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医那双眼睛与常人迥异,瞳孔狭细如猫,冒着淡淡绿光。目光中像是带着一种无形的触角,能将视野中的一切束缚。

朔宁与萧末雅站在鬼医的面前,身上就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别扭。

“瘴气毒物没有毒死你们,绿狗还被你们打伤一个,两个毛崽子真有些本事。”鬼医冷笑了一声,身旁两只绿毛怪扑通从楼上跳下,怒吼着站在朔宁和萧末雅面前。

朔宁踏出一步护在萧末雅身前施礼说:“前辈,我们不是有意冒犯,实在是有要事相求,如有得罪的地方还请见谅。”

鬼医说:“见谅就免了,你们还是一会去见阎王吧。”

萧末雅叫道:“鬼医前辈,我是昆域王萧远征的女儿萧末雅,我们来并没有恶意。”

鬼医面带疑惑看着萧末雅说:“什么?你是老风流萧远征的女儿?”

萧末雅走上前一步说:“我爹说和您和他是老朋友,还说您医术通神,天下没有治不好的病,我们来是有事求您老人家的。”

两只绿毛怪在二人面前怒吼连连,嘴里喷出恶心的怪臭味道,惹的萧末雅又退开几步。

鬼医仔细瞧着萧末雅,又看看朔宁说:“那这小子又是谁?难道不是长生谷的人?”

萧末雅说:“这是我朋友朔宁,他出身玄天宗,哪里又是什么长生谷的人。”

鬼医眼中的绿光倏然不见,拿枣木手杖在地上轻轻敲了几下,两只绿毛怪不甘心的退开了。“如果连萧远征都没办法的事情,那肯定是天大的难事,哼,但我曾输给你爹一个赌约,欠他一个人情,有什么事情你说吧。”

萧末雅说:“我朋友中了九尾狐的风魔咒,我爹说普天之下只有您一人能治,求您出手救救他。”

听到风魔咒三个字鬼医眉头微挑,从二楼一跃而下到朔宁面前。眼中又冒出仿佛有触手般的绿光来,上下打量。“果然是风魔咒,你小子已经是个活死人了。”

朔宁往后仰了仰身子,与鬼医拉开一些距离,小心的问:“那我还有救吗?”

鬼医嘿嘿冷笑,拄枣木手杖绕着朔宁走了一圈说:“本来没救,但你既然找到了我,就有。”

萧末雅激动的拉住朔宁的手,“真是太好了。”

鬼医摆摆手说:“别高兴太早,风魔咒属于咒种,与蛊毒,伤病不同,要想治疗痊愈是要费些时日。”说着一把将手拍在朔宁肩膀上,“你咒种根深,若再晚来一个月,恐怕就要成魔,万劫不复了。”

朔宁只觉肩膀上的抓力猛然加大,骨头似乎都快要被捏碎。痛呼一声,也来不及细想运起重楼诀法力反抗。

鬼医继续催力,朔宁只觉气血翻涌,心中怒气直冲脑门,运起十成法力顶将鬼医的力道顶了回去。

不待朔宁的重楼诀法力冲击,鬼医已经把手收了回去说:“今晚先把你身上的魔性洗掉一部分,万一风魔咒发作,我可控制不住你。”

萧末雅忙对鬼医重重施礼说:“多谢前辈。”

鬼医昂着头说:“不用谢我,当年我欠你爹一个人情,现在算是还他的。有个事情我倒是要问问你们,你们是怎么知道我在哭丧山的?”

朔宁看了一眼萧末雅,二人若是把实话说出来,岂不是出卖了初云岛主和柳夫人。

鬼医哼了一声不待二人回答反问:“你们去过初云岛吧。”

见鬼医早已料到,萧末雅只能点点头。

“我就知道是那家伙,净给我找麻烦,算了,跟我进屋来。”鬼医说着话一瘸一拐的走进木楼。

楼里中光线阴暗,靠墙林立着一排排简易的木板架子,上面堆满了瓶瓶罐罐,房间里东西虽然多,但并不显凌乱,看来鬼医虽然样子看起来阴郁古怪,起居习惯还是与常人无异。

萧末雅进屋来掩住鼻子,那浓浓的草药味实在太重。

鬼医将窗子打开,这才有光线和风进来,“老夫整天和草药打交道,味道闻习惯了,你们可能有些不适应。”

朔宁咳嗽两声说:“还,还好。”

萧末雅走到靠窗的位置,这里空气流通好,味道没有那么刺鼻,“前辈,他的风魔咒要治疗多久?”

鬼医倒一碗水自己喝了,慢悠悠说:“这个要看他的造化了,快则几日,慢则数月,急不得。”说着招手示意朔宁上前。

朔宁走到鬼医面前,他发觉鬼医眼中没有冒绿光的时候,那种不自在的怪异感觉就不会有,这很可能是鬼医练就的一种诡秘法术。鬼医虽然身上处处透着古怪,但对他们却没有再表现出任何恶意,这一点让朔宁放心不少,想必是萧末雅父亲和鬼医的关系着实不浅。

鬼医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红葫芦,在朔宁手上倒出两枚墨绿色药丸,药丸只有针孔那般大小,稍不留神就会从手掌缝隙里掉出来。“先把它吃了。”

朔宁问:“这是什么?”

鬼医说:“让你吃你就吃,哪那么多废话。”

朔宁犹豫了一下,还是一口把药丸吃了下去。

萧末雅只在一旁静静的看着没有插话。

两枚药丸实在太小,吃到嘴里根本没有感觉,朔宁也不知药丸是吃进了肚子里,还是塞牙缝里去了。

鬼医问:“感觉怎么样?”

朔宁说:“没有味道。”

鬼医皱起眉头说:“我没问你千草丸的味道,我是问你身体有没有感觉异常。”

朔宁摇摇头,身体没有感觉到没有半点变化,“没有感觉。”

鬼医盯着朔宁的眼睛,过好一会又问:“可有异样?”

朔宁依旧摇头。

萧末雅却发现朔宁的眼睛布满了血丝,活像两个血窟窿,不由慌道:“前辈,他……”

鬼医打断萧末雅的询问,拿枣木手杖在地面咚咚敲了几下,忽见一只绿狗从外面冲了进来,肩头扛了一尊圆肚大铜鼎,砰的放在地上。

朔宁见这铜鼎三足而立,一人多高,鼎身上面阳刻着三只造型怪异的神兽,虽然叫不上名字,但见个个青面獠牙,显然是些凶兽。

鬼医说:“进鼎里去。”

鼎内空空什么都没有,朔宁虽然不明白鬼医意欲何为,但还是照做了。

刚一进去,鼎内传来一声闷响,朔宁脚下生风,竟然莫名生出来一股强大的吸力旋风将他狠狠吸住。

朔宁高声呼叫:“前辈……”

鬼医说:“莫乱嚷,我是用药鼎给你洗涤身上的魔力,你尽管放松就好,其它的不用理会。”

朔宁闭上眼,顺着鼎内的旋风慢慢转动,不消片刻只觉身体传来一阵阵燥热,体内莫名升起一股法力不听控制地扩散游走,像是静湖中忽然跳脱出无数鲜活鱼儿一般嘈乱,他运起重楼诀来克制,却不料重楼诀法力与莫名法力交接后同样不受控制,数不清的力道在他身上左冲右撞,朔宁几乎觉得自己要被体内的法力硬生生撕裂了。

朔宁体内风魔咒发作,身上不停冒着黑气,铜鼎之内忽然升腾起淡薄的绿色烟雾,黑气与绿色烟雾相织相交,融合在一起后,最终渗透进铜鼎身上。

朔宁只觉自己就像是一个挂在树梢兜风的破口袋,任凭法力狂风在身体内来了又去,去了又来,反复不停歇,几乎抽尽了他身上所有的力气。

鬼医在旁边目不转睛的瞧着,面色不起波澜。

萧末雅看着铜鼎内的朔宁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只见朔宁汗如雨下,面色极尽痛苦,不知正在承受着多么痛楚的折磨。

她做梦都在想朔宁能脱离风魔咒,眼看着铜鼎开始吞噬朔宁体内的魔力,这让她如何不紧张。

朔宁身上的黑气越冒越多,开始反吞噬绿色烟雾,铜鼎微微开始颤抖。

萧末雅变了脸色,靠近过来问鬼医:“这是怎么回事?”

鬼医摇了摇头,只说出两个字:“不妙。”

铜鼎内忽然嗡的又是一阵闷响,鼎身重回安定,朔宁身上也不再冒黑气,像是虚脱一般瘫软在鼎内,烟雾慢慢散掉。

“宁哥……”萧末雅上前,捧着朔宁的脸低声呼唤他的名字。

朔宁悠悠转醒,裂开嘴微微笑了一下表示无碍。

惊慌失措下的萧末雅也跟着笑了一下,抱住他的头说:“你吓死我了。”

朔宁拍了拍萧末雅的脑袋说:“没事,我命硬死不了的。”

鬼医拄着拐杖走上前来,一手搭在铜鼎上,抚摸过鼎身上恶兽凸起的纹路说:“你体内魔力太盛。药鼎一时化解不掉,可能要更长久的时间才能消除。”

萧末雅站直身子问:“大约需要多久。”

鬼医抬起头望着房顶,叹口气说:“最快也要一年时间。”

朔宁吐出口气说:“这么久?”如此说来,要想化解风魔咒岂不是要在这哭丧山里待一年的时间。

鬼医敲了敲铜鼎说:“若不是我有这药鼎,你身上的风魔咒都没有化解的可能,一年时间能救得了你,也是你的造化了。”

萧末雅看了一眼朔宁说:“一年便一年,只要能化解风魔咒就好。”

朔宁恢复了力气,从铜鼎中走出来笑着说:“那我们要在这山上住一年了?”

萧末雅眼光中略过一抹黯然,“宁哥,我不可能陪你那么久,还有些事情要回去找我爹爹,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安心配合前辈治疗,等治疗好了,我再来找你。”

朔宁诧异的看着萧末雅,一路走来,他从未想过二人还会有离别的时刻,但转念想回来,自己纵然深爱着萧末雅,也不能一直将她霸占在身边,她既然有事情要回去见父亲,肯定是重要的事情,就算十分不舍也不能强留。

萧末雅一旦离开,朔宁的心也就被抽走了。

“那,那你什么时候走?”朔宁努力在脸上堆积笑意,但伪装的方式太过拙劣,一眼就被人看穿。

“再陪你两天吧。”萧末雅略显坦然的笑了笑,“干嘛这个样子看我,我又不是不回来,只要你风魔咒好了,我们以后的日子长着呢。”

朔宁抿了抿嘴巴,装作释怀的样子说:“好吧,那我等你回来,若是我提前治好了风魔咒,我也可以去找你。”

俩人对视着,目光包含了深深的爱恋与不舍。

不同的是,萧末雅知道此去经年,恐怕再无相会之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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