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归神来以后，李存孝顿时一边大口大口地喘气，一边唾弃道。
这狭小的空间里边，伸手不见五指，李存孝只能听到自己面前赵贲厚重的呼吸声，还有那压抑着的笑声。
“说真的，我也不知道这里边会这么臭……喔——”
赵贲话说到一半，也忍不住剧烈的干呕了几下后，这才适应了过来。
“我们现在顺着这边往上爬，我当初修造这里的时候，故意留下来了很大的排水口，是担心这里边会堵了。
那个时候，这里边的匠人们，是放了几根绳子在里边吊着上上下下。
但是，这边上有缝隙，可以用手抓着就爬上去！”
“唧唧唧唧……”
赵贲的声音落下后，黑夜里立刻传来了一阵老鼠的惊叫声。
随后是赵贲郁闷的骂声：“他娘的，伸手往缝隙里边一摸，按住了一只老鼠！”
“哈哈哈……”李存孝忍不住大笑起来，他伸手左右摸了摸，一种软软的，粘粘的小虫触感，立刻传来！
“草！老子抓了一手的臭蛆！”
赵贲笑出怪声来：“好兄弟，就要一起跳粪坑！”
“快点晚上跑，这里边下了水以后，气会不够用！”
两人开始抹黑往上爬，至于黑暗中手抓到了什么恶心的东西，也只有强忍着。
好在两人都是绝顶高手，手指只要抓到一些微末的缝隙，都可以借力往上爬。
赵贲一边爬一边说道：“这上边有一个进水口，只有城中的污水超过那个口的高度以后，才会往下流淌……这个设计也是我弄的！
城中四通八达的水线，不仅可以带走城中的秽物，而且设置了五尺高的小口，水沟里的水，只有超过五尺高度以后，才会往外边流。
他娘的，我都觉得，要是不打战的话，我修筑的宫殿，陛下一定会很喜欢的！”
李存孝忽然道：“你说……我们这事儿，以后史官会不会记载下来？”
赵贲面色有些难看，但是这里边伸手不见五指，漆黑一片，李存孝也看不到赵贲脸上的表情。
“那个混账玩意儿要是敢记下来，我就宰了他！”
李存孝点头表示赞同：“我一起去！”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之后，赵贲忽然让开了一个位置，指着上头说道：”你看！能看到光了！”
李存孝低声说道：“这出口在什么地方？”
“我说过了，就在落水口边上……”赵贲话说到一半，立刻停止了下来，因为他们听到了陌生口音的人在上边说话。
声音由近而远。
又过了一会儿，赵贲才低声说道：“只怕是我们上次十八骑破洛阳之后，这边的人担心这样的事情再度发生，在城墙后边，设置了军营……”
“这不是说，我们只要爬出去冒头以后，就是在叛军的军营里边？”
李存孝低声问道。
“如果没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这样！”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后。
事情有变！
这次的难度，远比他们出发之前遇到的更大更严重！
李存孝问道：“从这边到城门边上，有多远？”
赵贲立刻说道：“三百步！”
“等等……刚刚你说四十个呼吸的时间，我数到三十六的时候，你就把我从臭水里边捞了起来……”李存孝有些不确定的看着赵贲：
“老赵，你做事情有点不靠谱？”
赵贲郁闷道：“我是怕你淹死了，拼劲全力游水，这才提前了四个数，你个王八蛋！居然怀疑我的准确性？”
一起跳过粪坑以后，两人的兄弟之情，也是瞬间建立了起来。
果真，真男人就应该去跳粪坑！
李存孝只好道：“我收回！”
“好了，别扯淡了……”赵贲深吸一口气，“我熟悉外边的情况，我先摸上去看！”
李存孝点了点头，赵贲便开始一声不响的往上爬，李存孝故意留出一段距离来，好让赵贲发现问题以后，可以在最短的时间之内缩回来。
结果，赵贲抓着注水口的位置，“噌”的一下就出去了。
随后，李存孝听到了很轻的入水声。
他正要冒头出去的时候，又听到了一阵脚步声袭来。
李存孝立刻止住动作，大气也不敢出一下，等到那些脚步远去了以后，注水口传来了赵贲的声音：“上来！”
李存孝双手发力，整个人“噌”的一下，就跃出了注水口，他落地的瞬间，整个人顺势全部趴在地上。
在漆黑如墨的环境中待了太久的时间，李存孝眼睛看到火光以后，立刻就短暂性的失明。
片刻时间之后，李存孝才看清楚了周围的情况，他趴在一片干草边上，赵贲蹲在注水口的位置，正在回头看自己。
“那边，三百步过去，就是城门洞……但是，我们要先去放火，把叛军的注意力吸引过去以后，再去开城门！”
“没问题！”
李存孝左右看看，随后摸住了腰间那一口战剑，看着不远处那些站岗的军卒，低声道：“一个照面，我就能把人全杀了，不发出半点声音来！
我们穿着叛军的甲，这样在军中行走起来会方便一些。”
“也好！”赵贲方才要说，自己和李存孝一人走一遍的，他猛然就看到李存孝从地上跳了起来，在原地留下了一道残影。
“呛”的一声闷响。
那五个轮值的叛军士兵，就已经倒在了地上！
“操了！”
赵贲吓了一跳，生怕李存孝拔剑的声音会把洛阳城中的守军吸引出来。
好在，眼下已经到了三更天，城中的人也是睡得最香的时候。
李存孝左手抓住三个死尸的脚踝裤腿，右手抓住两个死尸的裤腿儿，飞快的往注水口这边拖了过来。
随手一抬，就把三个叛军的尸体朝着注水口里边丢了进去。
这动作粗暴无比，看得赵贲一阵呲牙。
很快，两人披上了甲以后，剩下的两具尸体，也让李存孝直接丢尽了注水口里边。
他抓起守夜站岗士兵的长戈，看着赵贲说道：“以后不可能有人往这里边爬进来了吧？你看你那个表情？”
赵贲道：“我是怕把出水口堵了……别扯淡了，快去放火！”
两人立刻一前一后，列阵行走着。
很是不凑巧，两人方才走了没多远以后，立刻就有一个骑着马，领着百人队巡逻的百将看到了他们两人。
“那两个，给老子站住！大半夜的，你们要去哪里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