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安和倏然睁大了眼睛,苍老的声音仿佛在锯一根腐朽的枯木:“我什么时候指责你的母亲了,年纪轻轻的,不要血口喷人。”

“你说我母亲和一些不三不四的人交朋友,不就是说我母亲识人不善吗?亦或者说你不是在说我母亲,而是想嘲讽我外公不会教导子女呀?”

沈千婳全程带着笑,像是在开玩笑,可每一个字都带着尖锐的刺。

范安和以为她是一朵娇花,却不想是一朵带刺的玫瑰。

看似娇嫩可欺,实则凶悍无比,稍微一触碰都能扎出一手的刺来。

她太聪明了,这样的人,留在江震宇的身边是一个隐患。B

范安和活了大半辈子,自然不会因为沈千婳三言两语而乱了阵脚。

他听完沈千婳说的后,露出了一抹失望的神情:“原来你是这么想我的,看来是我多管闲事了,我提你母亲,只是单纯的想做个警醒而已,没有想讽刺谁。”

沈千婳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来:“原来是这样啊,那我真误会您了。”

“没事,只怪我没有把话说好,才会让你误会。”范安和说着客套话。

沈千婳却没有半点客气:“是啊,下次您还是说清楚点才好,得亏外公了解你,万一不了解,可会像我这么误会你了。”

“……好。”范安和忍着努力,没有表现出来。

她这么说,是想让江震宇怀疑自己么。

可惜,他和江震宇都认识这么多年了,根本不是她三言两语就能挑拨的。

然而沈千婳并没有要挑拨的意思,她单纯是觉得范安和说话不好听,想怼而已。

见达到目的,沈千婳也没再咄咄逼人,到底是江震宇的朋友,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

她又在客厅坐了一会儿,见江震宇有些疲倦,主动提出送他上去。

江震宇没有反驳,让管家带范安和去客房。

时候不早了,范安和也是个老人家,实在是经不起折腾。

沈千婳扶着江震宇,边看着路,边用余光打量着他。

老人鬓边花白,眼尾满是褶皱,泛黄的脸上还有几块老年斑,除了眉眼,再也看不到和江寒绣相似的地方。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视线,江震宇半阖着眼睛看了过来:“有事?”

“外公,我母亲是个怎么样的人?”

江震宇脚步一顿,深知范安和的话被沈千婳听进心里去了。

沈千婳从小就被互换身份,从来没有见过亲生母亲一面,对她所有了解都来自他人之口。

所以无论好坏,她都会下意识相信。

虽然不满江寒绣已久,可江震宇还是做不出在孩子面前抹黑母亲这种事。

他吁了一口粗气:“你范伯伯的话不必放在心里。”

“他说的不是真的?”

“是真的……”

“我母亲真的识人不清?”沈千婳没等他的话说完,抢先开口。

江震宇瞥了她一眼,似乎对她抢话的行为有些不满,但到底没有指责:“她从小优秀,人际交往这方面也不逊色,只是有时候会糊涂,还不听我的话。”

正是因为江寒绣的‘不听话’,她才会坚定梦想,最后和沈昊苍在一起。

可他却因为她的不听话,而让她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江震宇不会告诉沈千婳这些,他只希望抛开陈年旧事,让江寒绣在沈千婳的心里留下美好印象。

喝了茶的缘故,江震宇有些精神,他半靠在床头,让沈千婳坐在旁边,从床头柜里拿出了一本相册。

相册摩挲严重,却也干净得很,可以看出江震宇经常拿出来看。

他是想念江寒绣的。

沈千婳愈发不明白,既然想念,当初为什么要伤害她呢?

难道仅仅是失去孩子之后的你忏悔?

江震宇翻开相册,前面好几张都泛了黄,沈千婳侧身去看,发现主人公是个胖乎乎的奶娃娃:“这是……”

“这是你母亲,可爱吧?”江震宇用生茧的指尖轻柔的摩挲着小孩的脸部。

相册记录了江寒绣整个成长过程。

从襁褓婴儿到十八岁花季,江寒绣从一颗嫩芽长成了倔强的花,每一张她都笑得很开心,足以见父母对她的好。

越是看到后面,江震宇的情绪波动就越大,连指尖都在颤抖。

沈千婳握住了他的手:“外公?”

“我没事。”江震宇让自己冷静下来,端出平时的严肃模样,“你不是想知道你母亲是什么人吗,看看这本相册。”

说完,他将相册递给沈千婳。

沈千婳一一看过,即使没有声音动作,她也能感受到温暖。

她的母亲是个温暖的人。

沈千婳眼眶一红,掉下了两滴眼泪,她在伤心,也是在遗憾。

如果能在母亲身边长大就好了。

江震宇见她突然哭了起来,有些手足无措,可他从来没有和孙女相处过,一时间也不知道要怎么去安慰她才好。

好在沈千婳是个坚强的人,再次抬头时,已然冷静了下来。

她抱着相册,小心翼翼问:“外公,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什么。”

“我听别人说我母亲以前出过事,后来她就……”

江震宇骤然拉下脸来,不见方才的温情,冷漠地瞥了沈千婳一眼:“行了,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了,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你没有知道的必要,回去吧。”

“外公……”

“我要休息了,出去。”

沈千婳抿了抿唇,带着相册离开。

本以为气氛不错,没准能哄江震宇说出实话,结果他还是不肯说。

越是不说,越证明其中有猫腻。

既然江震宇不说,那她只能自己去查了。

沈千婳离开江震宇的房间,忽然在楼梯口碰到了范安和。

范安和略感意外:“你在你外公的房间啊。”

“有点事说。”

范安和敛眸看着她手上的相册,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原来如此,那早点休息,时候不早了。”

“范伯伯您也是。”

沈千婳兀自离开,没再看范安和一样。

而范安和却久久没有离开,直勾勾盯着沈千婳的背影,眼神里的杀意渐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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