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悦溪一身湖蓝色轻纱裙,衣袖抚动,恍是一片海水随风飘扬。

脚下舞步轻动,裙角飞扬而起,露出白皙的脚踝,引得人遐思翩翩。

她右脚踮起,左脚半拎,似跑似跳,在场上如跳跃的孔雀。

忽然,音乐停顿,杜悦溪急转了十几个圈后,裙摆一开,坐在台上。

音乐从刚才滴滴答答急促的鼓点,变成了悠扬的琴声。

众人这才发觉,这是一种从未听过的乐器声音。

琴声悠扬,瞬间将人拉入一片空旷之地,使人心旷神怡。

就在众人沉浸在音乐中的同时,却见杜悦溪缓缓起身,右手扯着裙角。

突然,她右手自右向左,猛然一扯。

众人惊呼一声,胆小的姑娘们已经捂住眼睛,那些贵公子们却是翘首期盼,想要看一看杜悦溪裙下的风光。

只可惜下一秒就让他们失望了。

杜悦溪原本的湖蓝长裙之下居然是一件红色流沙裙。

裙体柔软,贴着她纤细的腰身垂下,将她整个人衬托得越发修长。

就在众人的视线都被杜悦溪新更换的衣裙吸引得同时,她已经更换了头饰。

银色的头饰垂落,不偏不倚地遮挡在杜悦溪的面颊两侧,将她原本就巴掌大小的脸衬托得更加小巧玲珑。

“这不是前年那个回疆公主经过这里时候的装扮吗?”

不知是谁认出了杜悦溪的装扮,指着她高声喊道。

众人这才纷纷想起。

杜悦溪这副装扮可不就是当日那位回疆公主的打扮吗?

回疆和中原相隔几万里,虽然国与国之间倒是早就互通往来,可是百姓对于回疆的文化却是毫不知情。

难道说杜悦溪居然会回疆舞蹈?

众人正在惊愕的时候,却见杜悦溪轻纱笼面,双手在耳侧交叠,轻拍巴掌。

啪啪。

音乐鼓点随即改变。

杜悦溪以右脚为支撑点,左腿抬起,身子猛然旋动。

每转够一个三百六十五度,左脚便落地点动一下。

片刻之间,只见杜悦溪仿佛一只上了弦的陀螺,整个人旋转不止。

而她的每一圈旋转,都与音乐鼓点融合得恰到好处。

“这是回疆舞蹈才有的舞姿,杜姑娘跳得的确是回疆舞蹈。”

台下一位公子兴奋地指着杜悦溪,高声喊道。

他踩着鼓点鼓掌,脸上难掩兴奋之色。

很快,台下众人似乎都受到他的影响,居然也纷纷打起了节拍。

一舞毕,台下惊呼之声不断。

刘教司按照规矩,吩咐人去台下取花。

若是有人中意杜悦溪为今日舞魁,便将手中干花献上。

一朵,两朵……

眼看着小二托盘内的干花越来越多,堆积如山。

司琴脸色越发难看。

她回首睨了睨婢女手中的托盘。

眼瞧着小二还没有走过半场,托盘内的干花已经和自己的不相上下了。

司琴收回目光,扫视不远处的舞女新月一眼。

她在月字辈里也算是佼佼者,这些年一直由司琴亲自教导,可谓是司琴的关门弟子。

新月心领神会,大步上前,在台前福身行礼:“各位,请等一等。”

原本热闹的场合瞬间冷静下来,众人纷纷错愕地望向新月。

“今日说好了是比舞大会。杜姑娘这支舞虽然别出心裁,可她跳得是回疆舞,非我中原舞蹈。小女子拙见,既然其他姐妹都是中原舞蹈,那各位公子们品评杜姑娘的舞蹈时,是不是也该用我中原舞蹈的水准来瞧?至于那只回疆舞,跳好了最多是锦上添花,不该成为输赢的关键标准吧?”

不待观众回话,冷月率先上前:“司琴姑娘方才舞蹈加歌喉才算是赢了满堂喝彩,若是按照新月你的说法,那司琴姑娘也只该瞧她舞跳得如何,而不该管她歌唱得如何了?我说的可对?”

新月面色一顿,嘴角微抽,不悦地盯着冷月,半晌才道:“话虽如此,可司琴姑娘舞是中原舞,歌是中原歌,既都是我中原的艺术自然能够浑然一体,成为一体的评判标准。”

“新月姑娘有此话,我便安心了。”台上的杜悦溪浅笑两声,向前挪动两步,轻拍双手。

杜景成带着两个小二快步而上,拿下台上摆着的一只白色绸缎。

这是方才杜悦溪上台之前摆上的,众人都以为这是她故弄玄虚的手段。

两个小二一左一右扯开白色绸缎,杜景成则端来一盆水,与杜悦溪对视两眼。

轰。

他将整整一盆水全部泼在那绸缎上。

坐在第一排的人被惊得猛然站起,后退几步。

玄要破口大骂的时候,看到绸缎上逐渐显现出来的东西,却顿时收住话头。

绸缎上自左向右画面逐渐呈现,居然是一副丹青山水图!

众人惊愕,发出赞叹之声。

那丹青山水图栩栩如生,两山夹一河,河中还有一艘渔船正疾驰向前。

“这不是每日黄昏时分城外的景象吗?杜姑娘这副水墨画画的就是咱们城外的画面!”

杜悦溪浅笑:“没错。这几日我每日黄昏都去城外闲坐,瞧到城外渔家晚归的画面,觉得颇有些意境。歌舞诗词原本都是脱生于现实,无论如何改造,都该尊重现实。因而我才有了这个想法。山水丹青可是典型的中原画作,新月姑娘还觉得有什么不妥吗?”

“这……这怎么可能?你要画成此画需要脚底沾墨,如此一来,便会让整个台面都变得污糟不堪。可如今为何台面干干净净?”新月诧异地问道。

杜悦溪接过杜景成递过来的砚台:“这几日我表面吩咐景成练字,实则却是在让他练习研磨。这是一种来自回疆的墨,平时绝不显像,唯独水泼之后才有画面呈现。上台前,我将这种墨汁涂抹在鞋底,按照之前练习地完成作画。至于台面,既然舞蹈每一步都是策划好的,台面自然干净。”

新月后背一泄,仿佛斗败的公鸡,胆怯地仰起头,望向后台的司琴。

司琴恼怒的视线定定地盯着杜悦溪,看了好一会儿,冷哼一声,拨开挡在身后的人,恼怒离开。

杜悦溪也不将她放在心上,笑着望向台下众人:“若是各位喜欢这段舞蹈,还请投我一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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