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芳草静静的听着,在听到沉眠的时候,心中莫名一颤。

她下意识摸了摸胸口的位置,有些分不清,自己是怎么了,沉眠,难不成,她听过或者见过这种贝壳么?

虽然蒲芳草的动作很微小,可对于无时无刻不在关注她的墨蓝来说,还是看的一清二楚。

她的眉眼微动,没有开口。

而另一边,丁小璇还在继续诉说。

“你们生长在京都,应该没有听过这个名字,可对于我们生长在水边的人来说,却是如雷贯耳,因为这种贝壳,是死亡贝壳。”

“虽然它只是让人陷入沉睡和致幻的作用,但对于下海捕鱼的人来说,如果遇到这种贝壳,那就意味着,今天他在这一片海域所捕的鱼类,都没有办法食用,也就意味着,出去一天没有任何收益,入不敷出,便为死亡。”

“沉眠遇水,便会释放毒性,丁寰香,就是将沉眠放进了我家的水缸中。”

“然后,她用了一把大火,烧了我的家,烧了我们一家三口。”

“你们都知道我是被我娘丢到了水缸里活下来的,可你们知道,我娘为何中了沉眠还会突然苏醒么?因为那火,已经烧到了她的身上,是剧烈的疼痛,让她清醒了过来,当时她用力地摇醒我,甚至不惜用手指戳我额头被杂物撞破的伤口。”

“所以,我额头的伤疤,才会那么深。”

“可我不怨她,毕竟正是因为这一点,我才能活,我才能在水缸里苟延残喘。”

“我在水缸的缝隙处,亲眼看着我母亲被活活烧死,看着她再将我拖进水缸后,再次跌倒在地,然后翻滚嘶吼挣扎。”

“而我,却做不了任何,只能抱着怀里的轻木,泡在水中。”

丁小璇的眼睛死死地瞪着虚空,好像看到了多年前的那一幕,她的声音嘶哑,眼底也布满了红色的血丝,再转头,她看向蒲芳草,声音如泣如诉,“所以,蒲芳草,你知道,我为何会怕她,恨她了么?”

“......”

小小的柴房安静下来,周围只有丁小璇粗重的呼吸。

蒲芳草淡淡抬眼,眼中却没有一丝丁小璇想要看到的怜悯。

“我对你的故事,不感兴趣。”蒲芳草冷声道。

虽然丁小璇的过去却是凄惨,可伤害她的人又不是她,为什么最后受到了伤害的人要是她呢?更别说,上一世的丁小璇还做了范灵萱的狗腿,如果说范灵萱和她真的有灭门之仇,那只能说,丁小璇,不值得让人同情。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这话,有时候也是对的。

蒲芳草再次开口:“我对范灵萱的过去,也不感兴趣,丁小璇,你以前做过我的大丫鬟,应该知道,有些时候,当一个人的身份到了一定的地步,都不需要到达顶峰,她的一切过去,便都可以抹去。”

“包括污痕,我想,这一点,你应该比谁很清楚。”

就比如——

曾经的你,是从妓院中逃出的幼童。

虽然蒲芳草没有直言,但是意思却传达进了丁小璇的脑海,丁小璇脸上白了白,眼神也从可怜变成了恶毒。

这抹恶毒是冲着蒲芳草来的,可蒲芳草,却是连眼睛都没有挪开一下。

她怕么?

如果是十四岁的她,她怕,可现在,她却只觉得可笑。

蒲芳草眼里划过一丝讥讽,瞬间便击溃了墨蓝的仇恨。

她死死抑制住身体不自觉地颤抖,然后又一次出声:“我还没有说完,丁寰香,也就是范灵萱的秘密,是预知。”

霎时间,蒲芳草的眼神一抖。

她的神色终于正式了几分,等着丁小璇的下一句。

“其实在丁寰香来放火的时候,曾进过屋子,还曾分别和我们一家三口说过几句话,当时可能因为我年岁小,所以吃喝也少些,意识便没有彻底昏沉,只是感觉自己闭着眼睛,身体也难以动弹,但耳朵,还是能听到的。”

丁小璇埋着头,声音压得低低的,“我听到她和我的父母感谢,告别,还听到她说,她不是故意的,她只是想要过的更好些。”

“因为,我生来就是大富大贵的命,所以,她想要我的人生。”

“而为了达到这一点,她只能把我杀了,然后夺走我的一切。”

“我一直以为这是我昏昏沉沉时听错了,可当我前不久看到丁寰香化名范灵萱的时候,我便知道,这是真的,她真的,夺走了我的一切。”

“如果不是她,现在站在太子身边的人,该是我!”

她终于把要讲的话全都说完,可嘴中却止不住地重复抽泣。

“应该是我的,都应该是我的......”

丁小璇说的话实在是太过惊世骇俗,除了对于此事本就有猜测的蒲芳草,还有对于此事毫不关心的墨蓝,就属绛红表现得最为正常。

简直震惊她一整年。

她也不是不信世上有这么神奇的存在,而是不信,丁小璇口中的丁寰香,也就是范灵萱能做到。

毕竟,按照丁小璇所说,当年的范灵萱,可才五六岁。

五六岁的孩子,真的能做到这么多么?又有这么狠毒么?

绛红是不信的。

可她忘了,在她自己五六岁的时候,就已经可以徒手杀死一头牛了。

确认丁小璇讲完,蒲芳草没有多说什么,她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已经昏黄的天色,然后便转身准备离开这里。

墨蓝和绛红在她的身后跟着。

等到三人快要走出小院,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道声音。

“蒲芳草,你信么?”

这道声音很轻,仿佛也没有多期待别人能听到,能回答,但是蒲芳草却听到了,不仅听到了,她还回答了。

“我信。”

丁小璇的瞳孔都放大了一瞬,她猛地抬起头,可蒲芳草的身影却已经越走越远。

她忍不住喊道:“那你怕么?你还要对付她么?”

可惜,这一次,她却怎么也没有等到她期待的回音,直至旭日消失,寒月高挂,她依旧站在柴房的门口。

没有往外走一步,也没有往里走一步。

只是站在那,面容呆滞,眼中划过的,不知是后悔,还是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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