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觉,孤倒是没想到你如此聪慧,竟然将这所有的灯谜都猜出,的确该赏。就赐予你……这花瓶好了。”凤夜梧一指身边花瓶,开口道。

殿中众人都愣住了,本以为不是黄金百两,也是珍宝几盒吧?封赏居然会是这么一个半人高的大花瓶?

凤夜梧心中却满是报复的快感,哼,这么大个花瓶,看你怎么送给女子!

陆觉还是那副淡然笑容,安然若素地朝凤夜梧跪拜行礼:“谢陛下赏赐。”

恶作剧得逞,凤夜梧原本的烦闷散去了些,直到夜深后宴席散去,凤夜梧方才回殿歇息。

凤夜梧昨夜玩得痛快,一夜好眠。只是清晨醒来时,刚坐起身来便怔住了。

屏风边上,正摆放着昨天自己赏给陆觉的花瓶,里面已经插满了正盛放春色的花枝,艳烈动人。

清甜醉人花香愈加清晰,令凤夜梧久冷的心,也快速跳动了起来。

“这封赏,正可赠予你心悦女子啊!”

不知怎的,凤夜梧脑中最先忆起的,竟是昨日大总管对陆觉说的悄悄话。

洗漱更衣后,凤夜梧便唤了寒月来问,花瓶果然是陆觉刚刚托她放于未央宫的。

脸颊微热随着心跳归温而凉下,凤夜梧冷静来下来。约摸着是这大花瓶实在送不出手,陆觉才插满了花委婉还回,博君一笑而已。

粉霞白雪,浅黄柔红,但凡是当下时节能寻到的花儿,尽数在那花瓶中了。凤夜梧摆弄了两下花枝,失笑道:“把陆觉喊进来。”

寒月领命,不一会儿,身后就传来陆觉行礼声。

凤夜梧未曾回身,拈下一枚盛放的桃花,捏弄着低声道:“这花儿插得真是漂亮。该赏你些东西。”

陆觉声音有浅淡笑意:“一切皆由陛下定夺。”

凤夜梧手一顿,随手将手中桃花扔回花瓶,似笑非笑地转身道:“如此识大体的话,可不像个普通奴隶能说出口的。孤早就想问了,你究竟因为何事而为奴?”

陆觉已经换上了君王随从所穿的灰蓝劲装,倒是平添了一股英武气息,较之文质彬彬的白袍,显得他更英俊挺拔了些。陆觉身上气质文而不弱,武而不刚,绝非常人能有,这让凤夜梧更好奇他的出身了。

陆觉眼神微黯,借着拱手行礼而低下头:“回陛下,奴之家世不足挂齿,不过是前朝罪臣之子而已。”

前朝罪臣之子?

婢女过来伺候凤夜梧穿上凰袍,凤夜梧抬手配合,若有所思地盯着陆觉,若是前朝罪臣的话……搞不好根本无罪。

前朝政局混乱,贪污盛行,先帝——也就是凤夜梧的皇叔亦是沉迷寻欢作乐,几乎从不问政。民不聊生之下,各地农民揭竿起义,战火甚至烧到了上京城池,起义军攻入皇宫,斩杀天子后血洗整个皇宫。若不是原本身居南川的凤夜梧立刻联合了七大藩王统一中原,这江山怕是早就易主了。

凤夜梧欲要出口的问话在唇间打了个转,还是咽了回去。既然陆觉语焉不详,自是不愿多说,兴许有什么不愿回忆之事。

还是暗中调查为妙。

“前朝罪臣之子,未必不能成为本朝忠诚之士。今日孤身体不适,早朝照旧免了,让诸卿交上折子来。”

凤夜梧语气归于寻常冷淡,径直向殿外走去,与陆觉错身而过。

陆觉立刻转身跟上,迎着凉凉微风穿越长廊,最后目送着凤夜梧和寒月进了御书房。直到房门“啪”地关上,陆觉才恍然回神。

他神情有些落寞,下意识地去搓揉着左手虎口处。那里有长长一道旧疤,虽早就愈合,但仍凹陷下去,颜色略浅的新肉也皱皱巴巴的。陆觉揉了又揉,像是在借此释放或压抑什么情绪。

房门再开,寒月向陆觉走来:“殿下叫你进去伺候。”

陆觉讶然,掩下眉间一闪而过的喜色,不忘行了个礼:“奴领命。”

寒月交待完便急匆匆离开了,应当是凤夜梧安排了她别的事情。

陆觉小心推门而入,悄声绕过屏风,朝坐于桌后的凤夜梧恭敬行礼。凤夜梧正提笔批阅手上奏折,未理会陆觉,他便自觉地上前取过墨锭,仔细研墨。

书房中只剩蘸墨狼毫划过纸张、墨锭反复擦过墨砚的沙沙声,主奴二人一坐一立,气氛倒是舒适地很。

凤夜梧批阅极快,不少奏章是在引经据典,委婉地提醒她“女子不应为帝”,她通通随意批了个“已阅”,盖上章便了事。

“这群迂腐夫子,天天嚷嚷着女子不该为帝,倒是先找出个有资格称帝的男子啊。”凤夜梧无奈一笑,合上奏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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