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博也是无言了很久,才缓缓的问出了下一个问题:“那你知晓瘸老三家中情况?”

“知道。”陈七狗也没有半点隐晦:“但是跟我没关系。他跟谁赌钱都是赌,输给谁都一样。我不拿,也有别的人拿。”

所以他才会半点也不心虚。

李长博被他的理直气壮噎了一下。

付拾一心头也默默道:的确没毛病。

但如果真换了付拾一,付拾一却不会选择去拿。因为怕良心不安。

别人会不会难受会不会不安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需要安心。

陈七狗反问了李长博一句:“他当时死了,我们只是把尸体丢了,不算杀人。”

李长博简直佩服他这个态度,不过最终还是道:“无人能证明,他当时已经死了。反倒是有可能是你们撒谎。我只知,最后验尸结果,瘸老三死因是因为上吊。”

“胡说!”陈七狗一下暴躁起来,眼神显得更加阴鸷:“你胡说!我才不会杀他!杀他脏了我的手!他就是一坨屎!他不配!”

“那你们究竟做了什么?”李长博等得就是这一刻,旋即见缝插针就问道。

陈七狗描述一遍,简练得不能再简练:“赌了钱,他输光了,然后死了,我和二牛商量后,就说帮他家里一把,索性将尸体弄去他东家那儿挂着。别的没了。”

“真的没了?”李长博缓缓再问一句。

陈七狗和李长博对视,语气里居然有一丝丝的火药味:“李县令觉得还有什么?”

李长博似笑非笑:“不如你再想想。”

陈七狗脸上很不好看:“我不懂李县令在说什么。但是我什么也没做。他当时就是死了,我们只是将尸体弄走了。”

付拾一也不太明白李长博还想问什么,心头多多少少有些疑惑,于是也看了过去。

可李长博还是纹丝不动,面上神色也仍是那般。

那种神态,那种目光,不管是谁,被看久了心里都犯嘀咕。

就在陈七狗再一次要暴走的时候,李长博忽出声:“和瘸老三怎么死的无关,是另外的事。你想想,你是不是还有话没说?”

陈七狗愣了。然后还真认真想了想。

最后,显然他也没想出来。而这种滋味,更让他焦灼。

李长博终于大发慈悲,徐徐吐出一句话来:“你与周永吉之间,有什么矛盾?”

这话看似问得没头没脑的,可却一下子就让陈七狗惊了。

所有人都看向了李长博。

李长博倒是宠辱不惊的。

陈七狗回过神来之后,狠狠的瞪了一眼张二牛。

张二牛被瞪得又是缩了一下脖子,同时表情也有点儿茫然和不可置信。

付拾一则是忍不住的搓了搓手,内心忽然有点儿期待后续发展——这个案子,看来要有不一样的发展了啊!

就是不知道里头到底隐藏了什么样的秘密!

陈七狗迟迟没有开口。

李长博微笑催促:“怎么,这个事情,难道还需我提醒你?”

陈七狗隐蔽的打量了一下李长博,心中不住衡量。而后阴沉的脸上,终于浮出了一丝丝不一样的神色。

他盯着李长博,索性大大方方承认了:“从前我在他家做过活。他欠了我的工钱。我就报复他。”

“多久的事情了?”李长博紧紧追问,显然半点放过的意思也没有。

陈七狗一开了口,反倒是没了什么顾虑,当即就道:“也没多久,就是半年前。我就是弄坏了一匹粗布,他扣了我一个月工钱没给。”

“就这件事情?”李长博扬眉。

陈七狗很是干脆:“李县令叫他来问就知道了。”

于是李长博就让王二祥立刻去将周永吉也叫来。

这个事情,其实到了这个地步,大家心里也都有了一点猜测:反正不管瘸老三是怎么死的,这个张二牛是完全被陈七狗给算计了!

张二牛这会儿脑子也转过来了,他猛的吼了一声,就要扑上去锤他:“你他妈敢骗我!老子那么相信你!难怪你喊我快点跑,你是怕穿帮!”

张二牛身手挺敏捷,一拳就锤在了陈七狗脸上。

付拾一分明看见,陈七狗脸都被锤变形了!嘴角更一下子就往外冒血!

可惜陈七狗也不是个站着挨打的,除了第一拳挨了个瓷实,张二牛后头的拳头就再也没落到他身上。

反倒是张二牛,明明先扑上去打人,最后反而是被打了好几下。

厉海上前一步,很是干脆利落的给了两人一人一脚。直接就把两人踢得分开,而且暂时行动不便。

他偏偏还是面无表情:“这里不是你们撒泼的地界。”

付拾一被厉海干脆利落的身手给搞得有点精神亢奋,仿佛见到了大唐成龙:这要是去拍武打片,恕我直言,他怕是武打明星第一人!

李长博也出声说了句:“无妨,再想动手,先想想板子落在身上疼不疼。”

他这语气甚至还有点温和。

就是听得人心里头有点儿发毛。

张二牛消停了。毕竟他打也打不过,再打还要受罪,所以不得不老实了。

但是他嘴里还是异常悲愤:“我跟你这么多年,你居然这么对我!”

这一脸怨气和愤怒,以及这句是很有歧义的话,差点没让付拾一一下子笑出声来。好在最后是一把捂住了。

不过她还是忍不住肩膀乱颤,眼珠子也乱看:要是张二牛是个娇滴滴的女人,这句话听起来就更合适了!这分明是一个怨妇在抱怨负心汉啊!

陈七狗还是依旧干脆利落:“你跟我一起赌钱而已。下了赌桌,连朋友都不算。怪也只怪你没戒心。”

这话意思,分明就是:你傻你被骗,活该!

付拾一对这个陈七狗这下是真的肃然起敬:这才是人狠话不多的典范啊!而且对人生也领悟得很通透的样子!的确,赌桌上的兄弟,能叫兄弟吗?最多算赌友!

张二牛则是目瞪口呆,而且看那样子,大概还真的有点儿伤心。

不过他这样,还是没能让大家生出多少同情心——而且还表示这种戏码多来点也行:这简直就是茶余饭后的欢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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