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来一世,蒲芳草自以为算得很清。

除了要从长计议的家仇,便是眼前和兰景旭的赐婚。

她计划着要报复,可事实上,她却是并没有主动做出什么动作,只不过是在别人打她的时候,她反手打了回去。

甚至连毁掉赐婚圣旨,都是在被别人一步一步地推着走。

不是她不急迫,而是她不想牵连到无辜的人。

这件事,在她重来后第一次参加宫宴,第一次被盛澜清维护的时候,便下了决心。

关于赐婚圣旨,除了循序渐进,最快的办法,就是回了兰景旭,可即便兰景旭这个太子做得没有什么功绩,但他的存在,便是一个最大的安定,如若兰景旭的太子之位被剥夺,那么接下来的大峪,必会面对一场腥风血雨。

这是她不愿的。

所以,也就造成了她和兰景旭的赐婚一事,一拖再拖。

就连几日前的春日宴,她都没有落井下石的意思。

拖到现在,赐婚圣旨之事,终于要有一个了解,可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她却突然发现,其实这根本就是范家的计谋,兰景旭和萧皇后,也不过是棋盘中的一枚棋子。

这无异于让她对自己的行为,产生了巨大的怀疑。

她最大的仇人,是范家。

如果她没有优柔寡断,而是直接毁了兰景旭,不说重创范家,也足以让范家投鼠忌器。

不像现在,只是解决掉赐婚圣旨的问题。

对于蒲芳草来说,自己受到的伤害,自然比不过家仇,所以她也再次怀疑起了自己的良善到底对不对。

蒲芳草的表情越来越迷茫,突然,她的额头一痛,眼角迅速泛红。

她泪眼朦胧地抬头看,发现自己撞到了路旁的一棵小树上,本来是应该要在之前的地方拐弯的,可因为她刚刚在胡思乱想,所以忘记了。

也因此,才撞到的树干。

但也好在撞到了树干,不然,她就要一脚踏进湖里了。

而且由于她走得慢,所以撞得并不严重。

可即便如此,蒲芳草眼里的泪水却像是止不住一般,哗啦啦地往下流,她连忙侧头看向之前走在她前面的兰泽,唯恐他突然回头,发现她这般狼狈的一幕。

幸好,兰泽已经走远,只留下了一个背影。

蒲芳草连忙拭去眼泪,抬步跟上。

她一边揉着额头,一边吐槽自己。

因为刚刚的疼痛和状况,也让蒲芳草突然清醒了过来。

自我怀疑有什么用呢?反正她早在之前便选择了以大局为重,百姓为重,就算不能对范家造成什么伤害,但至少,不愧于蒲家,也不愧于自己。

而且她也想明白了,就算是再重来一次,她的选择,也依旧会如此。

百姓,一直都是蒲家最想守护的。

至于报仇——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蒲芳草再次回头看了眼树干和湖畔,眼里的迷茫彻底消散,留下的,只有一抹比之前更加坚定的信念。

清风拂过,兰泽在前面走着,缓缓勾了唇角。

那自刚刚便慢得离谱的步伐,也恢复了之前的速度。

......

兰泽走了,蒲芳草目送车架离开,然后才转身回了府里,但她并没有选择原路返回,而是抬脚向着北院走去。

也就在她踏上小路的同时,墨蓝和绛红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她们没有多话,而是安静地跟在了蒲芳草的身后。

蒲芳草察觉到她们回来,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下意识看了眼绛红。

为什么她觉得,绛红的眼神很奇怪?

许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绛红的表情都有些僵硬,她看了看墨蓝,又看了看蒲芳草,那张嘴巴怎么都张不开。

其实在蒲芳草给兰泽带路离开花厅的时候,墨蓝和绛红便跟着了。

只不过离得远。

但是,若是有什么突发情况,还是能及时赶过去。

可偏偏就在刚刚她想赶过去阻住蒲芳草撞树干的时候,墨蓝伸手拦住了她。

绛红自然不解,可墨蓝却突然开口道:“如果小姐知道,她这么糗的样子被别人看到了,一定会生气的。”

“我不怕。”绛红说罢,就想再次冲上去。

可惜,已经晚了。

蒲芳草撞上了树干,而且泪眼汪汪。

绛红一时间上也不是,不上也不是,待她看了墨蓝一眼,却发现,墨蓝比她还担忧,那眼神里的担心都快凝固了。

霎时间,绛红一点都不急了。

毕竟,墨蓝总是有她的道理的。

绛红一直深信。

可现在被蒲芳草看着,绛红还是有些心虚,尤其是在想到墨蓝说的那句‘我怕’的时候,小腿肚都直颤。

好在蒲芳草看着绛红看墨蓝的眼神,也没开口问。

而是转身继续向前。

在她看来,这件事既然墨蓝知道,而且墨蓝没有告诉她的意思,那就不重要。

可惜,蒲芳草还不知道,自己在未来的某一天,会多后悔此时的决定,如果说能在某一时刻拦住墨蓝的危险想法,那一定是今日。

好在,她现在不后悔,甚至越走越快。

她要去见一个人。

路很长,但北院还是缓缓映入了蒲芳草的视线。

脚下一刻不停,又过了两个弯道,蒲芳草来到了许久不曾到的柴房。

好似一切都没有变,但好似一切都变了,至少,今日她来,墨蓝没有再大张旗鼓地抱着椅子,准备着馒头,只是在手里,抱了件轻薄的大氅。

不用蒲芳草吩咐,绛红很有眼力见地上前,伸手推开了紧闭的房门。

“吱呀”响起,这门老旧的不像是出现在蒲府的东西。

绛红没有往门里看,而是站在了旁边,等着蒲芳草的动作。

可还没等蒲芳草先动,那房间内,房门旁,便骤然出现了一个人影,她站在门口没有被阳光照射到的地方,蓬头垢面,衣衫褴褛,身上还散发着一股若有似无的酸臭味,不论从哪方面看,都像是个乞丐。

但眼前的三人都知道,这个人,在几个月前,还光鲜亮丽得堪比大家小姐。

“蒲芳草。”

丁小璇的声音沙哑,好似许久没说过话,又好似说了太多的话:“你终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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