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冬寒月,冷风刺骨。

苏典踉跄跌走在这个遍地是坍塌楼宇的残颓古镇上,有种大骂苍天无眼的冲动。

本来自己生活的很平静,除了缺钱缺房缺车缺女人,但平时做个三流的替身演员也能将就混口饭吃。

可他那曾想到,命运就在自己踏上那个拍摄《寻汉记》的时空穿梭机仿制品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巨变。

是的,他穿越了,苏典稀里糊涂地踏上时空穿梭机莫名其妙来到了这个鸟不拉屎的荒废古镇,饿着肚子在古镇上找寻了三天三夜,兔毛都没见到半个。

他是真的绝望了,想那些网文的主角们,他们在穿越后或有重生记忆,或有灵魂附体,或有修炼法宝,然而轮到了自己,偏偏就是光棍一条,甚至最后走的匆忙,连一颗感冒药都没来得及带。

恐怕传扬出去,自己可以算得上是史上最悲催的穿越者吧!

饥寒交迫,心血枯竭,苏典心情低落至极,感官也因疲累饥饿而减退了许多,甚至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身前十几米外不知何时多出的三个黑衣蒙面的大汉。

街心的三人一阵耳语交谈后旋即分散潜伏起来,其中一人竟伏身掩藏在苏典前方那个倾倒的烟囱下,苏典这时才愕然惊醒。

好在一道带着焦尾的断木窗横在了两者之间,苏典的身子蜷在一处龟缩在两面残墙的夹角下,断木窗恰巧遮住了他的身体。

而他的双眼则正好能透过窗缝看到那个躬身蹲步的黑衣壮汉。

从苏典的这个位置观察到的是黑衣人的侧面,由于对方蒙着黑巾,因而没法看清长相,但黑衣人手中握着的那只蓄势待发的三星连珠寒铁劲弩和那双如鹰鸷一般一瞬不瞬地紧紧盯着街道中心的位置的炯炯双目,足可看出这人的不同寻常。

苏典第一时间判断出这人是个职业的杀手。

“哨”!

对面百疮千孔的屋脊上突然传来一声古怪的鸟叫,随即苏典便愕然发现眼前的这个黑衣人突然将整个都身子贴在了那座颓倒的烟囱靠里一面,只将劲弩的黝黑箭头悄悄向外探出少许,黑衣人与颓倒的烟囱好似融为了一体。

如果不是躲在黑衣人身后,恐怕没有人能够想象地到,在这个荒凉倾颓的古镇里,一座毫不起眼的断烟囱下,居然会隐藏着如此凶险的杀机!

古怪而急促的鸟叫应该是示警暗号,偷袭者很明显还不只他一人。若是杀手们都像他一般将自己不着痕迹地掩藏在街道四周的几个死角,待被袭者毫无防备地来到街道中心再出其不意地同时发动攻击,这对被袭者将是极端致命的。

自己是否要趁所剩无几的时间再做人生中最后一件好事呢?苏典思忖道。

对面屋脊上掩藏的偷袭者发出警示后不久,马车声便逐渐从不远处的街道外传了过来。

过了片刻,马的嘶鸣已变得非常清晰,苏典甚至能听到车轱辘摩擦地表的“嚓嚓”声响。

他知道,马车已经即将要进入这片街道的中心,同时也就意味着步入了偷袭者的包围圈内。

苏典甚至感受到前方的黑衣人浑身骤然飙升的气势。

终于,一匹红棕骏马拉着一辆四周被华丽精致的卷帘密封的古铜色马车逐步映入了苏典的视线。

“吁”,正当苏典想要强行起身发出示警时,马车的主人却骤然发出一声好似天籁一般的清喝,让骏马人立而起,霎间顿住其前进的身形。

“嗖”,便在这电光石火的瞬间,对面屋脊上倏然发出一道黝黑的乌光,直取红棕骏马的咽喉。

说时迟那时快,眼见骏马即将被乌光穿透颈项,蓦地马车内传出一声冰冷的娇喝。

一条七节长鞭陡然间如灵蛇般自车厢内迅疾探出,闪电出击,“啪”地一声在乌光距离骏马咽喉半尺处击中来物,险之又险地将其卷起倒甩了出去。

乌光以一种肉眼难辨的高速撞上对面的屋脊,“蓬”地一声炸出一块方圆半丈的坍塌。

躲藏在屋脊后的偷袭者闷哼一声,再无遁形,身子凭空跃起,转身拔剑一气呵成,脚尖借坠势疾疾点在街心的青石板上,整个人顿时又如倒葱一般斜刺里激射马车而去。

空飞的当口,长剑被黑衣人挽起无数道耀眼的剑花,如虎剪豹扑,又似蛟龙盘旋,云中雾里,一时竟让人无法判断攻击的真正目标。

好快的剑!

苏典心下骇然,若是这一剑的目标是自己,恐怕自己当即会被剖腹断肠,甚至连惨叫都来不及。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替那马车内极有可能是个年轻少女的安危暗捏了一把冷汗。

“嘶”,首先承受不住的居然是那匹红棕骏马,在黑衣人磅礴如怒海春潮的庞大无匹气势力劈之下,骏马一声嘶鸣,前蹄蓦然蹬地,长颈抖地向旁奋力一扭,“嗤啦”一声竟挣开缚颈的缰绳,迈开四蹄,亡命奔向荒废的古镇深巷。

“孽障!”车内人一声怒喝,然而却阻止不及,眼睁睁地看着爱驹落荒而逃。

座下四围檐壁镶满玉石的华贵銮车被红棕骏马的突然发疯扯带的一阵晃摇。

恰在这时,黑衣蒙面人的剑也已刺到。

“蓬”,终于,面对黑衣蒙面人凌厉无比的杀机,车内人再无法于瞬间失衡的华丽马车里静坐,破开车厢倒扣的皇冠型顶蓬,明艳的娇躯破厢而出。

流彩飞凤,碧波仙子,苏典直觉眼前一道好似九天玄女的绝美身姿刹那间划过,流云飞袖,水彩绿裳,摇曳生姿,艳冠芳华。

“叮”,风华绝代的仙子手中舞动如灵蛇蛟龙般飘逸灵动的七节鞭,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诡异角度玄之又玄地点中疾射而至的剑尖,发出一道金属交击的清鸣。

精钢铸造的宝剑居然抵不过柔软的长鞭,黑衣人长剑脱手,“哇”地一声仰天吐出一大口鲜血,身子踉跄后退了十几步。

直至脚跟抵在了这座后沿贴身掩藏着手握三星连珠劲弩蒙面黑衣人的断烟囱前才堪堪顿住,不过却似被刚才二人剑、鞭相击的大力撞成重伤,浑身摇摇欲坠,就像随时都要不支倒地。

水彩绿裳好似碧波仙子的绝代佳人单手提鞭,另手抚弄额前的几缕乱发,裙裾随风摇摆,长袖善舞,莲步轻移,犹如闲庭信步般缓缓向重伤的黑衣人踏来。

这个时候,苏典才终于看清了她的正面轮廓。

柳叶凤眉,丹唇皓齿,冰肌玉骨,不施粉黛,如羊脂琼玉般的白嫩脖颈上挂着一颗镶着金黄色底坠在耀眼的阳光下闪闪晶莹的玉吊,微抬而撂动刘海的左手戴着一只湛蓝如碧海的华丽手镯,裁剪的异常合身的宫装水彩纯绿拽地长裙。

纤腰如束,高贵典雅,芳华绝代,艳冠古今。

以苏典在21世纪的影艺圈混足了五年、见识过不少影视明星靓丽风姿的情况下,此时此刻,竟然还刹那间忍不住被佳人的绝代丽姿所折服。

明眸善睐,皓齿轻启,红润的丹唇微微向上翘起一个弧度。

绝代佳人沁人心脾的天籁仙吟再度自空旷而荒颓的古镇响起,却是说不出的冷漠冰寒道:“藏剑阁的司空老阁主真是慷慨,居然肯亲手葬送掉自己最心爱的六弟子。难道他就不怕百年之后再也无人为他送终吗?”

说罢,纤纤玉手缓缓将手中那条七节蛟龙筋制的长鞭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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