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钟信的反应比河静姝还要大些,这是顾衡有些意料不到的。

看着明明面容粗犷、却站在自己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中年男人,顾衡一时竟有些举止失措,“钟信叔,我”

但他不说话还好,刚一开口,李钟信就更是直接用力抱住了他,“你小子竟然还知道回来啊!”

声音倒是一如既往的洪亮,李知恩那丫头小时候喜欢缠着自己阿爸去唱k并不是没有缘由的

顾衡甩开脑海中闪过的凌乱而奇怪的想法,一边将那个粉色的信笺收到自己怀里,一边连忙安抚李钟信,“钟信叔,钟勋这小子在笑你呢,别哭了别哭了。”

李钟信的声音顿时戛然而止。

扭过头,他眯着眼看向笑容僵在脸上的李钟勋,“很好笑吗?钟勋?”

“阿尼,”李钟勋慌乱地摆着手,“我不是这个意思阿爸,真的不是!哥,你怎么这样啊?!”

李钟信嘿了一声,“算了,今天你哥回来了,就不跟你小子计较了。”

说罢,他转身揽住了顾衡的肩膀,向门外走去,“走走走,这几年没见,今晚一定要好好跟你聊聊!”

看着两人的背影,李钟勋愣愣说不出话来,半晌才突然低声嘀咕道,“有没有一种这么可能,其实我也不姓李?”

李家今晚的晚餐,前所未有的丰盛。

河将最后一份炖牛尾汤端上餐桌,河静姝笑着问顾衡,“怎么样小顾,都是你爱吃的吧?阿姨有没有记错?”

“当然没有,”顾衡又是感动又是有些负担,“阿姨你不用这么麻烦的,我们四个人怎么吃得完这些啊。”

“吃得完吃得完,你这会儿二十五六岁的,正是饭量大的时候,一会儿可不许给我剩下啊。”

面对河静姝的“命令”,顾衡也只好应了声是。

而另一边,李钟信也不知从何处取了两瓶烧酒出来,两手交叉翻转轻轻一旋就将瓶盖打开。

“钟信叔,我来吧。”顾衡连忙接过,给李钟信夫妇和自己满上。

看着顾衡起身给他倒酒的样子,李钟信微微失神,下意识喟叹道,“一转眼,我们小衡都是个大人了啊”

顾衡动作顿了一下,然后才将酒杯推到他的跟前,“钟信叔。”

李钟信回过神,“快坐快坐,和钟信叔走一个!以前想和你喝酒,你静姝阿姨总说你还没有十八岁,不让,现在可好了哈哈!”

河静姝嗔怪地瞪了丈夫一眼,“你说什么呢?!喝酒伤身,不许带坏小衡!还有钟勋,你个臭小子,别看了,肯定没有你的份!”

李钟勋尴尬一笑,收回了眼神,老老实实吃菜。

酒过三巡,夹以寒暄。

李钟信脸色微微发红,少了些重逢时的拘束与犹豫。

按住了顾衡的手臂,他声音有些含糊,“小衡啊,这七年,过得还好吗?你父亲,顾先生,他对你、还好吧?”

河静姝也默默投来了关切的眼神。

显然,这也是藏在她内心的问题。

顾衡虽然也饮了些酒,但神识还算清醒,他微笑着安慰夫妇二人道,“他对我不错的,叔叔阿姨不用替我担心。”

“怎么可能不担心呢?!”李钟信闻言便脱口而出。

河静姝犹豫着想要劝他,但李钟信却已经打开了话匣子。

“虽然顾先生是你的父亲,但我和你静姝阿姨答应过你哦妈的,会一直照顾好你,如果不是我们的错,你当时也不需要”

顾衡没有当即应声,而是侧身拍了拍李钟勋的肩膀,轻声道,“先回房间一会儿,我和叔叔阿姨说些事情。晚上哥再带你出去吃宵夜。”

李钟勋有些茫然地点头。

许多事情,他只模模糊糊知道个大概,这会儿李钟信的模样着实让少年有些被吓到了。

看着李钟勋回到房间,顾衡才重新面向李钟信夫妇,“钟信叔,静姝阿姨,你们真的不用对我感到抱歉,当初的事情,是我自己的选择。”

十二岁那年,他的母亲早逝,临终前将他托付给了自己的挚友李钟信夫妇。

而李钟信夫妇也在其后的时间里,对顾衡视如己出。

一直到八年前,因为河静姝的一次被骗,李家的家庭状况才一落千丈,在最窘迫的一段时间里,顾衡和李知恩姐弟甚至需要借住到亲戚家中。

而也是在那段时间,顾衡的父亲找到了他。

“怎么能说是你自己的选择呢?”李钟信的声音低沉郁闷,“明明你不想离开的,是想着不想拖累我们才逼迫自己跟着完全陌生的父亲离开这里的,不是吗?”

顾衡默然半晌。

李钟信的话并不算错。

即便那个男人口中说着和自己一样的语言,即便那个男人的容貌与自己有许多的相似,但对顾衡而言,十八年的素未谋面,带来的更多还是陌生与惶恐。

不过此时说出这些,除了徒增眼前这对夫妇的愧疚、让他们的心结更深以外,并没有任何益处。

顾衡扬起嘴角,笑着道,“不是,是想着可以去过更好的生活才做那样的选择的。”

“你、你小子胡说!”李钟信眼圈一下子就红了,从身上拿出一个纸包甩在桌上,“临走之前的那天晚上,一夜没睡,一直守着知恩和钟勋的人,不是你吗?这些偷偷留下的钱又是哪里来的?顾衡,你是想让我和你静姝阿姨成为那种将自己孩子出卖的人吗?”

“钟信叔啊”顾衡对着已然陷入执拗的中年男人叹了口气,拍着他的后背道,“不管怎么说,我现在不是很好吗?你看,钟勋和知恩应该也很乖吧,只要我们大家都好,那就已经很好了。”

“这两个小家伙,哪有很乖啊,一个比一个让人不省心”或许是醉意翻涌,李钟信很快被转移了注意力,嘟囔了一句。

“不省心?”顾衡眉毛一挑,“知恩应该很乖的啊,话说回来,她怎么这会儿都还没回家呢?”

李钟信摇摇头,迷迷糊糊正要说点什么,但桌上的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上,是【女儿】两个字。

顾衡看了眼已经趴到在桌上开始打呼噜的李钟信,笑了笑,将电话接通。

“喂?”

“喂,你好,请问是伯父吗?我是知恩的朋友,她”

半晌,顾衡放下电话,眼神古怪的打量了眼李钟信。

应该说真不愧是亲生父女吗?

连酒量好像都是一个级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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