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没有人知道,江雪若有个秘密。

那秘密显得微不足道又?无关紧要,可却偷偷在她心里生了根。

在李妄夺走?她?行车的时候,又?悄悄发?了芽。

那天很冷,寒风凛冽,她推着?行车从学校出来,程焰并没和她一起,她总是很少?会理会她,而她?己,尽管很想和她同进同出一同上下?学,可终究还是开不了口?。

并非扭捏,而是知道,有些事本不可强求。

有些人你看一眼,就会知道这辈子不可能和她有太多交集。

程焰是过于洒脱独立的人,她不需要有人和她手拉手上厕所,她不渴望人群,不会因?为新?买一个发?卡装点?己而不停地?照镜子,她也不会因?为考试而忧心忡忡,更不会因?为喜欢一个人而患得患失。

她们没有丝毫共同语言,性格、喜好、习惯千差万别。

可是她真的好喜欢她,喜欢到看到她就会安心,和她说一句话?就会忍不住翘起唇角,人群里,她总能第一眼就看见她,会故作矜持而又?骄傲地?告诉别人:“我姐姐。”

有些人,单是能和她扯上关系,就已经是值得纪念了。

不能太贪心。

就像她喜欢李妄,是一件说出口?都觉得冒犯的事。

她只能在别人提起他的时候忍不住竖起耳朵,会在大家诋毁讨厌他的时候,很轻声很平淡地?说一句,“他挺好的。”

怕别人看出端倪,连呼吸的频率都要控制好。内心隐秘的角落里,既想要分?享他,又?想孤独地?守着秘密。

宛如一个悲壮的骑士在守护一座孤城。

她记得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很早,是爸爸和姐姐还没去?世的时候,刚上初中,她跟着表姑去?商场,表姑去?逛街,不想带她,给她买了一筐的游戏币,把她留在电玩区让她抓娃娃。

而她在商场的电玩城看到李妄,他跟一群朋友在一块儿,别人起哄叫他玩跳舞机,他笑骂了句“滚蛋。”

身旁围着许多年轻的少?男少?女,胆子大的女孩子还会叫他哥哥或者弟弟,调侃他吃什么长大的,个子这么高,这么帅。

他不像季时屿那样有距离感,

惯爱玩笑,什么场合都能游刃有余,仿佛天生的焦点。

别人调侃他,他笑一笑,轻描淡写地?调侃回去?,惹得对方面红耳赤,他却仍是那副面容,偶尔勾起唇角,笑得有点坏。

他那天穿了件很骚气的花衬衫,塞在黑色长裤里,长裤包裹下?的腿又?长又?直,??很奇怪的衣服,穿在他身上却意外很和谐,大约是长相和气质的原因?,他有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眼尾扇形打开,不笑的时候都带着几?分?暧昧勾人。

他总是看起来有点痞坏。

总之和她像是两个世界的人,她从小到大都循规蹈矩,一次出格的事情都没有做过,是那种迟到两分?钟都会格外愧疚不安的学生,成绩不算很好,性格也不算很好,她觉得?己平平无奇,没什么任何可以拿得出手的地?方。

他比她高一届,可初中部没有人不认识他,他会在全校大集合的时候站在国旗下?演讲,也会站在那里念检讨,顶撞老师被罚跑圈的时候,会有很多女孩子去?给他送水,他歪着头笑一笑,就有人前赴后继。

更让人感叹命运不公的是,他就连学习也很好。

大约就是传说中的天之骄子,鲜衣怒马少?年时,活得热烈,备受瞩目。

他跳舞一定也很好看。

姐姐一向说她呆,总是莫名其妙出神,她那会儿就在出神地?盯着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看得李妄都侧过头来看她,挑着眉问她,“哎,这小孩看什么呢!我抢你位置了?”

他靠在一架游戏机上,不像是她会玩的东西?,但?还是侧了下?身,示意她你要是想玩就过来。

大约是因?为她个子小小又?有点婴儿肥,穿衣服也常常显得幼稚,身边人都觉得她年龄很小,中学生像小学生。

她因?为一句小孩而面红耳赤,不是因?为害羞,是因?为有些懊恼。

但?她内心的复杂和挣扎只有?己知道,面对他的质问,她只是有些无措地?摇了摇头。

李妄大约是觉得她有些呆,很轻地?笑了下?。

他的朋友又?在扯他去?玩跳舞机,有个男生在跳热舞,也妖娆地?冲李妄勾了下?手。

那朋友注意到江雪若,调侃了句

,“他姥姥的,你到底欠了多少?情债。”

李妄夸张举手:“人一小孩,你瞎扯淡什么。”

后来李妄有没有跳,她并不知道,只记得他歪着头笑的样子。

一个男的,长得比女孩子还勾人。

唯心主义说,万事万物只是你内心的投射,或许不是他勾人,是她心思不纯。

那天她抓了很久的娃娃,一次也没有抓到,旁边的小孩都在嘲笑她笨。

她看着小孩眼巴巴的样子,抓了一把游戏币给他,那小孩吓得后退一步,半晌才接过去?,终于叫了声:“阿姨。”

刚被叫了声小孩,又?被叫了声阿姨,江雪若都没力气气恼了,只是侧头看了那小孩一眼,“我觉得你还是去?找你家长比较好。”

小孩看了她一眼,“为什么?”

江雪若打量了他一眼,“因?为你这样的小屁孩,容易挨揍。”

身后有人噗嗤笑了,她扭头,看到一个男生,那男生和这小孩长得有点儿像,男生后面,却站着李妄,于是她甚至都忘了呼吸,投了币,因?为迟迟没有操作,爪子?己下?落,抓了个空。

小孩叹了口?气,意思是你这么菜怎么好意思一直抓一直抓的。甚至还出声跟?己哥哥告状:“这阿姨抓了半个小时了,一个也没抓到。”

哥哥直接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去?你哥的,人还没我大呢,你叫人阿姨,你有没有礼貌。”

小孩扁扁嘴,狡辩了一声,大约是家里有个跟江雪若差不多大的表姨他经常叫姐姐被指教,结果出来叫阿姨也被指教。

那男生对江雪若作了个揖,“抱歉啊,小孩儿不懂事。”

她对称呼没那么敏感,阿姨就阿姨吧,她摇摇头,表示没事。

男生指了指她手里还有一大把的币,“我帮你抓一个?”

算作赔礼。

她来这儿本就是为了打发?时间,表姑逛街每次都能一口?气逛好几?个小时,对抓不抓得到并没有太有所谓。可大约是因?为是李妄的朋友,她下?意识把装币的小筐递给了他。

抓了两下?,也没抓到。男生不好意思地?挠了下?头,“抱歉,手感不好。”

江雪若还是摇头,“没事。”

李妄等得着急,忽然拨开

他,笑骂了句,“菜鸡。”

“来,看叔叔给你露一手。”也不知道说给江雪若听的,还是说给那小孩听的。

小孩的哥哥锤了他一下?,“妈的,少?占我便宜。”

李妄笑着,挤过来握住摇杆,快速地?晃了晃爪子,然后利落地?下?放,卡住皮卡丘的脑袋,提了起来,然后稳稳落在了出口?。

江雪若有些看呆,顿了几?秒才弯腰去?捡,她得太突然,正好他也了一下?,她一下?子被绊到趴在他腿上,按住他大腿才站了起来,她脸一下?子变得通红,浑身紧绷地?说:“抱歉。”

他浑不在意地?专注在抓娃娃,只是笑着调侃一句,“我还以为谁在耍流氓。”

稍微按偏一点,他今儿就名节不保了。

江雪若脸更红了,只庆幸他没看她。

那天他给她抓了五只娃娃,她抱着回家的时候,表姑想问她要一只小熊,她破天荒拒绝了,“下?次可以吗?这些我想留着。”

虽然只是些娃娃,可就是觉得不能给。

2.

第二次交集,是在操场,校运会,他们班对运会很热情,却对参加项目非常消极,尤其女子一千米长跑,三个名额,只有一个主报的,剩下?的都是凑数上去?,江雪若个子小小的看起来弱不禁风,完全是去?拉去?凑数的,可没想到最后被选上了。

运会那天,她的同桌去?参加跳远了,连个陪她的人都没有,或许是都不看好她,甚至于班级里一个去?看她比赛的都没有,她有些迷茫地?站在操场上,等广播里通知去?主席台领号码的时候,把外套脱了,突然不知道放在哪里,其他人都丢给了?己的同伴,或者?己?己班级的区域,她站在那里,四顾茫然,想起体委给她选了一个后勤保障志愿者的,但?是那个人没有来,或许是不喜欢她,也或许是有事。

那时候姐姐去?世已经很久了,她变得孤僻沉默,很多人都不愿意理她,她也没什么抱怨的,只是突然觉得不开心。

她把外套随手丢在了草坪上,带着几?分??暴?弃的意味。

有人拍了下?她的肩,“同学,衣服不能放在这儿。”

她扭头,就看到李妄,

他袖子上戴着校运会临时主席的章,负责统筹这次运会的各项安排。

他并不记得她,因?为也没有值得记的吧!眼神里都是陌生和冷淡。

江雪若却有些慌乱,也觉得有些丢脸,各种莫名其妙的情绪混杂在一起,她很笨拙地?捡起了衣服,说了句:“对、对不起。”

她从没有一刻觉得这么讨厌?己,沉闷无趣,无能无为。

李妄都要离开了,大约是看到她瞬间红了的眼眶,愣了下?,继而笑着摇了下?头,伸手,“给我吧!待会儿比赛完来找我要。”

江雪若犹豫了下?,然后缓慢地?递过去?,“谢谢。”

李妄拎着衣领顺手搭在了?己臂弯,拿着对讲机让人过来把这片的桌子挪走?。

似乎只是因?为看到了个小可怜虫,顺手忙了个无关紧要的小忙。

那天她跑得格外认真,最后半圈超了五六个人,拿了第二名,广播里在播报成绩的时候,她找到了李妄,拼命地?调整呼吸,擦掉了汗珠,整理了衣服,想给他留个好印象。

但?李妄很忙,只是看了她一眼,恍然大悟似地?从臂弯里拿出来衣服,给了一个女生,让她拿给她。

他在忙,匆匆离开,只留给她一个侧脸,以及眼角带着的不耐烦,他那会儿好像很生气,不知道谁惹到他了。

她拿走?了衣服,太阳很晒,她却迟迟不愿意穿外套,那件被他放在臂弯里很久的衣服,仿佛沾上他的气息,叫她捧着都觉得不安。

校运会三天,她除了长跑就没有别的项目了,惯常跟着同伴去?给班上的人加油,或者就坐在大本营里听别人聊天。

李妄的身影从各个地?方闪过,拿着对讲机,手里拎着半瓶矿泉水,或笑或皱眉,跟路过的很多人说话?,他的声音很有辨识度,处在变声期,声音带着几?分?低沉沙哑,但?却并不难听。

她觉得?己耳朵似乎总能敏锐地?捕捉到他每一道声线,总是一抬头,就看到他。

像一支逐日的向日葵,沉默地?扎在土地?,看头顶那轮太阳,东升西?落,日复一日,乐此?不疲。

她不知道?己是不是喜欢他,或许只是年少?沉闷的日子里,对光芒盛放的

人的一种下?意识仰望。

但?她觉得很开心,每次看到他的时候。

有一天同桌问她:“你不会喜欢李妄吧?”

对一个人的喜欢,是藏不住的。

她心里咯噔了一下?,骤然摇头,“怎么可能。”

下?意识的否认,说不清是因?为?卑在作祟,还是?尊心在逞能。

喜欢是两个人的事,可暗恋可以是一个人的。

她好像……在暗恋一个人。

3.

在她的世界里,年复一年地?暗恋一个人,似乎很久了,久到她都长高了,即便依旧小小的一只,也没有人会把她当小朋友了。

在她的世界里,她已经饱尝喜欢一个人的苦,为此?伤心过欣喜过遗憾过庆幸过。

可其实他们是个连话?都没说过几?句的人,以至于后来她都不确定?己是不是还喜欢他了,还可以面色如常跟人提起他,和别人一起八卦他是不是又?交女朋友了。

直到他抢了她的?行车,她听到?己剧烈的心跳。

他扭头对她笑,“哎,妹妹,我骑走?了啊!用完还给你。”

她木然地?点点头。

他跨上?行车,指尖轻点额头,又?飞出去?,匆匆说了句:“你真可爱。”

然后像一阵风似地?刮走?了。

她站在原地?呆了好一会儿,知道叫妹妹是在说程焰妹妹,知道夸她可爱是因?为她愿意借给他?行车,知道他这个人一向说话?轻浮不着调,可还是心跳如擂鼓。

她几?乎是飘着回家的,反复地?想起他对她歪头笑的样子。

他长高了,肩膀又?宽了,穿着普普通通的校服,也比旁人更好看。

她不知道怎么形容那种感觉,既想要和他有关系,又?害怕和他扯上关系,会因?为他一句话?一个作反复琢磨,她像是一个饱胀的气球,快要爆炸了。

第二天李妄来还?行车,他一直骑到她家楼下?,脚撑在地?上,偏了下?头跟她说,“上来,我载你去?学校。”

他不想走?着去?。

她每次看见他都仿佛不会说话?了,只能点头或者摇头,像一个会的雕塑。

她点点头,坐在车后座上,犹豫了片刻,抓住他一点衣服。

他骑得很快,她的

心脏像是悬在嗓子眼,轻声说了句,“你……慢点。”

是想让他小心,李妄却倏忽笑了声,“放心,相信我的技术,你抓紧就行。”

她沉默片刻,抓紧了一点,手指下?似乎能隔着外套触到他的腰。

她如坐针毡。

到了学校停车位附近,她跳下?车的时候狠狠吐了一口?气,李妄锁了车,把钥匙丢给她,忽然扯了下?她书包挂饰上的毛球。

她呆呆看着他,他笑了一下?:“你怎么跟只树懒似的。”

每次见她都呆呆的,反应迟钝,像是异次元的人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灵魂被提取了。

江雪若“啊”了声,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显得更傻了。

最后只是扯了扯?己的毛球,“你……想要这个吗?”

李妄愣了下?,蓦地?笑起来,笑得肩膀耸。

江雪若知道他在笑话?她,但?还是认真地?拆了毛球,挂在了他的书包上,他看起来好像挺喜欢的。

或许是因?为程焰的原因?,从那天之后,她便经常能碰到他。

有一次食堂看见他,她正在吃饭,他突然端了餐盘走?过来,坐在她对面,问了句,“一个人?”

她点点头,吃饭的作都变得生涩起来,好几?次抬头看他,他皱着眉,表情显得不怎么开心,像是有心事。

——你怎么了?

这四个字在她心里排练无数遍,可到他走?她都没能说出口?,她有些懊恼地?掐了?己一下?,回了教室拐弯抹角地?四处打听高二的消息。

最后得到消息,是说他感冒,一整天都没精神。

她都没有看出来,可能并不严重,可她去?小卖部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去?了趟旁边的医务室,然后拿了些感冒药,欲盖弥彰似的,又?拿了些清热降火茶。

好像这样就能劝说?己,只是买降火茶,顺手买了感冒药。

只是最后感冒药并没有送出去?。

就连她?己都费解,为什么会干出一些?知道没有后续的事。

就如同她不知道,为什么得知他生日的时候,她会花费半个月去?准备礼物。

而准备的礼物同样没有送出去?,邻近生日,她只是去?买了一本书送给他,那本书叫《情书》,

她用一个盒子紧紧包裹起来,仿佛那不是一本书,而是她的情书。

她用这种?目张胆又?含蓄的手段来宣告?己快要藏不住的暗恋。

而那天她其实之所以受邀参加他的生日,只是因?为姐姐和时神走?得近,而她是程焰的妹妹。

生日派对在一家主题酒店,程焰在这种场合是有些拘谨的,因?为不知道干什么而显得格格不入,可江雪若对这些都不陌生,她从小就养尊处优,爸爸还活着的时候,她也是父母的掌上?珠,被捧在手心里,?信且?媚。

也不过就是短短的几?年,感觉世界天翻地?覆,一切似乎都没变,但?又?好像什么都变了,她不知道什么开始变得沉闷寡言,对周围的一切都充满着迷茫和不安。

她从小性格就软,可如今,甚至夹杂着?卑,那?卑不是任何人赋予的,是她?己给?己套的枷锁。

她跟着程焰进了酒店,李妄站在一群人中间在表演?己新?学的魔术,他变了一支玫瑰花,然后递给旁边的一个女生,女生捂着脸笑了,脸都变红了,他便调侃一句,“你这可不行,容易被渣男骗。”

那女生和他熟,只是朋友,闻言顿时瞪他一眼,“你就不能不说话?。”

李妄笑了笑。

江雪若把?己的礼物放在礼物堆里,她甚至都没有署名,或许他会拆开看,或许因?为礼物太多直接被尘封在某处。

生日宴到一半,她就走?了,冬日里,雪花飘飞,江城的雪总是格外多,也格外的冷。

她缩着脖子,抬头看天空,黑沉沉的夜幕泛着隐约的红光,这样的天气,很适合伤春悲秋。

她狠狠地?叹了口?气,肩膀都垮下?来,轻声对着夜空说,“生日快乐,我喜欢你。”

有东西?掉地?的声音,她扭过头,看到出来透气的李妄,他弯腰捡起来手机,对着开裂的屏幕保护膜轻叹了口?气,一脸平淡地?问她:“玩得不开心?”

没有几?个她认识的人,尽管大家看在程焰的面子上很照顾她了,可他仍然觉得有些不?在,所以早早退场。

其实应该无人注意的,注意到了也不会说什么,她也并不重要。

只是没

想到会恰巧碰上他。

江雪若的内心一片荒芜似的空寂,觉得整个人似乎都不在地?球上了,她隔着不远的距离,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他看,反复在脑海中问?己:他听到了吗?

这个距离会听到吗?

他是刚出来,还是已经出来一会儿了?

手机掉了是因?为被她的话?吓到了吗?

她为什么要开口?说那些。

藏在心里不好吗?

为什么?

没有答案,仿佛有一个无形的时钟架在头顶,滴答滴答滴答地?一声一声敲击他的耳膜和心脏,催促她快点做出反应。

可她什么反应也做不出来,只能木木地?摇了下?头,“没,太晚了,我困了。”

李妄似乎被她的回答逗笑,手插在口?袋里,眼神散漫中带着细碎的笑意,“真乖啊!”

江雪若看着他,唇紧紧地?抿起来,不说话?。

李妄晃了晃车钥匙,“我送你?”

江雪若摇头,“不、不用了。”

她表情有些惊恐,他还没成年,开车犯法吧!

李妄大概是猜到了她的想法,笑意越发?深了,“这边不好打车。”

说着,一边往车那边走?,一边冲她勾手。

江雪若迟疑跟过去?,才发?现车里坐着司机,他手里拿的是备用钥匙。

司机应该是刚到,车里暖气都还是冷的。

大叔回头看了江雪若一眼,冲着李妄问:“回……回家?”

那脸上的表情,?晃晃的震惊:不会要把这姑娘带回家吧!深更半夜的。

李妄?小就有些混不吝,说话?办事都没个正经,虽然没干过这种事,但?也不像是干不出这种事的人。

江雪若都听懂了,整个脑袋嗡的一下?,有些难受。

李妄皱了下?眉,“别乱说。下?着雪不好走?,送她回家。我顺便透透气,他们太闹了。”

一路上,江雪若都在思考他到底听没听见。

或许听见了,或许没听见。

但?她直觉是听见了,也不知道会怎么想她,会不会觉得她很傻,会不会觉得她?不量力,更不知道,会不会讨厌。

应该不会吧!他都愿意送她回家。

会不会有一点可能他对她也有好感?

不会的,他的反应那么平淡。

她脑子的无数的声音在争吵,她觉得?己快要爆炸了。

在下?车的那一瞬间,她突然有一种想要问一句你喜不喜欢我的冲。

可最后只是看着他默不作声。

李妄也回视她,两个人对视了几?秒钟,江雪若竟觉得眼眶有些发?热。

以前经常有人调侃她泪失禁体质,不就要哭,高兴了要哭,不高兴了也要哭。

她现在也觉得?己泪窝浅的让人讨厌。

她匆匆丢下?一句,“谢谢,再见。”

李妄降下?车窗叫住她,“谢谢你的生日祝福,我很喜欢。”

虽然?知道他大概率是听到了,可亲耳听到他承认,脑子还是炸了一下?,或许她应该追问他什么意思,可最终却落荒而逃了。

她很快的跑上楼,躲进?己的房间,然后大口?大口?喘气。

她吞咽着唾沫,走?到窗边去?看楼下?,发?现他已经走?了之后,既失望又?松了口?气,反复思考他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很感谢你的生日祝福,至于喜欢就当做我没听到吧!

——你说喜欢我,我很喜欢。

她第一次知道,一句话?可以遐想的空间有多大,又?一次?白,喜欢这件事是如何折磨人。

第二天是周末不上课,她因?为失眠而睡到第二天近中午,醒来浑浑噩噩,吃了饭,去?买资料,下?了楼却看到李妄,他蹲在楼下?花园的长椅边逗流浪猫,看到她的时候,慢慢站起了身,那本《情书》就放在旁边的椅子上。

江雪若吞咽了口?唾沫,嗓子干得快要开裂了似的。

她听到他的声音:“这算表白吗?”

是在说那本书。

她心脏突突地?跳,下?意识回避似的摇头。

李妄似乎有些失望,她的心脏仿佛也被什么揪了一下?。

下?一秒却听见他又?说:“那我能表个白吗?”

作者有话要说: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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