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危楼。

思字已经糊上。

贾六亲自架梯子上去糊的,由于嫌麻烦直接找了张白纸写了个思字用浆糊粘的。

乍一看,是有些刺眼。

但仔细再一看,贾图鲁的字那是真不孬。

参领完达山同杂谷厅的赵厅长都夸死了,说要是能得贾大人赐幅字,那真是祖坟冒青烟,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贾六这人务实,喜欢与同僚打交道,不管上级还是下级,打人家身边经过必定是如春风般飘过的,务让人满心欢喜。

哪怕死鬼,都是如此。

于是,欣然答应,说等有空就各送人家一幅墨宝。

打鸡鸣驿回来,贾六就让二杨带着顾二小姐上山,自己则带安布他们视察训练营旗务事。

正式开训时间定在五天后,也就是八月二十五,是掐着黄历定的好日子。

旗务处连同四大处的组织构架已经完善,每处任职人员三十人左右,学员编队也基本完成。

正式开校那天,贾六将亲自宣布大小领队名单,以示重视。

在去鸡鸣驿之前,派人分别给定西将军阿桂、四川总督富勒浑、四川巡抚李会长等满汉二品以上官员送去“邀请函”,希望这些满汉要员能够出席开训仪式。

当然,阿桂、富勒浑他们不可能过来,最多派个代表过来,但这足够了。

不管干什么事,先把动静搞出来,把态度摆出来,哪怕成绩一般,领导那边都过得去。

从训练营巡视回来后贾六就上山了,结果发现杨植同杨遇春还有狗蛋都蹲在门口。

两人一熊大气不敢出。

思危楼前,一堆贾六的生活物品被扔在外面,包括臭袜子,两条没洗的平底内裤,还有几件脏衣服。

杨遇春和栓柱搭伙睡的木板床也被扔在门口,二人的物品堆得老高。

“少爷,你终于回来了,”

一见少爷回来了,杨植赶紧过来告状,说那个顾二小姐一来就把他们赶出来,说是不许他们再同少爷睡了。

想想觉得自己和小春子份量不太足,又朝花狗熊一指:“狗蛋也不行!”

贾六看向杨遇春同花狗熊,一人一熊都在点头。

把贾六吓一跳,再看狗蛋原来是想吃挂在脖子上的蜡肠。

“栓柱,你也老大不小了,要学会独立。”

贾六摸出几颗碎银子,“喏,带小春子还有狗蛋到山下买点吃的,吃完回来把东西搬到隔壁,以后你们三睡一起。”

不知什么时候,训练营外面有附近百姓过来支起铺子,同贾六前世学校边的小卖部一样卖起各式东西来。

主要是吃食,还有一些妇人开洗衣铺,客户当然是围墙内的军爷们了。

贾六并没有让赵厅长派人驱赶这些讨生活的百姓,因为烟火气挺好,而且也方便旗员生活。

拿了碎银子,栓柱欢喜的拉着杨遇春还有花狗熊往山下跑,途中不时嘲笑少爷女人有什么好的。

贾六这边正了正帽子,又闻了闻身上有没有味道,最后两手合在嘴巴上哈口气闻了又闻,确认没有异常后,方大胆进屋。

来到屋中,好家伙,收拾得干干净净,差点让贾六以为进错屋子。

床,就剩一张了。

顾媛媛正跪在床上背对着门口整理被子,圆形紧致的臀部让站在门口的贾六有些不好意思的扭过头,然后又扳了回来。

“谁?”

察觉后方有人,顾媛媛迅速转过身来,待见是那假鞑子后,不由微哼一声:“鬼鬼祟祟的站那干什么?过来帮我理下床铺。”

“哎!”

贾六赶紧上前帮忙,脱掉鞋子拽着被单往里拉平。

拉平后也不知道做什么,就盘腿坐在那看着。

顾媛媛也不理会贾六,拿出一根针穿好线开始缝被子,手上戴了个铁扳指,时不时的将针在头发上抹一下。

贾六好奇:“你怎么会这些的?”

顾媛媛没好气道:“女孩子谁不会?”

贾六觉得大老婆如秀就不会,但如秀跟媛媛生活环境不一样,两个女孩子之间没有可比性。

“我先前以为你是那种不爱红装爱武装的女子。”

“武装是什么意思?”

“就是女英雄,女将军。”

“我不是,”

顾媛媛抬头看向贾六,“从我记事起,你们这些清狗就没让我们过上一天安生日子。如果不是爹,如果不是为了那些女人孩子,我死也不会跟你的。”

贾六嗯了一声,没再说话,因为这个时候他说任何话都不合适。

顾媛媛继续缝被子,贾六就在边上静静看着。

被子缝好后,顾媛媛还想做点什么,但屋中已经没有事情可以让她做。

也坐在床边,背对着贾六,不知道在想什么。

“饿了吧?”

贾六下床出去叫索伦亲兵弄些饭菜来。

思危楼这边有厨师,是赵厅长特意带来的,供应的肉蔬果菜什么的都很丰盛。

当然,这些花销都是算在国库的,也是为了大清。

三菜一汤,一荤两素。

吃饭的时候贾六想同顾媛媛说点什么,可这位姑娘却不理他。

贾六讨了几个没趣后,便老实吃饭。

吃完,下意识要叫栓柱过来收拾,但顾二小姐已经起身收拾了。

饭后,二人枯坐许久,直到夜深人静,贾六再是坐不下去了,看向顾二小姐,弱弱说道:“是不是睡觉?”

说完,赶紧解释,“你不愿意,我不会强迫你的。我还是那句话,你不肯跟我,我就派人送你回去。但我的诺言不变,这一点你放心。”

对面沉默。

“我不是假鞑子,我虽然是旗人,但祖上也是汉人。”

对面还是没反应。

“我跟你父亲要你,不是你以为的那种,而是为了让你父亲信任”

贾六认为有必要解释下他的真实想法,但对面的姑娘却突然起身道:“你去打桶水来。”

贾六一愣:“干嘛?”

“我要洗一下。”

顾媛媛脸一红,低下头。

“好!”

贾六骨碌一下,动作很快,都不用亲兵帮忙,亲自给顾二小姐提来一桶水。

还温心体贴的热水兑凉水,温度刚刚好那种。

贾六刚将桶放到地上,顾媛媛便让他将门关上。

贾六依言而为,正要转身却被要求鼻子贴着门。

没二话,贾六照做,他充分理解姑娘家的心思。

害羞嘛,他曾经也有过。

油灯,竟然也被吹灭了。

屋内顿时陷入黑暗,只窗户纸透着一丝月光。

寂静之中只有水声。

贾六还是没忍住,偷偷转过头,借着那一丝月光悄悄看。

视线中,姑娘正半蹲在木桶上用毛巾擦拭着身子。

就在姑娘抬头的瞬间,贾六已经回头,结果鼻子“扑通”一声撞在门板上,疼得他龇牙咧嘴,却不敢吭声。

顾媛媛如何听不见动静,微哼一声:“活该。”

继而贾六就听脚步声往床边,这才捂着鼻子转过身。

姑娘已经钻进被窝。

没有语言暗示。

犹豫再三,贾六觉得要大胆一些,便也走到床边宽衣解带,然刚要上床,被窝里的顾媛媛却冒出头来,小声说了句:“去洗一下。”

你说这事闹的。

贾六忙说好,摸黑走到木桶边随意洗了洗,直接用的人姑娘用过的毛巾。

再次摸黑到床边,大胆钻进了被窝。

姑娘的体香味让他心中荡漾,极为陶醉。

他尝试将手伸向了姑娘,却被姑娘打了回来。

不断尝试下,姑娘最终还是让他趴在了身上。

许是知道避免不了,认命了。

贾六在人姑娘耳边低语一句后,便要有所动作,但姑娘却用双手推着他的身子,问道:“我不想爹死,你能不能救救他?”

这个问题让贾六有点头疼,迟疑说道:“就算我肯,爹怕也不肯。”

以顾先生的为人,贾六很清楚不管他用什么办法,顾先生都不会委屈求全。

先生有他的信仰。

“我不管,你现在是我男人,是爹的女婿,哪怕我没有名份,你都要帮爹”

顾媛媛正说着,突然闷哼一声,继而指甲狠狠的掐在贾六背上:“谁让你轻点。”

姑娘极力反抗,差点就要咬贾六。

“我尽量想办法,哪有女婿见死不救的道理”

贾六好言安抚。

这会,他也很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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