?敷这么多粉画得如死人一般,当真难看。”

……

王映雪请的马大夫皱了皱眉,有些拿不准这人究竟是真的看出什么,还是在胡言乱语。但看这个人如此年轻,怎么也不像是大夫,反倒是个学徒。

思忖片刻后他冷静下来,在王映雪的示意下对着宋辉书说道:“草民早已为夫人诊治过,夫人确实服用了少量乌头,若非草民救治及时,夫人此时只怕没命了。”

青玉此刻躺在软塌上,恢复了几分力气,正要出言揭穿他们两人的谋算。就见那个大夫站起身来,端起一杯冷茶,重重地泼到王映雪脸上……

青玉也是一懵,乔云是从哪请带的大夫,说话做事怎么这般不按常理出牌?

只见王映雪惨白的脸上划过黄黄的茶渍,眉间鼻尖挂着零零星星的几片茶叶,既恶心又搞笑。饶是青玉素来冷清,此刻也要憋一憋才能忍住不笑。

与她相反,王映雪被劈头盖脸地一泼,回过神来后就是极端地恼怒!

她重重地抹了两把脸,恼羞成怒地责问青玉:“宋青玉,你请这样的人来府上冒充大夫,就是为了折辱我吗!我究竟如何得罪了你,好吃好喝地养着,竟养出了一个仇人!”

乔云心中一惊,连忙跪下正要解释这大夫是她情急之下请来的,并不是小姐指使。

却见那个年轻大夫不慌不忙,声音里甚至还带出一丝愉悦:“什么中了乌头,这不是没事吗?”

王映雪神情骤然一僵,方才盛怒之下爆发挺起的脊背,也莫名地僵硬了。

只见她本惨白毫无血色的脸上,因着水痕擦出了些许斑驳的划痕,露出她被胭脂遮盖出的皮肤来。哪还有那苍白无力的模样,就连唇色也是嫣红……

再加上她这副中气十足的模样,就是傻子也知道其中有鬼!

年轻大夫揭露了这一幕,又若无其事地看向王映雪请来的大夫:“方才是你说,你治好喝了乌头的病人?”

他嗤笑一声:“你姓甚名谁,在哪家医馆坐馆?”

那中年大夫神情一僵,不明白他问这话是合意,但这年轻人显然是有几分本事,轻轻巧巧就破了今日的局,夫人的谋划恐怕要成空了。

他讷讷不言,灵绣却出声:“他是夫人在后街观妙堂请的马大夫,因为离家近,往日夫人都是请他。”

年轻人赞赏地看了她一眼,对她的机灵很是满意:“京中居然有这般卧虎藏龙之辈,连乌头之毒都能解。如此人才,我要禀报陛下,请你去太医院做首席才是。”

陛下?太医院?身穿白衣头戴玉冠,长相稚嫩。

“阁下莫非是神医温默亭?”宋辉书言辞终于慎重起来,青玉也诧异地看过去,没想到乔云呆头呆脑的,居然误打误撞请来了温默亭?

传言温默亭年纪轻轻,却是神医莫声唯一的嫡传弟子。年纪轻轻就医术高明,陛下请了多次他都不愿意入职太医院,只愿做一个游医游历天下。

今日有他在场,王映雪假意说自己中了乌头这一谎言,显然是不攻自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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