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箐说:“萧姑娘,作为一个前辈人我告诉你,有些事情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说着身影闪电般欺近上来。

萧末雅明白朔宁如果再度落在九尾狐手中,那将是万劫不复的下场。额灿莲花,法力瞬间提升到巅峰,她誓死也要守住最心爱的人。

华箐看着萧末雅额前莲花越来越殷红,右手五指张开,一道暗灰色气旋无声流转而来。

萧末雅同样拍出一掌暗红色气旋,炸破虚空。两道真力如飞龙冲撞在一起,僵持不下。

华箐右手一推,又是一层气旋递进,力道比之前还要雄浑。

萧末雅周身一震回撤半步,脚底轰隆一声龟裂开无数道缝隙,心中暗道:“这老头法力深不可测,只能智取不能强攻。”

华箐道:“还要做无谓的抵抗吗?”

那边朔宁与乞丐斗的正激烈,朔宁瞥见萧末雅吃亏,心中暴怒,水纹剑连劈三道真力迫开乞丐,纵身跳上前来,挥剑对准华箐胸口刺去。

华箐右手喝然发力,只听嗡的一声闷响气旋激长了数倍,猛然将萧末雅震飞出去。

“要你死!”朔宁大吼,目眦欲裂。

华箐冷笑右手再度闪电般探出,食中两只准确无误的夹住水纹剑剑尖,绵柔之力荡起,瞬间化解掉从剑身上散发出来的强霸锋芒。

朔宁猛催法力,水纹剑却像是长在华箐手指中般纹丝不动。

“你……”朔宁吃了一惊。

萧末雅俯身冲上来,一身红芒护身,如一只燃烧的蝴蝶。

华箐冷着脸,微微眯起浑浊的双目,瘦小的身躯里忽然发出一阵噼啪乱响,犹如干柴在烈火中燃烧,又如骨节层层爆裂。只见周围地面尘土激扬,浑圆之极,雄浑至极的力量从华箐干瘪的双臂中汹涌而出。

轰然一声巨响,萧末雅连撞断三根老槐方才止住退势,朔宁只觉从水纹剑上传来一道真力将在他打了个通透,眼前变成一片虚无,昏死过去。

华箐一把拿住朔宁的后颈,如阿猫阿狗般拎在手里。

萧末雅捂住胸口站起身,嘴唇在不停使唤的颤抖,鲜血染红唇,从胸腔里不断往外涌。

华箐道:“你我都是圣教中人,看你是昆域王之女才放你一马,别不知好歹。”说毕拎着朔宁,转身便走,乞丐看都不看萧末雅,跟在华箐后面离去。

“别,别走。”萧末雅声音虚弱,几乎是从喉咙里一丝丝抽出来的样,“不要……”

人影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萧末雅追出两步,摇晃着一头栽在土里。

夜风吹过桌面上的烂银烛台,灯火摇晃处,凌乱了墙壁上修长的人影。

人影长发在风中轻轻飘动,复又贴在肩头,他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又慢慢放下,动作缓很轻柔,没有半点响动。

一壶老酒入胃,喝的身子有些发暖,醉意上头眼光也有些迷离。

他白俊的脸面浮现一抹醉红,但白衣依旧如初雪,光洁的不沾半丝尘埃。

白衣如雪人如玉。

玉公子一壶酒喝完,手握阴阳扇,就那样静静的看着烛台,像一尊石做的雕像。

“你醒了。”玉公子忽然开口。

萧末雅从床上坐起身,脑袋里还是昏昏沉沉,她揉着太阳穴说:“又是你救了我。”

玉公子嗯了一声转过身来复又静静的看着她,每当玉公子看见萧末雅的时候,他身上那股高贵,孤傲之气才会消散,被温柔一腔所包容。

“求你一件事可以吗?”萧末雅沉吟良久,靠在床边说道。

玉公子目光转了转,然后又看着萧末雅:“你说。”

萧末雅说:“朔宁被九尾狐抓走了,你帮我救他出来然后交给鬼医,我就跟你成婚。”

玉公子拿阴阳扇敲打着手心,反问:“难道你我之间只存在交易关系吗??”

萧末雅避开玉公子的眼睛,看着床沿说:“我只要他好好活下去,你也不要问是不是交易,你答不答应吧。”

玉公子说:“我要是说不答应呢?”

萧末雅掀开被子下床穿了鞋子,“你不答应,我自己去找九尾狐,如果他不能活,那我就跟他死在一起。”

玉公子说:“你伤势还没好,需要静养。”

萧末雅说:“将死之人,还谈什么伤势。”说着拉开房门走出去。

玉公子说:“你知道九尾狐在哪吗?”

萧末雅停住脚步问:“九尾狐在哪?”

玉公子说:“广茂山慈云观,可你这样去无异于送死,值得吗。”

房门一开,夜风更是肆无忌惮的飘进房间,玉公子阴阳扇攥在手中,听脚步声远去,始终没有起身。

烛光微弱,凌乱着墙壁上玉公子的身影,风头一紧噗的将烛火吹灭,黑暗瞬间遮蔽玉公子眼中的温柔。

玉公子站起身来到窗前,看着萧末雅走出客栈,人影渐渐消失在街道尽头。

冷月无声,像一个置身事外的看客漠然注视着人间悲喜。

广茂山巍峨耸立,直贯云霄,慈云观就坐落在广茂山山巅,建造已有百年历史。

萧末雅到达慈云观门前已是次日下午,夕阳悬挂天际,如一颗沾满血迹的头颅,耀的晚霞旖旎,夹带着一种死亡式的惊心动魄。

红衣如晚霞,拾级而上。

观门紧闭,不闻人语。

萧末雅站在观前思量片刻没有径直进去,她转个方向顺着慈云观外墙慢慢走着,慈云观规模比想象中还要大,走到天黑才将慈云观绕完一圈。

看着大地沉入黑夜,萧末雅纵上墙头,悄声摸索进慈云观去。

慈云观内灯火零星,许多建筑都是隐在黑暗中很适合藏身,萧末雅轻灵如枫叶,无声飘起坠落,游走过数间房顶。渐入慈云观深处,灯火明显增多,偶有一两个来往的道士一边讲话一边穿过庭院,但说话的声音都很低。

萧末雅趴在屋脊背面只露出两只眼睛观察着周围,待院子里的两名道士走远,她正要起身,忽然又有脚步声响起,随即听人说话,“九爷这次来可不是只为成魔的那小子这么简单,其它的不要多管多问,你只需将安排你的事情做好就行。”

“九爷待我们慈云观向来不薄,这件事贫道自当尽力,绝不辜负九爷期望。”

两道人影从回廊中迎面走出来,一个手持拂尘的中年道士,是慈云观掌教长云真人,一个是身着黑衣劲装的黑脸男子,明月长老华箐的得力干将海阔天,萧末雅认得出来,黑脸男子就是偷蛛心玉的那乞丐。

海阔天道:“那兽合神鼎的事情,就拜托道长费心。”

“九爷的事就是我们慈云观的事,应当的。”长云真人一摆手说,“走这边,人在广场上。”

听俩人脚步左拐,进了另一庄别院,萧末雅悄悄跟上去。

长云真人一边说话一边在前带路,引着海阔天穿过一道花园,来到一处灯火明亮的大院里驻足。

萧末雅掠身落在就近房顶上伏下身子,观察着两人举动。

海阔天忽然抬起头冲着萧末雅所在的方向高声道:“萧姑娘不必躲躲藏藏,现身吧。”话音方落,只见从四周跑出来十数名持剑道士,把萧末雅所在的房子围了起来。

萧末雅暗自苦笑,没想到自己千万分谨慎,还是被发现了。她站起身将额前秀头发拢在后颈,昂声道:“姑娘我出来又怎样,就凭这你们几个臭鱼烂虾,也想挡住我?”

长云真人叫道:“狂妄,你以为慈云观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

萧末雅挥动红袖冲地面划出一道半圆,轰然击倒四名道士。

“咦,我体内的法力怎么会如此强大?”萧末雅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手心,她当然不知道,昨天夜里玉公子为救她,已经在她体内注入了修阴真力。

长云真人大喝一声飞身上去,拂尘抖动,如蛛网罩来。他身为慈云观掌教,法力自然不同于寻常高手,拂尘之力刚柔并济,杀机暗藏。

萧末雅跟长云真人斗了片刻,法力不相上下,俩人都有些急躁了。

长云真人贵为一脉掌教,若连个二八女子都斗不过,当着这么多手下脸面上实在说不过去。萧末雅却是为救朔宁拼命而来,若不成功将是必死无疑的下场。

俩人越打越激烈,真力激荡开,脚下房屋豁然塌陷,唬的周围道士连忙后退。

长云真人手中拂尘不断变化着长度,忽而笔直坚挺如钢刺,忽而柔软似青丝,一连几招诡异的强攻,把萧末雅逼的不住后退。

“嘿嘿,看你还往哪退!”长云真人冷笑着转动拂尘不停在空中画圆,气机流转,骤然掀起一道狂风。

萧末雅身后是假山池塘,眼看已经被逼的没有退路。

海阔天双手环抱,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二人打斗,看长云真人占了上风,也就没有再插手的意思。

长云真人大步迈到萧末雅面前,舞动的拂尘犹如一条挣脱锁链的白龙,狂奔而来。

萧末雅死死盯着飞来的白龙,她仿佛真的看到这条恶龙那凶残的眼神,以及锋锐的利齿立刻要将她咬碎了吞进腹中。

在朔宁面前,萧末雅永远是个温柔体贴的姑娘,眉眼如春风,娇怜惹人爱。

但在外人面前,在没有朔宁的时候,在面临死亡困境的时刻,萧末雅永远是那个倔强,顽固,不畏生死,敢与天公试比高的魔教妖女。

一道红芒冲进了拂尘之中,恶龙如果真吃了她,她也敢钻进恶龙的肚子里,将它的肠胃撕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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