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一晃而过,眨眼工夫就要到了春分。

这日刚从床上起来,大老远就听见谢瑾霜嚷嚷着进了门,“姐姐,快起来呀,今日我来邀你一道踏青去!”

本指着艳阳高照的日子好好睡个回笼觉的,没成想一早上就被她从庄子里拉了出去,马车行了大半日,终于到地方了。

一掀开帘子,她朦胧的睡意被眼前的景致给击醒了。

好家伙,感情这谢瑾霜不是邀请自己来看美景,是来开姐妹趴体来了。

河边三三两两的站着些穿着不凡的闺秀们,一个个如同娇艳欲滴的花朵,姹紫嫣红的开在湖畔。

这绿意盎然,天朗气清的日子,这些女子错落有致的站在盛放的桃花林前赏花,一个个肌肤娇嫩、神态悠闲、美目流盼、桃腮带笑。这么一个明媚的天气,活泼的娇憨的小姑娘们在湖边放飞风筝,时而有燕子从桃林中飞过,这场景看的让人惊艳,简直美成了一幅画。

“这晋阳湖是皇家园林里的一处景致,什么阿猫阿狗是进不来的,这些姐妹里有些你自小就认识的有些你不认识的,一会儿我一一说给你听!”话毕就拉着贺九笙下了车。

“瑾霜妹妹你怎么才来呀,大家都在等你呢!”

“我特地去接九笙姐姐了!”

“九笙?”

霎时,十多个女人的目光都聚在了她一个人身上。

“如果我没记错,是那个知府家的女儿吧?”

“好像就是她!”

“我听我母亲说,她不是个傻子吗?”

“她脸上怎么戴着面纱呀?”

“我母亲说她生了疯病啊,怎么还来这里?”

“对对对,我也是听说,她是生下来就有残缺,可我怎么看着不像啊……”

“残缺倒是没有,我以前跟母亲入宫玩的时候见过她,后来不知怎的就不常见了。”

一时间人群里议论纷纷,这些女子倒是不遮不掩,好话坏话都收进了贺九笙的耳朵里。有些女子还往后退了几步,就好像她身上有瘟疫似的。

“各位姐姐妹妹们好!”贺九笙想着与其让她们这样讨论,不如自己主动出击,“我的确是知府家的女儿贺九笙,承蒙各位姐姐妹妹们的挂念,早些年的确是生过一场大病,如今已然痊愈。可我每每回忆起那场病,就觉得不堪折磨……”

说到这里,她装模作样的哭了几声,甩出帕子来擦了擦脸上的泪。

以前听景妈妈说赵青兰放出去过不少折辱自己的话,以至于坊间流传她贺大小姐的谣言一个比一个离谱,都是靠着赵青兰顶着贺家的名义去巴结王公贵族家的夫人,一口一个唾沫星子说出来的。

今天借着这个机会,她要好好的整一整赵青兰。

“妹妹此话怎么说?”

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和谢瑾霜玩的好的一定也是同种性子,见她们的打扮都格外的骄奢,想必在家要么是受宠要么就是有身份。

这一哭泣,刚才开口问谢瑾霜怎么才来的粉衣姑娘就上前来问。

“还能怎么说?左不过就是那个姨娘欺负她了呗!”谢瑾霜神助攻道。

一听姨娘二字,在场的人果然又纷纷议论了起来。

“我说这姨娘没一个好东西吧!”

“上回我娘去丞相府家赏梨花那回,贺家就去了个姨娘,我远远的看着就不是什么善茬子!”

“可不是吗!之前那些话可都是她说的吧?”

“她对我母亲说九笙发疯起来跟疯狗一样,还会乱咬人呢!”

“人怎么可能会跟狗一样!我看她才是只狗吧!”

“她还说贺姐姐杀了一只她养的孔雀,贺姐姐,这事儿是真的吗?”

“唉呀……那事儿我也不记得了,我病好以后,只觉得从前的生活里有好多事情都想不起来了!”

贺九笙用眼角余光乐颠颠的看她们脸上五花八门的表情,时不时的答句话插一句嘴,再拿帕子抹一抹泪。

“那贺姐姐你脸上戴着面纱,莫不是那个姨娘搞的鬼?”

贺九笙惨哭一声,擦着眼泪,答案不置可否,一脸委屈巴巴的样子。

“太过分了!我母亲真是高看她了居然还请她去我家喝茶!我回去就跟母亲讲,凭她是个什么东西,也敢进我们家的门!”

“我也是常常看见她指使别人往我的饭食里放东西,本以为是什么补品,谁知道吃了以后竟病了七年呢……”

“贺姐姐你太天真了!”

“太可怕了我回去也要告诉爹娘,以后可不能和这样恶毒的女人有瓜葛!”

“要我说,杀了她的孔雀都不为过!”

人群里忿忿不平的人越来越多,简直快到了那种恨不得抄起手里家伙直奔贺府砍下赵青兰的脑袋的程度。

贺九笙也是个见好就收的人,搅完一锅浑水也就得了,擦干眼泪又去假惺惺的劝解各位姐妹们,一人递了一把自己在家中炒的葵花籽,认识认识了几个人,一天就这么混过去了。

“以后你就是我拜把子的好姐妹了!”

回家路上贺九笙兴致勃勃的搂着谢瑾霜说道。

“那既然是好姐妹,你刚分给我们的那个小玩意儿倒是稀奇!你多给我一些,我吃着玩儿也甚是有趣!”

“怎么?你们这儿连瓜子儿都没有?”

“瓜子儿!对!就是这个东西!我觉得甚是有趣呢!”

“不是吧……那你们那么多向日葵就放在那儿当花赏啊?”

“姐姐说的是向阳花?以前到真不知道向阳花籽还能炒着吃呢!”

“哈哈哈哈哈我好像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什么事啊?”谢瑾霜捧着讨来的瓜子儿,不明所以地问道。

“我要进宫卖瓜子儿!!!”

今天简直是继踢了赵青兰肚子以后她过得最开心的一天,所以她心情很好的踏进了山庄以后就乐颠颠的打算跑去跟景妈妈说说这事。

庄子里的人都严谨的很,平日里寡言少语的,似乎是随了他们那个一句废话都不多说的王爷,所以日子久了也就景妈妈和她比较亲。

这日庄子里的也和平日一样的安静,只身穿过一个修葺的非常好看的花廊,只能听得见贺九笙哼歌的声音。

可走着走着她就发现进门以后竟未看见这个时候应该打扫的杂役们,事情似乎略有不对,但下人们偷个懒也是有可能的。

远远的看着自己的房门大开,里面闪了一男人的身影,贺九笙才觉得事情有些不太对劲,着急忙慌的跑了过去,竟见宋燕帧和一陌生男子立在房中,而他们正中央躺着的居然是倒在血泊中的景妈妈。

她似乎已经死亡多时,趟在地上的一滩血俱已发黑,背上直挺挺的插着一根玄色的铁箭,那铁箭深入背部,血染红了她青绿色的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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