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你将来称帝,他便是你的左膀右臂,是你这一生最值得信赖的人,你要知道,你们身上流的,可是同一种血啊!”

萧皇后声泪俱下,那半点都没再压抑的声音直接将熟睡的兰景珅吵醒,他不满地在她的手里扭动了一下。

小孩子在不闹的时候,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乖巧。

让人这么看着,就忍不住心口酸软。

兰景旭虽然不喜欢兰景珅,但是在萧皇后的叙述下,还是软了神情。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小家伙,轻轻抬手,戳了一下兰景珅的脸颊。

这一代皇室子嗣丰盈,可除了比他年长的两个,还有那个和他相差不过半年的兰景麟,便再无一个平安诞下或者长大的皇子。

而他的弟弟,却平安长到了一岁零十个月。

还真是幸运啊~

兰景旭垂眸,似是终于敛下了心头的怨恨和不甘,他低声道:“我都明白的,母后。”

萧皇后没有看到,兰景旭那看着兰景珅的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意,而兰景旭也没有看到,萧皇后在他伸手后便猛然紧绷的神情。

各怀鬼胎,不外如是。

“母后就知道你是最聪慧的,也是最孝顺的。”萧皇后的脸上重新挂起了疼爱的表情,她搀扶着兰景旭起身,然后看着他那被碎瓷片割得伤痕累累的小腿,再次落了泪,“都是母后的错~母后的心好痛。”

兰景旭疼的身子都有些不稳,但他看着落泪的萧皇后,还是开口安抚道:“母后不用担心,一点小伤而已。”

“都是母后无用,不然,也就不需要你去讨好那蒲家女,也不会让你受这般屈辱!”萧皇后小心翼翼地将兰景旭扶到一旁的椅子上,抬手碰了一下那斑斑血迹。

也不知是兰景旭伤得太重,还是萧皇后的手下没个轻重,随着那一下看似温柔的抚摸,兰景旭再次青筋暴起。

但即便如此,他也没哼出一声。

萧皇后眉眼低垂,似是没注意他的表情,她幽幽叹着,然后起身坐在了旁边的一张椅子上。

纤细的手腕晃动,她重新拍打起了怀中兰景珅的后背,“不过还好,从那蒲家女的话里能听出,你们这婚事,蒲老太君是不会插手的,只要她不掺和,一切都好说,更别说,那位昨夜就已经回京了。”

闻言,兰景旭的神情微微一变:“母后说的,是镇北王?”

关于镇北王在昨夜便归京的事情,兰景旭并不知情。

不是萧皇后没有派人通知他,而是他昨日根本就没有回宫。

这也是萧皇后暴怒的原因之一。

身为一国太子,在自己的民众面前出了糗,他最先考虑的居然不是想办法挽回名声,也不是如何给自己的父皇和朝臣们一个交代,而是跑到京都私宅里和小妇人耳鬓厮磨。

太让人失望。

萧皇后心中尚未熄灭的怒火再次翻滚起来,但眼下,她并没有发作。

“没错。”萧皇后点了点头,压低声音道:“这时机对你也算有利,他昨夜子时才刚刚回京,今日辰时便被你父皇请进了宫,如今该是还没来得及去大将军府见蒲老太君,所以,你一定要赶在今晚宫宴时,利用你和蒲家的赐婚之事拉拢住他!”..

兰景旭一直对此事很是不解,若是之前圣旨才下时,母后这么说也就算了,可是他如今已经和蒲芳草闹成了这幅局面,还怎么借蒲府的关系去拉拢呢?

别说会不会因此拉拢不成反成仇,就说一个已然落败的大将军府,还能比他太子的身份更重不成?

“可我已经和蒲芳草闹僵了,就算我今晚真的利用赐婚之事成功拉拢住镇北王,但只要他去了大将军府,恐怕也会倒戈相向,既如此,我还不如直接略过这件事,开诚布公地和他谈一谈,如今父皇已经年迈,而我又是太子,我相信,镇北王不会看不出形势的。”

兰景旭的脸上透着一股自信,可在萧皇后看来,却满是愚蠢。

没多大聪明,又不算太傻,胜在一个不听话。

但她也知道,若是再说下去,势必要适得其反,而如今时间紧迫,也没别的法子可用了。

萧皇后心中烦闷,可嘴上却也只能委婉地劝说道:“你的这个想法,也不是不可行,但你要知道,这大将军府和镇北王府自来都是守望相助的,他们的关系维持了近百年,并非你所想的那么简单。”

“母后不过一介妇人,你要如何拉拢镇北王母后都是赞同的,之前母后会一直要求你去讨好那蒲家女,也不过是因为从你父皇口中听说了大将军府和镇北王府的关系罢了,所以,你只管选择你认为更有利的便好。”

萧皇后的声音轻轻柔柔,透着一股语重心长的味道。

而在她这一番话下,兰景旭心中的坚持也终是出现了一丝动摇,那低垂的眼中也跟着划过了一抹深思。

一直在暗暗关注着他的萧皇后见此,缓缓松了口气。

……

时间飞逝,再看已是接近傍晚。

旭日西斜,天际铺满了绚烂的彩霞。

在庄严的皇宫宫门外,停靠着一辆辆精致华丽的马车,而每辆马车里,都坐着一位贵女。

她们都是来参加宫宴的,但不知为何,没有一个人率先下车。

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那停在最靠近宫门前的一辆马车车帘掀动,一位身穿橘红色锦衣罗裙,头戴数只宝石发钗的俏丽女子走了下来。

她先是环视了一圈,然后伸手拍了拍缩在边角处的一辆马车车厢。

随着击打声响起,那厚重的窗帘拨动,露出了一张圆圆的脸。

“范,范小姐?您有什么事么?”圆圆脸的声音小小的,看着车厢外女子的眼睛也怯生生的。

就这么一眼看去,半点都没有世家贵女的样子。

但这也不怪她,毕竟从马车的外形和位置来看,她的家世并不高,自然说话时也没有多少底气,更别说,如今这马车外站着的,是当朝范丞相的嫡亲孙女,范嫣然。

范嫣然的嚣张跋扈,谁人不知。

圆圆脸的阮软心中哀叹,只恨自己藏得还是不够深。

“下车!”处于仰视视角的范嫣然脸色很是不好看,她凶巴巴道,“看不到天都快黑了么?还不下车进宫,等什么呢?难道在等皇后娘娘亲自来接你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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