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云来得最迟,况且又不懂规矩,只往长龙尾巴上一站,一边整着冠带,一边等待。

“唐朗将,唐朗将……请近前叙话……”唐公子隐约听见有人在唤她,踮起脚尖望向长龙的龙头所在,只见一红袍官员正冲他挥手。

“我?”

唐公子伸手指了指自己,待确认对方的确是在唤他后,才抬脚走了上去。

到了跟前,唐云才发现那红袍官员果真是吉温,难怪方才看着有些面熟,唐云笑着拱拱手道:“吉大人唤在下何事?”

“唐朗将乃是陛下和娘娘跟前的亲近之臣,何须排队,只要报上名号,谁还敢拦你不成?”

吉温却是哈哈一笑说道。

说着伸手示意,“吉某冒昧,唐朗将不介意与吉某同往吧?”

“嗨,这是什么话?”

唐云讪讪笑道,“能与吉大人并肩而行,乃是在下之幸!”

“唐朗将过奖了,”吉温哈哈一笑,伸手示意,“请——”二人并肩而行,唐公子脸上笑眯眯,心中却暗道事出反常必有妖,这吉温想干什么?

待行了数丈后,唐云终于明白了。

原来不是吉温要见他,而是李林甫要见他。

李林甫紫袍玉带,手持玉笏板,正立在前头等着他,这是唐云第二回见到李林甫。

“听闻唐朗将前日入宫,在圣上面前说了一些老夫的坏话,不知可否有此事?”

李林甫略一拱手,笑看着唐云问道。

唐云顷刻间失忆,一脸怔仲:“啊,有这事么?

小生怎么不知道?

哎哟,李相,怕是别有用心之辈在背后挑拨你我的关系啊!”

唐公子心下却是一惊,没想到皇帝身边也有李林甫的人,当时在场四五名宦官,却不知道哪一位是李林甫的人?

算了算了,想这么多干吗?

李猫还能把我怎么样不成,过了今日,别说相位了,他能保住头上的那顶官帽就不错了!“是么?”

李林甫仍是面带笑意,笑着走上前来,“倒是有此可能,老夫谬掌朝政,忌恨老夫的人岂少得了?”

“那是,那是,”唐云笑眯眯地说道,“所谓树大招风,士无贤不肖,入朝见嫉,何况李相乃是当朝一品大员呐!”

何况你把持朝政多年,打击贤能,任人唯亲,驱使罗钳吉网,罗织罪名,多少忠良之士冤死在你手中!别看你紫袍玉带,手执玉笏,双手养尊处优,但仔细一看,你的双手却是血淋淋地往下滴血,死在你手中的冤魂不知凡几。

“此一事暂且不提,”李林甫又朝前走近了两步,“老夫听闻今日圣上要当殿亲鞫大逆李北海,不知唐朗将可知晓此事?”

“啊,”唐云再次陷入了失忆之状,“有这事么?

啊呀,不是相国说起,在下实是一无所知!”

李林甫却是不动声色地笑笑道:“唐朗将,老夫还听闻你近来常常出入安府,想必与安节帅相谈甚欢吧?”

“相国大人果然是无所不知啊!”

唐公子笑着拱拱手道,“这事儿倒是有,在下略通歧黄之术,时常出入安府,不过只是去帮安将军治病。”

“唐朗将真是无所不能啊!”

李林甫似笑非笑地盯着唐云的眼睛,说道,“如今安节帅的消渴症已大好,都是唐朗将之功啊!”

“哪里哪里,”唐云连连摆手,一副谦恭状,“非是在下医术有多高明,而是安将军福星高照,神佛庇佑,在下实不敢掠美!”

“唐朗将乃是当今不可多得的良才,”李林甫深吸了一口气,笑看着唐云道,“老夫有心提携你,既然唐朗将不给老夫这个面子,老夫也不勉强,在此老夫有一言奉送,不知唐朗将可愿闻乎?”

“相国大人赐教,在下洗耳恭听尚嫌不及呢!”

唐公子笑着拱拱手。

“甚好!”

李林甫笑着点点头,“有句话叫做非友即敌,可老夫不敢苟同,唐朗将即便不能与老夫亲近,也希望你勿要与老夫为敌。”

“老夫年事已高,许多事早已看破,虽说年轻人难免恃才傲物,然唐朗将近来怕是过于张扬了一些,这对你未免是好事。”

唐云的失忆症持续发作,一连茫然道:“有么?

啊呀,多谢相国大人提点,若非如此,小生自家竟未能思及此处!多谢多谢!”

“今日圣上亲鞫谋逆,你我品秩虽有高低,却都是大唐臣子,谋逆乃是十恶不赦之罪,你我身为臣子,理当为勠力同心使逆犯认罪伏法,不可反其道而行之,反助大逆脱罪,此乃为人臣子者所不应当之举!”

唐云眨眨眼睛,说道:“在下不明白相国大人之意……”“你会明白的!”

李林甫脸上的笑容顷刻间敛去不见,就好像他从一开始就没对唐云笑过似,“唐朗将切记,切记,不然足下怕是要会审终身呐!”

说着也不顾唐云是不是听明白了,掉头走了出去。

吉温忙台阶跟了上去。

唐云却是怔在原地,歪着脑袋想了好一会,还真没听明白李林甫这最后一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什么悔恨终身?

本公子有什么好悔恨的?

唐云摇了摇头,自嘲一笑道:“想那么多干什么?

反正过了今日,这老东西就不能在威胁到我和我的家人……”突然,唐云的心没来由地一跳,有一种极不好的预感,但随即他又强行将那预感从脑海中驱走了,因为他觉得自己未免想得太多了。

来到兴庆殿前的玉阶之下,只见依仗林立,彩旗在晨风中猎猎作响,玉阶前千牛卫正在唱名点卯。

唱到名字的官员要答到,尔后才能登上汉白玉阶,走进兴庆殿,这里是大唐朝会的正殿。

可就在唐云要登上玉阶之际,忽见磨勒从后头追了上来,在看到磨勒的刹那,唐云的胸口没来由地突然一紧。

“郎君借一步叙话!”

磨勒不由分说,伸手拽着唐云就往一边走去,“郎君,家里出事了!”

“什么事?”

唐云的预感被证实了。

“唐果和玉素失踪了!”

磨勒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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