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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极为炎热的一天高考如约降临,新闻大肆报道赶考现场,成群的家长徘徊在考场外等待,他们的焦虑相比埋头奋斗三年的莘莘学子有过之无不及。

那种紧张的气息弥漫在空气里,呼吸都感觉到了闭塞,连带向来从容的葛戈都被带动的不安起来。

情绪是会传染的,这种感觉真不好。

高考持续了两天。

最后一科结束走出来,葛戈看到有人在校门口抱着父母哭,类似情景这两天经常看到。

有人兴奋,有人绝望,多样表情呈现在青少年脸上。

高考很重yào

,它是人生的一个岔口,或多或少影响到你的未来前景,但在漫长的一生中,它并不是最重yào

的,不要把一个细小的点扩大到仿佛能看到你的人生。

葛戈避过人群,猫着头独自走出去,天气闷的难受,身上都是汗,黏腻的不舒服。

好像有人叫她。

葛戈抹掉鼻尖上的细汗,抬头环顾四周,随后在不远处的马路边上看到了姜亦。

他一手揣在兜里,一手拿着瓶水,对着葛戈遥遥招手。

日光肆无忌惮的打在他身上,这人看着也不觉得热似得。

葛戈收起心底的惊讶,快速奔过去,距离近了,她看到姜亦嘴角微微的含笑。

“辛苦了,孩子!”他语气淡淡,将手中的水递过来,看着她,目光格外宽容,“哥,今天带你去玩。”

这个点,姜亦原本也应该在考场的,合着其他完成高考进程的学生一样,从校园缓慢走向出口。

现在居然站在这

葛戈接过水平,已经拧开了,她喝了口。

冰过的,很凉快,内里的燥热瞬间消下去一些。

她对着姜亦咧嘴笑,“好啊!”

所谓的玩其实很普通,先到了电玩城,跟着姜亦晚些弱智游戏,又去喝了冷饮,晚上一起在外面用餐,迎着夜风散步。

这是相对比以前放飞自由的一天,满街的学生,稚嫩的脸上带着张扬的笑意。

接到郭楠的电话,也在市区,叫他们过去一起玩。

在一家ktv楼下碰面。

他往上一指,“走,唱歌去,我都订好包厢了。”

又转向葛戈,笑嘻嘻的,“小哥应该还没碰过话筒吧?”

姜亦直接踹了他一脚,“废话多。”

“哎,我说你至于嘛!”郭楠抬腿拍了拍裤脚,“我就跟她开个玩笑,你这护的跟什么似得,你是只母鸡啊?”

姜亦转了转脖子,冷眼看他,“你继xù

说。”

郭楠抬手,“我错了。”

三个人,却是个豪华大包。

桌上放着水果盘和零食,屏幕上放着一首老歌,橘色灯光昏暗。

郭楠率先点了几首嘶声嗨起来,这人有点人来疯,跟疯子似得甩着脑袋要来拽葛戈,被姜亦一把扯开了。

三首过后,他往沙发上一倒,盯着另外两人,“我说,嗨啊,宝贝们!高考结束,自由奔放的日子,你们怎么就在这傻坐着?”

姜亦正给葛戈拨开心果,白了他一眼,“你继xù

嗨,我们看看就满足了。”

“真没劲。”

服wù

生推进来一箱酒,郭楠过去开了两瓶,一瓶递给姜亦。

过了会,他侧头又看两人,葛戈端着瓶椰子汁喝的专心,时不时捡个开心果肉丢嘴里,姜亦还在给她拨着,偶尔再递块西瓜。

郭楠心里突然被什么一撞,变得酸胀起来。

坐直身,拿胳膊肘碰了碰葛戈,“喂,小哥!”

“嗯?”

“给陈彤打个电话,把她也叫来呗。”

葛戈扭头看他,“你怎么自己不打?”

“她不接我电话。”

葛戈想起之前陈彤告sù

她那个英雄救美的男人,“你怎么她了?”

“我能把她怎么样啊?”郭楠拿起瓶子大喝一口,“还是老样子吵吵闹闹呗,但最近这女人鬼迷心窍了。”

“为什么非要跟她吵闹呢?”

郭楠稍作沉默,又喝了口,“一直以来都这样,习惯了。”

“陈彤需yào

的可能不一定是跟人吵吵闹闹。”

郭楠侧了下头,又撞了她一下,语气略急,“哎,别管了,你赶紧给她打一个把人叫过来。”

葛戈想了想,掏出手机给陈彤去了电话。

通话很顺利,说到让她来,陈彤有些犹豫,不过最后还是同意了。

电话中断,葛戈看见郭楠笑的像个孩子,他是真的开心,随后起身腻歪到姜亦那边,拽着人要开始玩骰子,刚才的那种紧绷感瞬间消失了。

葛戈拿了个小番茄塞进嘴里,一口下去略有些酸,她轻轻蹙眉。

陈彤很快到了,见了面都默契的没谈高考的话题,郭楠时不时将视线扫向她,那种巴巴的掩饰,显得拙劣而可怜。

陈彤起身去点歌,郭楠终于凑了过去,葛戈暗中观察着,两人的气氛并没有很好,陈彤的态度明显不对,最后似乎又谈崩了,郭楠气呼呼的又转了回来,这次的脸有些臭,拉着姜亦喝闷酒。

偌大的空间,四个人,显得很空荡。

轻缓的音乐弥漫在四周,一首很经典的慢歌,陈彤唱的可圈可点。

尽管无所事事,他们也依旧待到很晚,回去时郭楠明显喝的有些多,虽然不至于胡说八道,但那种满满的暴躁情绪怎么都遮掩不住。

姜亦脸上也带了红,双眼因酒精更是红的厉害。

站在身侧,有淡淡的酒味。

“你还好吗?”葛戈问他。

“没事,我酒量没这么差。”

郭楠掏了根烟出来点燃,又递给姜亦一根,姜亦没接。

在认识葛戈之后他似乎就没碰过烟这种东西了。

郭楠轻笑了下,没勉强他。

深夜风微凉,郭楠蹙眉,透过浓烟看着远处。

陈彤咳了几下,拧着眉,站到葛戈旁边,脸上带着厌烦,轻声嘀咕,“真是够了,现在的男生怎么都这德行。”

葛戈刚要说什么,郭楠率先开口,他的语气极差,表情挑衅,瞪着陈彤,“你他妈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没听见啊?”陈彤冷声道。

郭楠猛地将烟往地上一扔,抬手指着她,指尖微颤,“你就这么看我不顺眼是吧?你他妈心里惦记谁呢?就那个捡破烂的?”

“你他妈说谁捡破烂的?”陈彤高声质问。

这种明显护短的行为将郭楠的怒火又燃烧到一个高度,他吼道:“我说谁你心里清楚,你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你还有脸了?”

陈彤不敢置信的瞪大眼,“你说谁水性杨花?我怎么水性杨花了?我一个没结婚生子的人爱喜欢谁就喜欢谁,你管得着?你算个什么东西?”

前方就是马路,车辆往来频繁。

一排出租车停在出口,载了客人又陆续开走。

进出ktv的人不少,经过他们时侧过头望一眼,又若无其事的离开。

郭楠直直的站在那,面色僵冷,任何表情似乎都被冻结埋藏。

气氛凝滞到不像话,可能意识到言语过重,陈彤有些心虚,快速看了郭楠一眼。

她踌躇着,又要说什么的时候,郭楠开口道:“你可以滚了。”

他表现的并不激烈,甚至平静的有些诡异。

陈彤一愣,脸上闪过难堪。

“还不滚?!”郭楠稍稍提高音量,“你他妈难不成还等人踹你?”

“好,这是你说的。”陈彤涨红了脸,眼里有些水光,她一字一句道:“郭楠,你有本事,你以后都别找我!”

陈彤扭身跑上一辆出租车呼啸着走了。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

郭楠像被抽光了力qì

似得,晃了下,姜亦搭了一把,“回家?”

“我自己回。”郭楠挥开他的手,“我一个人走。”

“行吗?”

“没事。”

他看了葛戈和姜亦一眼,扯了扯嘴角,也上了出租车。

一场没有预估到的闹剧就此结束。

在青春的这个转角,烙下印记,随着时间过去,痕迹转淡,或许有一天也可以自欺欺人说不曾发生。

姜亦站在原地,不知dào

在想什么。

“很多东西都很薄弱,一碰就能碎。”葛戈淡淡道。

“你的呢?”姜亦看她,“你身上的东西容易碎吗?”

“你觉得呢?”

“我问的是你。”

葛戈摇头,“不能,你的也是。”

“你又知dào?”

“难道不是?”

姜亦看她一眼,仰头看夜空,城市的夜空没有星光。

“是。”他说。

他们会一直坚持他们所要坚持的,不论前方荆棘丛生坎坷泥泞。

“回家?”

葛戈点头,“好。”

他们刚踏出一步,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怒吼,带着明显的恨意。

“姜亦!”

是许久不曾出现的席美佳。

她明显也在这玩,喝了酒,脸上红的厉害,步伐微乱。

身边跟着一个高个男生,打扮的有些非主流,脸上带着讨好的笑,伸手要扶她,被不耐烦的挥开了。

她歪歪扭扭的走到他们跟前,脸上带着愤nù

,视线扫到葛戈又染上浓郁的嫉妒。

看着眼前平静淡漠,看她就跟看小丑似得两人,席美佳心里的怒意更是疯长。

“真是巧啊,居然在这能碰上你们?”

葛戈侧头看向别处,动了动手指,最后将手放进口袋里。

“有事?”姜亦冷淡的问。

“呵!”她低了下头,努力控zhì

着脸部抽动的肌肉,“没事我还不能叫叫你了?”

姜亦轻拍葛戈,“我们走!”

“姜亦!”席美佳大叫,气息微喘,“你别得寸进尺,别以为我看上你你就高人一等,我告sù

你,这世界上比你优秀的人多了去了,我还非你不可不成?”

“那好。”姜亦轻描淡写,“说完了?”

席美佳看了他几秒,突然伸手拽过一旁看戏的男人,抱住他,目光依旧拧在姜亦身上,“在我眼里你现在什么都不是,我身边选择多的是,他们都不比你差。”

顿了顿,她更大声的重复了句,“他们都不比你差。”

这句话不知dào

是说给别人听,还是苍白的在说服她自己。

姜亦看向葛戈,“饿吗?这么晚了,我们去吃点宵夜。”

“嗯。”

“走。”他虚扶着葛戈的肩膀,带着人穿过深夜依旧繁忙的马路。

“姜亦——!”席美佳突然哭了,刚才的狠戾瞬间消失,她不甘心的大叫。

然而那两人越走越远,再没回头。

拐过弯。

“怎么了?”姜亦问不知在想什么的葛戈。

葛戈迟疑着说:“这么晚了,她喝的有点多,她身边的那个人似乎不是个好人。”

席美佳骄纵跋扈目中无人,全身缺点一大堆,但是像席慕礼曾说过的,这人也简单,一眼就能看透,而且很好打发,事实上本性并不坏。

葛戈曾经跟她频繁接触的那段时间,虽说这人嘴巴用词难听,但举止什么并无不妥,甚至偶尔良心发xiàn

还照顾着你。

姜亦说:“她应该还有别的朋友的。”

葛戈看他一眼,点了点头-

命运有时候很奇妙,总在不经意间错失了什么。

或美好,或丑陋,或庆幸,或悔恨。

很平常的一天,高温继xù

着,酷热炙烤大地。

葛戈接到了赵美艳的电话,这个电话跟以往有些区别。

一开口语气就分外沉重,她告sù

葛戈席美佳出事了。

“怎么?”

“前两天高考结束,她跑出去跟人玩,喝多了。”似乎很难以启齿,她顿了顿,才道:“所以发生了一些很不好的事。”

葛戈想起ktv门口的偶遇,突然觉得身边空气有些凉。

赵美艳之后又说了一大堆,简而言之是孤身少女酒醉*,被人轮番施暴侵犯。

葛戈呼吸微顿,身上瞬间起了细细的鸡皮疙瘩,她垂眼,睫毛轻颤。

抬手搓了搓胳膊,“现在怎么样?”

“很不好,精神出了问题。”

精神病?

他们才经lì

高考,还未涉足社会,人生还没真zhèng

开始,他们甚至还未成年。

然而在这样如花一般的年纪里,席美佳走进了地狱。

话语在这个当下变得苍白,葛戈一时不知dào

该说什么,过了很久才轻轻的应了声:“噢,挺不幸的。”

赵美艳继xù

说:“报警后案子很快破了,他们调查监控把有嫌疑的人都集中起来,都是年轻小伙,没问几句便全都招了。”

葛戈僵硬的坐在沙发上,举着手机木然听着。

电话那头的人有些迟疑,安静了片刻,才又道:“那天你见过席美佳对不对?监控拍到了你和姜亦,甚至好像还发生了争吵。”

葛戈低头,拧着自己的衣服,没说话。

“你看见她和那样的人在一起为什么都没说一声?”她突然语气就有些急躁,“是,你们关系不好,但毕竟认识一场对不对?你为什么不打个电话说一声?你知dào

平时席慕礼看她看的多紧?那个监控席慕礼也看了,他当时没什么反应,但我觉得没反应才是最可怕的反应,这个孩子年龄不大,但心计谋略更甚成年人,你懂我的意思吗?”

葛戈回想起席慕礼霸道嚣张的手段,皱起了眉,“他不把手段用到罪魁祸首身上,难不成要来对付我吗?”

赵美艳快速接道:“你以为那几个施暴的还能有好下场?就算都是未成年,他们这辈子也毁了,往后会过的生不如死,你真是太天真了。”

天不天真不好说,只是挂断电话后,葛戈坐在客厅全身有些发冷。

她很难想象这件事发生时的场景,而如果她当时多做点,可能就会避免这件事的发生。

负罪感不可避免的自心底涌了上来,赵美艳有句话说的是对的,她们总归认识一场。

这已经不是个人恩怨问题,而是从人性角度出发,本能的愧疚。

就好像背了一条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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