闯进来的这个人梁川定睛一看,要不是他的行为让人太讨厌,梁川一定会大大地喝彩一番。

古书上常说锦马超锦帆贼,形容的是英雄少年有一股子英气勃发的气概,这个年青人恰恰就符合梁川印象中英雄少年的模样。

吕一看到这个人来,眼睛先是亮了一下,接着又暗淡了下去,变得了无生气,甚至不去看他,端着一杯酒,满满地自饮了一杯。

梁川看着这个年轻人,注意力也全部在吕一身上,眼里哪容得下其他人。

好一对痴男怨女!

有故事!

梁川饱含深意地看着吕一,又看了看这个年青人。

雷允恭那个怒啊,好好的一件雅事虽然梁川与吕一有点故事,总归是件曼妙的好事,你一个大老粗来煞甚风景?

“杨琪!你休要撒泼!”

这个叫杨琪的年轻人虎目一睁,双手一掐成剑指,气势端的是惊人,要是在战场上这绝对是一员猛将。杨琪指着雷允恭的脸道:“我便撒泼你要怎的!”

一句话吓得雷允恭要发作不得,吐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真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也不敢讲。

“别人惧你老子杨崇勋有权的势,咱家可不怕,信不信你再跳,咱家就去弄了你老子!”

好好的一场雅事瞬间就成了演武场,这是唱的哪一出?

梁川连忙将雷允恭拉坐下来,低声问道:“雷大人休要动怒,不免害了身子,这厮是谁?”

雷允恭忿忿地道:“他爹爹乃当朝枢密副使杨崇勋,他名唤杨琪,是个花花太岁,文不成武不就,终日混迹这种烟花柳巷,跟王超家的王德用两人还自个儿脸上贴金,唤作什么风流威猛二次,瞧那绣包枕头的怂样,比他那贪鄙的父亲好不到哪里去!”

雷允恭的声音虽然低,却是当着人家儿子的面讲人家老子的不是,惹得杨琪三尸神暴跳,一拳朝着雷允恭立即捣了过来。

雷允恭就那张嘴厉害,身子可比这楼里的姑娘还不如,起码人家姑娘时不时还有运动!要是挨这么一下,只怕半个月下不地了。

梁川霍的一下站了起来,一掌迎了过去,一下将杨琪的拳头包了起来,用力一扯,杨琪整个人被带了起来,甩到一旁。

梁川坐着杨琪倒没觉得梁川多高,等他站起来,又感受到那手上的劲力,才发觉这个人不是普通人,至少那一下子自已就占不到什么便宜!

今天不是来闹事的,他也看出来了,吕一这个人不是出得起价钱就能请得动她让她让酒桌陪酒的人。

这个家伙又是哪里冒出来的,往常自己心仪的这个姑娘带有钱的主也入不了她的法眼,只是一眼,他就能瞧出端倪,今天的她看着梁川的眼神不一样。

“你。。跟我走。”杨琪服软了,声音低了几个调,低声对着吕一说道。

吕一微微叹了一口气,眼神都没有看向杨琪,说道:“杨公子,你回去吧,副使大人不希望你来这种场合,更不希望看到我与你纠缠。”

吕一的一番话就像一记重锤重重地打在杨琪的胸口,让他脸色瞬间黑了下来,想说话却什么也说不出来,胸腔呼哧地发着声音。

梁川替心有余悸的雷允恭挡了一拳,手掌心还隐隐作疼,心里直骂,这小子这拳头够硬的,他老爹是老兵油子出身,只怕他从小也是行伍打磨出来的。

吕一起身对着梁川道:“梁大哥,小女子就栖身在子樊楼,只盼日后还有机会再与大哥再会,今晚小女就暂且告退了。”说完径直就退了出去。

杨琪一看吕一走了,朝梁川还有雷允恭哼了一声,自己甩门而去。

梁川问道:“这小子脾气不小啊!”

雷允恭匝舌道:“杨崇勋一介武夫能教出什么样的儿子?不学无术寻花问柳,要是我的话早就被他活活气死了。也就杨崇勋在军中捞了不少的油水,攒下了不少的家当够这败家子挥霍的,否则家早让他败光了。”

先是吐了一大桌,接着又是让杨琪一番折腾梁川也没有了再饮宴的兴致,看了看外面的时辰,对着雷允恭说道:“雷大人,时辰不早了,咱们走吧!”

子樊楼早有管事的出面来赔罪,至于杨琪造成的损失,不归雷允恭他们担心,吕一这几年什么境遇梁川不得而知,下楼的时候梁川多看了几眼,这个姑娘从南方一路来到汴京其间不知吃了多少苦头。

瞧着那个样子眼下还有一位勋爵子弟在追求他,是不是良人自己也不知道。

大宋看着这么大,其实也不大,因缘际会实在太过玄妙。吕一也算是自己来到这个世界遇到的头一个陌生人吧,辗转离别,又在他乡再次遇见。

刚下楼,迎面走来一位折面小生,一张脸虽然是白净无瑕梁川却是一眼看着透着一股子阴气,好像一只毒蛇,随时可能会发作。

吃人的老虎谁都会怕,但是毒蛇就让人讨厌了,因为它们很阴险。

这个小白脸正要上楼,梁川下楼不巧挡了他的路,轻篾地说了一句:“闪开。”

许印和雷允恭极为不爽地程目睹了这一切,这个人他们怎么会不认识,汴京城头号纨绔,信安郡王家赵氏宗亲赵宗谔!

也许雷允恭对其他人都敢嚷嚷两句,就像杨崇勋的儿子杨琪,可是这号太岁他可惹不起,这小子背后站的大靠山可是当今的老太后,谅他有一百个胆也不敢跟太后的人犯横。

这种人特别难缠,不是他们有多厉害,而是他们的人脉十分广大,往前推几代,他们与官家还是一家人,这样的关系谁闹得过?

梁川自然是不识识他,要是知道这个人就是抢郑若萦的人他会毫不犹豫地给他一脚,届时让丁谓来擦屁股。

赵宗谔也是见梁川穿得最寒酸最不起眼,挑了这个最软的柿子捏了一下。

梁川很识相地往楼梯边上靠了过去,完全不觉得有任何的屈辱感。

他的观点就是汴京城就跟四九城似的,掉下块砖头砸到的至少也是个处级干部,遍过都是手指头比自己胳膊还粗还有底气的高官大户,得罪谁自己都会很辛苦,当然赵宗谔不算,因为梁子结下了。

退一步海阔天空,有时候装孙子会活得很快乐哦。

赵宗谔也没想到跟着雷允恭的这个人这么爽快,他不禁多看了两眼,梁川的装扮也不像是下人,因为不可能下人跟主人并排走的,乱了尊卑?

既然不是下人,但凡是个有身份的人,在这欣乐楼里能这么简单的就掉了面子而觉得无所谓的?

梁川头也不回地下楼了,不是他无所谓,是他装作无所谓。

一出了子樊楼,梁川的脸立即就拉下来了,雷允恭看到梁川黑得能滴出墨汁的脸,登时吓了一跳。

梁川给他的印象一直是很随和人畜无害的那种感觉,一时间看到梁川的真面目有些不适应。

“他是信安郡王赵允宁的儿子赵宗谔,蛮横霸道不讲理,在汴京城是出了名的,惹上他不是不是人亡至少都得家破,这种人还是少惹为妙!”

连雷允恭这么不讲理的主都能从他嘴里说出来别人不讲理,那一定是相当不讲理的了。

梁川说道:“具体怎么个不讲理法?”

雷允恭道:“老雷我要是见谁不爽也就是上门收个检查费什么的,这位小公爷要是见谁不爽直接上门收了人家的铺子,不给,腿都给打折咯!”

许印见缝插针地说道:“去年他看上了城西的一家当铺,先是设计让官府追查的脏物去当铺里典卖,然后再派开封的衙役进铺去搜,搜出了那件脏物,立即跟掌柜的谈条件,要么脱手转让铺子要么掌柜的直接去开封府的大狱,铺子他赵小公爷让人接收。”

这手段倒是挺毒的,梁川问道:“开封府不敢管吗?”

雷允恭道:“谁敢管?老寿星上吊嫌命长吗?他老爹赵允宁还要巴结老太后,小公爷还要喊老太后一声姑姑,谁敢去管?”

果然是有够霸道的。

许印说道:“据说去年这小公爷看上了清源县一项熬糖的手艺,亲自奔到清源要到弄到这手艺,连人家人都掳到了汴京来。只是不知道出了什么岔子,好像让人家姑娘给跑了。。”

梁川嘴角扬起不经意的笑容,心道:跑了?是让老子给藏起来了,这厮的恶行满城皆知,看来自己处理掉他是为民除害的好事了。

梁川一回到丁府立即跟郑若萦说了这事,一提起赵宗谔郑若萦气得银牙欲碎,恨不能生吞了这厮。

梁川轻笑着说道:“当今的官家可不是昏庸之主,忠奸是非分得清楚,这些奸佞蹦哒不了多久的。”

正说间,念诚来报,府外有一群揽工汉模样的人来寻管事。

梁川眉头一歪,自己什么时候认识揽工汉?还一群?

这么快有乡下的穷亲戚过来打秋风了吗?

像丁谓这样级别的朝廷大员一般府外都有看家护卫的把守,普通人走过去多看两眼也会遭训斥,不过梁川最近是丁谓跟前的大红人,连蔡管事的风头也不及这位小张管事。各种迎来送往的更是络绎不绝。

丁府的人看着这些穷酸相的人一看就知道,还真指不定是哪些山沟沟里的穷亲戚,听闻梁管事发达了,不远万里来投奔的。

便是不爽可眼下也不能有任何的表露,万一这些不满回头传到了梁管事的耳朵里,他老人家不会对亲戚们如何,弄死自己这些不值钱的护院可是跟玩一样。

梁川还在滴咕什么揽工汉,出门一看,好家伙,哪里是什么揽工汉,秦京尉迟添还有耶律重光耶律罕以及一众情报队的兄弟们来得差不多了。

人群中梁川远远地看到当年在清源义结金兰的两位大哥,人群当中鹤立超然,一眼便寻得见!

秦京与尉迟是如何得知自己在汴京,又是怎么跟耶律重光他们一道来汴京的?

众人一看梁川出来了,秦京和尉迟添开口喊道:“老三!”而耶律重光还有耶律罕等情报队员则是高喊:“东家!”

众人喜及相拥,护卫们一看心里一哆嗦想道:我说吧,还真是几个穷亲戚,还好刚刚没有大声嚷嚷,否则现在自己吃不了得兜着走了。

人群里突然走出一个人,头上戴着一块头笠,原来是站在人群后头的,走到梁川跟前,说道:“我也来了。”

梁川一看,咦,这不是孙家的大少孙厚朴嘛!连你这大少爷也来打秋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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