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局内,凌瑾晞安安静静坐在椅子上,旁边站着律师,面前还有两个警察。

「警察同志你好,我是凌先生的律师,我姓王,王德发。」

「哦哦,王律师好。」警察也有些愣,这小子竟然请了律师过来,真是叫人意外。

明明看上去那么普通,就是一个衣着简单,皮肤白净的高瘦学生。

「两位警官好,接下来的事情我会代理凌先生处理。」

「还有她。」凌瑾晞终于开口了,他垂着眼,摆弄自己的手,「她伤得很重,不适合被打扰。」

「可是笔录……」

「她伤得很重,我要赶紧回去照顾她。」凌瑾晞抬眼,里面是空洞的迷惘与冷漠。

警察一看就知道,这小子是被吓懵了,立刻开始开导他,「小伙子,你别担心,医生说了,问题不大。」

「还没有做全面检查。」凌瑾晞有些不耐烦了,「你们应该去找打人的家伙,而不是一直打扰被打的伤者。」

「咳咳!」王德发律师拍了拍凌瑾晞的肩膀,「小希。」

凌瑾晞不再说话。

很快凌瑾晞便出了派出所,直接回到医院。

病房中,季微凉睡得很沉,流了不少口水。

凌瑾晞也不嫌弃,只是坐在床边,不时为她擦口水。

看着窗外的明媚,感受着细细的微风,凌瑾晞这才想起,今天是晴天,阳光明媚的晴天。

「这里,真的很温暖。」凌瑾晞喃喃开口。

他想起第一次见到季微凉。

下雪天,这家伙矮矮小小的,站在雪夜的灯火中,笑得眉眼弯弯。

他买了一根魔法棒,跑过去递给了她,想和她认识,她愣了一下便笑着接受了。

或许是她的笑迷惑了他,那一瞬间,如同着魔,他问她的名字,她却听不懂,甚至以为自己是抢劫犯,可怜巴巴的交出了自己的包。

狼狈又无奈的凌瑾晞只能逃开。

让凌瑾晞意外的是,她就是姐姐口中那个特别的朋友。

这是缘分吧。

至少凌瑾晞这样认为,他就近买了一身衣服,他迫不及待的想约她吃饭。

季微凉却很冷漠,不可接近,不苟言笑。

骄傲如凌瑾晞怎么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低头,他很忙,他也准备好到此为止。

年少轻狂,有些小秘密慢慢忘,也没什么大不了。

可是还是想。

还是会想。

想她会怎么说,想她在做什么。

喜欢就是喜欢,没有逻辑,不讲道理,甚至不需要任何人同意。

即使凌瑾晞不想喜欢。

即使季微凉从不回应。

可是那种心动就是固执的生长。

这一次来,凌瑾晞其实想让自己放下,他以为,他可以突然心动,也可以突然淡漠。

他远远和她相处,他以为这样就好。

j大里无数比季微凉年轻漂亮的女孩。

她们明媚精致,季微凉冷漠粗蛮。

她们纤细优雅,季微像一团云朵。

她们可爱柔顺,季微凉强硬自我。

她们有无数优点,季微凉却是唯一让凌瑾晞心底那颗种子发芽的光芒。

似乎那颗种子已经等了无数的年月,熬着无尽的黑暗,直到季微凉出现,它就不管不顾的疯长,甚至不允许凌瑾晞这个主人反对。

凌瑾晞好像被撕裂了,被自尊和情感撕裂,作为凌瑾晞,他讨厌季微凉,讨厌她的冷漠高傲,讨厌她的博学深邃。

可是他也是喜欢的。

喜欢她的温柔即使夹杂着疏离。

喜欢她的睿智,即使带着傲气。

喜欢她的善良,即使带着世故。

喜欢她的平凡,带着油烟和尘土。

其实,不应该的。

他的时间太有限,他的事业才刚刚开始,他为之努力了十五年了,他只有那么几年的时间。

感情,太奢侈。

感情,太浪费。

感情,太……

季微凉不知何时醒了,她碰了碰凌瑾晞的手。

她的手很暖,就像燃烧的火焰。

他的手却冰冷,就像冻结的冰面。

「饿了么?」季微凉问。

「我去给你买吃的。」凌瑾晞起身,受伤的左脚微微一疼,他却已经习惯,如果是在训练场,他还可以忍受,就像没有受伤一样,但是面对她,他好像变得娇气了。

「不用,我叫了外卖,应该等会儿就到了。」季微凉阻止了凌瑾晞。

「哦。」凌瑾晞有些局促地回到椅子上。

「你喜欢吃什么?」季微凉柔柔笑。

「喜欢茄子。」说完凌瑾晞就后悔了,他这么说,万一季微凉买的不是茄子,那怎么办?他这不是讨人嫌么?更何况是季微凉,那么强势的一个人。

「还有呢?除了茄子,你还喜欢吃什么?」

「排骨和猪肝。」

「嗯,我记住了,等我出院了,我做给你吃。」

「你会做饭?」凌瑾晞眼睛亮了。

「还行吧,你可以试试,记得买好医疗保险,万一食物中毒了,可以报销哦。」季微凉和凌瑾晞开玩笑。

一整天的不安,一整天的悔愧,随着笑散去。

之后两个人吃了外卖,季微凉继续睡觉,凌瑾晞继续看着窗外。

从日满到月升,凌瑾晞突然明白了那首诗。

吾爱有三,日月与你。

脑海中,有什么喷涌而出。

凌瑾晞奋笔疾书。

季微凉抬起眼皮,嫌弃地瞥了一眼——这人怎么还不走?

「我很高兴,我有新的领悟。」凌瑾晞吻了吻装睡的季微凉的额头,「你什么都不用管,什么都不用怕,等律师解决好一切。」

季微凉嗤之以鼻,清明的眼,冷漠的脸,季微凉微微皱着眉,冷眼看着凌瑾晞。

发现季微凉醒着,凌瑾晞只觉得一股血一下子冲进脑子里,不过瞬间他就彻底红了脸,手足无措,结结巴巴,然后跌跌撞撞的跑出了病房。

喜欢,是独角戏,一个人激越,一个人狼狈,一个人期待,一个人失望。

季微凉不相信喜欢。

也不需要喜欢。

她需要的不是少不更事的情感。

季微凉已经想好了,从今往后,她会划开距离,不会让这人有半点误会的余地。

医院的小花园中,凌瑾晞一圈一圈绕着。

他太稚嫩,或者说,他太天真,他根本看不出季微凉的冷漠和厌恶,他只知道她的眼睛,看着自己。

很快凌瑾晞就被人打断了。

「多大人了,看不见牌子吗?严禁踩踏草坪!」

凌瑾晞这才发现自己失态,羞笑着道歉,退出了草地。

迫不及待的,凌瑾晞给教练打去了电话。

当天晚上凌瑾晞就飞走了,直飞j国。

一觉睡到大天亮,季微凉昨晚睡得很好,得亏她睡觉不爱动,不然就后脑的伤,她睡觉时要是压倒了,肯定会疼醒。

一看时间已经八点多,又想起自己的摊子被砸了,季微凉索性就躺着不动。

奈何尿急,她必须起床。

头很晕手脚都有不同程度的扭伤,脑袋上还包着绷带。

大早上的病房也没几个人,护士更是忙得脚不沾地,季微凉也不想给人添麻烦,只能自己晃晃悠悠的起床。

跌跌撞撞的进了卫生间,她甚至没注意自己根本没锁好门,她刚刚脱下裤子坐上马桶。

咚!

一个黑着脸的老大爷用力推开门,冲进卫生间往洗脸盆里接水。

那老大爷还不停用土话骂骂咧咧。

卫生间的门洞开着,老大爷接水的时候就一直站在季微凉旁边,一直盯着她,不停地骂,等接完水,更是直接走了出去,一点关门的意思都没有。

委屈,恐惧,慌乱。

季微凉最狼狈痛苦的时间,凌瑾晞训练场。

热烈中带着少年的青稚,不安中带着一往无前的奔赴,他就像换了一个人。

教练高兴地为凌瑾晞鼓掌,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凌瑾晞只是笑着喘息,他不觉得累,只是兴奋。

即使他已经整整两天一夜没睡觉了,即使在飞机上,他依旧兴奋得睡不着。

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通,即使凌瑾晞觉得他喜欢上了季微凉,他依旧快乐,他根本感觉不到她的痛苦和崩溃。

王律师赶到医院的时候,季微凉已经把整个病房都砸了。

她又受了很多伤,她被人打了镇静捆在在床上,口里塞着绷带,闭着眼不停地流眼泪。

「这,这是怎么了?」王德发律师也有点慌。

「不知道,」男医生皱着眉,「病人突然发狂,可能和头部受伤有关,我们还要再给她做一些检查。」

「……那好,她大概什么时候能恢复神志?」王德发有些排斥,他可不想帮一个女疯子,有钱没钱两说,就这砸了一个病房的瘋劲儿,他可不想给自己添堵。

季微凉真的真的觉得自己很蠢,她心灰意冷的躺在病床上,从昨天她就让薛明玉过来陪她两天,但是到了今天,薛明玉甚至一个字都没有回。

她为了帮朋友,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

是啊,别人不需要。

都是她的错。

都是她自己的错。

别人不需要!

季微凉看着所有人厌恶鄙夷的目光,她真的觉得自己是个傻子。

薛明玉的弟弟怎么样关她什么事,她为什么要多管闲事,去为那个助纣为孽的混蛋善后。

不然她也不会被人报复,只要不受伤,她就不会遇见那么耻辱的事。

季微凉躲进被子里,她一直在哭,不停地哭,没有人会保护她。

这个世界,至少这段时间,她不想再掺和任何事。

王德发律师很快联系了季微凉的父亲。

季微凉的父母离异,母亲另嫁,父亲另娶,他们都有自己的家庭,都有自己的生活,而季微凉,成了唯一失去一切的,多余的,羞耻的。

「人已经抓住了,那个那人没钱赔偿。」王德发对季微凉的父亲说了事情,病房外一对夫妇跪在门口,求季微凉不要起诉他们的儿子。

父亲隔着被子摸了摸季微凉,「那就算了吧。」

算了?

算了!

算了吧?!

父亲开始诉苦,辛辛苦苦把季微凉养到读大学,结果她不思进取,不是去工厂就是自己去摆摊,让季微凉学个教训也好。

被子里的季微凉用力睁大

眼睛,努力听着每一个字。

每一个字她都知道,可是那些话她连起来一句都听不懂。

她根本听不懂!

事情不了了之。

薛湛依旧是个前途无量的大学生,薛明玉依旧是个优雅的女白领,只有季微凉,成了家里人口中的疯子。

多狼狈,收拾自以为是的善良,满地狼藉。

或许有的人,生来就不配得到保护,不配有人爱护。

凌瑾晞沉浸在他的世界里,他开始打开自己,他觉得季微凉的事交给王律师,他就不用担心。

不论多狼狈,季微凉终究得扛住。

张杨的老家,季微凉呆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

「吃饭了!」张杨来给季微凉送饭。

「……」季微凉不想说话,也没力气说话。

「昨天的又没有吃,你想饿死啊!」张杨踢了一脚季微凉的椅子,「来,老子喂你!」

一勺粥举了十几分钟,季微凉才缓缓张开嘴。

张杨微微红着眼,一边给季微凉喂饭,一边和她絮絮叨叨说着各种东西。

从笑话到娱乐新闻,从日常琐事倒国家大事。

直到两个小时后,季微凉才吃了半碗,不愿再吃。

吃完饭的季微凉有了一点力气,「你回去吧,我困了。」

「我会去个屁,我回去?」张杨拿出季微凉的药,「赶紧吃药,你吃完药我就走。」

是的,季微凉伤得很重,病得也很重。

确诊了抑郁症之后,季微凉的父亲第一时间把她赶出了家门,怕她犯病吓到还在读书的弟弟。

薛明玉更是像消失了一样,生怕季微凉缠上自己。

至于存款,季微凉辛辛苦苦赚的钱现在已经没了大半。

换了手机,换了住处,季微凉躲在张杨老家的旧屋里养伤。

养身体的伤,也养心里的伤。

她不后悔帮别人,要说后悔,她做的最错的,就是想要把薛明玉的弟弟摘出来。

都是骗子,都该接受法律的制裁,她却选择了另一条路,她活该是真活该。

为此付出代价,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她唯一接受不了的,是所有人都有人在乎,哪怕是骗子,哪怕是混子,哪怕那些人愚蠢又恶毒,那些人依旧有人维护。

而她,季微凉,似乎没有任何人会在乎她,会维护她。

这次的事,也不过是揭开了一切的遮羞布。

朋友,亲人似乎都在等一个理由,然后居高临下的,理所当然的,抛弃她,甚至嘲笑她,践踏她。

季微凉闭上眼,她生病之后忘记了许多事,她隐约记得有个男孩吻过她的额头。

不喜欢和人接近的她,满眼的厌恶,心底更是有无数的嘲讽。

可是她还是会想起那个吻,很温柔。

忍不住苦笑,季微凉眯着眼看着窗外的阳光,草结着自己的种子,风摇晃自己的叶子,一切都很好。

即使她现在很不好,但是一切都很好,这也很好。

那孩子还小,被吓坏了,没有看见自己疯魔的样子,也挺好。

「是啊,挺好的。」季微凉低声对自己道,「只要美好,在痛苦来临之前抽身,挺好的。」

凌瑾晞在设计师这里。

「底色是你选的白色,配合你要求的主题,要有蔷薇的感觉。」设计师向凌瑾晞展示了好几张设计稿。

「我希望有点荆棘的感觉。」凌瑾晞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还有红色可以浓郁一点么。」

「玫

红色么?」设计师有点为难。

「是正红。」

设计师愣了愣,「所以,你知道红色蔷薇的花语?」

「看了一下。」凌瑾晞抿嘴笑了,少年人的笃定,赤诚又脆弱。

设计师突然灵感迸发。

玻璃蔷薇。

美得脆弱又梦幻,仿佛下一刻就会碎裂,又仿佛在宇宙中永生不灭。

这是最初的爱,也是爱最初的模样。

天真,浪漫,脆弱,美好,却暗藏荆棘。

「对了,我想加一个logo,白羊座的星座标,以后我的训练服请都帮我加上。」

「白羊座?你不是天蝎座么?」设计师笑了,忍不住想打探些什么。

「我喜欢白羊座的星座标。」

「那她呢?」设计师觉得自己多想了,谁能拒绝这样的少年呢?

「嗯?」凌瑾晞笑了笑,「我只是喜欢那个图形而已。」

设计师瞪大了眼,「那你……」

「喜欢是一个人的事,讨厌也是一个人的事,一个人爱恨,一个人了结爱恨。」凌瑾晞的眼里溢满了光,「我想阐述这样的感情。」

「我还以为你有喜欢的人了。」设计师笑。

故事至此终于来到了一个比较像样的开头。

季微凉在石宫中睁开眼,门外凌瑾晞的状况很不好,他终究还是露了破绽,那些还未归心的魔王纷纷反叛。

季微凉深深吐出一口气,「算了,虽然还没有完整这个故事,但是应该足够了。」

「喵呜。」石室内猫儿的叫声的回荡,之前消失的猫儿不知何时又回来了,此刻正跃上季微凉的床榻。

「先干活吧。」季微凉的身体也因为分开产生了影响,僵硬石化的下半身让她很难移动。

不过以季微凉的实力,哪怕她什么都动不了,那些家伙也拿她没办法。

轻轻抬起右手,季微凉动了动手指,石室的门轰然洞开……

凌瑾晞执剑,他身边拱卫着季微凉的手下,他没想到,到最危险的时候,竟然是这些被季微凉留作后勤的官员在保护他。

黑石军在外对敌,而他,必须尽快恢复。

看着温泉宫外的血腥惨像,听着几乎要掀翻整个温泉谷的喊杀声,凌瑾晞只恨自己不能感觉恢复!

终于温泉宫的大门被大批的叛军冲破,凌瑾晞却还是无法调动自己的灵力。

看着扑面而来的如蝗箭矢,凌瑾晞很平静,执剑格挡。

要死了了吗?

作为所谓的男主,死于如此愚蠢的错误,当真是……

脑海中,系统还在无能狂怒,它除了不停指责凌瑾晞,什么都做不到。

「宿主,你去求她啊,她一定可以救你的!」系统还没有放弃,「她是季微凉,是改变了修者界的人,我就说你不该惹她生气,你怎么可以窥探她的梦境?如果不是你惹恼了她,这些家伙对她来说又算什么?!」

「闭嘴,她就在温泉宫里,她如果愿意出手,她早就出手了!我们都打不开那扇门,那就是她根本不想让任何人进去。」凌瑾晞的脸颊被箭矢划破一道血痕,「如果她做什么事,那么一定是她已经想好了后果……」

砰——

就在凌瑾晞心彻底凉透的时候,他身后的大门全部都轰然洞开,冲到温泉宫门的叛军也被一下子掀飞出去。

凌瑾晞回过头,季微凉所在的石室也打开了,垂地的帷幕后,有女子轻微的咳嗽声。

「很不错,能临危不惧,能遇乱不弃,不愧是我和魔王看中的人。」季微凉的声音带着疲惫,她似乎很累

很累,可是哪怕如此,所有听见她声音的温泉宫人都激动不已!

「冕下!」

「冕下醒了,看我们杀敌!」

「该死的混蛋,竟然敢打扰冕下,我等这就杀光这群叛逆!」

温泉谷的人狂热地大喊着,他们对冕下,绝对的忠诚!绝对的信任!

他们在冕下身上看见了魔族的未来!

看见了魔族人可以好好活着,可以过上好日子的希望!

「工作做完了?还没做完就赶紧关上门去工作吧。」随着季微凉的话音落下,温泉谷的大门猛地关上,凌瑾晞也被一下子扯入石室。

石门再次关上,内外俱是寂静。

凌瑾晞跌坐在季微凉的榻上,她垂着眼安静坐着。

「你……」为什么那么久不出手,你为什么现在才出手?

凌瑾晞想问她,但是终究问不出口。

这本就是他自己的问题,是他无力解决叛乱。

「看来我们两个都中计了,我收到了你的宴会邀请,但是并没有人告诉我,宴会不在泊岸。」季微凉垂着眼,她榻上的猫儿走到了凌瑾晞身边,蹭了蹭他。

「我……我以为你在后面的马车。」凌瑾晞咬牙,是他的错,他之前介意季微凉插手太多,所以限制了季微凉的权力,季微凉也依言做到了不再管温泉谷以外的事,这才招致了今日的乱局。

「我们要引以为戒,以后不要再犯这样的错误了。」季微凉的手指动了动,终究握住了凌瑾晞的手。

凌瑾晞却一把甩开,「可是那些人,那些因我而死的人……即使我被算计,难道你就一步都动不了么?你知不知道今天死了多少人……」

凌瑾晞的话戛然而止,因为季微凉掀开了自己下身的薄被,一把将他的手拉了过去。

冰冷,坚硬,那根本不是人的躯体。

凌瑾晞瞪大了眼,带着恐惧猛地抽回手。

「不敢碰?那你要不要看看?」

随着布帛碎裂的声音,清灰带绯的石头,就是季微凉的双腿。

凌瑾晞呆呆地看着那双石雕一般的双腿他大概留意猜到季微凉也会受到惩罚,但是他没想到季微凉受到的惩罚会比他严重那么多。

「如今我的状况你也看见了,现在要让你我尽快恢复,就要我们彼此彻底敞开神魂。」季微凉拉好自己的薄被,语气依旧淡然,这件事她没有错,如果说她有错,她最多就是漠视了可能有的风险。

作为归雨之地规则的制定者,季微凉很清楚那些前魔王叛乱的几率有多高。

在季微凉制定的规则中,那些前魔王会失去全部的权力和地位,变成凌瑾晞的侍卫。

一口气削掉他们全部的权力,还要他们低头卖命,那些前魔王不反叛才怪了。

可是季微凉并没有提醒凌瑾晞,她知道反派是必然发生的,也知道凌瑾晞一定会中计——没办法,凌瑾晞太年轻了,他根本不了解,季微凉一开始就埋下的雷。

「我们要多久才能完全恢复?」凌瑾晞咬牙问道,他不敢想那些叛军会做出多么残忍的事,他恨不得现在立刻恢复!

「你也看见了,我现在这样子,根本什么都做不了,刚刚那一下,我已经用尽了所有灵力。」季微凉没有说谎,她为了编织梦境,为了确保自己的计划顺利进行,她用尽了自己的灵力,刚刚那一下,是她仅存的灵力。

「所以,要多长时间?!」凌瑾晞的语气狠厉。

「你跟我吼什么?不让我多管事的是你,被人背叛算计的是你,那些人战死的人也是为了保护你,你跟我吼是什么意思?」季微凉可不是什么逆来顺受的贱丫头,所

谓男主,对她来说也不过是一个工具。

「……那我求你可以了吗?」凌瑾晞瞠目欲裂,「你要我怎么样嘛,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解决叛军么?!」

「那你去和叛军打啊,你对我吼干什么?怎么的,你打不过叛军,所以就来找我撒气?就因为叛军会杀你,而我不会?是吗?」季微凉的声音冷厉如冰,「凌瑾晞,你最好搞清楚,我没有义务必须让着你,你要权力,我让给你,你要钱,我温泉谷也尽管你用,但是你要对我颐指气使,那么我不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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