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怎么样，能修好么？”
繁杂的集市尽头，蒲芳草正坐在小小的铁匠铺里，拄着腮帮子看王大壮细细琢磨。
因为王大壮眼疾的问题，所以他将东西都拿到了眼皮子底下，同时，他也将眼睛瞪得很大，好像恨不得将所有的东西都塞进自己的眼睛里一样，这一幕，显得异常滑稽。
好在，在场的都是熟人，都知道王大壮这副德行。
不过——
蒲芳草再次出声：“你的眼疾是不是更严重了？”
上一句话还没回答，蒲芳草的下一句便接踵而来，王大壮再次翻过一页纸张，还没等看就将手里的册子放下，他揉了揉眼睛，憨笑着开口：“没事，许是最近睡得晚了些，有点不舒服罢了。”
何止是不舒服，简直是又干又涩，让人恨不得将眼睛揉瞎。
可惜，他也知道，不能总揉。
王大壮揉了两下，便强行将手拿了下来。
“你又晚上看书了？”蒲芳草一眼就看穿了王大壮的推辞，她探过眼睛看了一眼满是图画的书本，皱着眉头说道，“你难道忘记你的眼疾是怎么来的了么？当年明婵姑姑不是说过，你最好不要在夜间打灯活动么？”
虽然蒲芳草至今不知道明婵为何这么说，但是王大壮的眼疾她却是清楚的。
原本在小时候，王大壮的眼疾很是轻微，只是偶尔说看不清书本上的文字，也因为这个，导致他对读书写字没有丝毫兴趣，但是奈何他当时太小了，王老先生只以为他是贪玩不爱学习才会如此说，所以每天都会逼着他挑灯夜读。
也是因为如此，眼下才......
如此想着，蒲芳草的眉头轻轻皱起。
“我没事的，大小姐不必担忧，这不是最近偶然得了本铁匠习册嘛，所以就没忍住，嘿嘿。”王大壮还是笑呵呵的，好像根本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
下一刻，他又道：“对了，大小姐，您是不知道，这本铁匠习册可真是个好东西！”
王大壮的表情又惊又喜，口中也顺势转移了话题，见此，蒲芳草便也没再提他眼疾的事，只是暗暗将此事记在了心里。
虽然当年明婵姑姑没有任何解决治疗的办法，但是眼下，却是不一定了，更别说，明婵姑姑的师兄不是还在京都呢么？若是能治好王大壮的眼睛，钱这东西，她向来不会吝啬。
“我是不知道。”蒲芳草将念头放下，轻笑着开口，“但是，想来是个好事情？”
“嘿嘿！大小姐这句话可是说对了！”王大壮又傻笑着摸了摸后脑勺，解释道，“若是两天之前大小姐拿着这青金石和残剑来，我就算绞尽脑汁，怕是也只能将残剑恢复如初，毕竟它内里破碎的实在是太过严重了！”
“虽然外表看起来只有一条裂缝，但是内里却是呈现出了四分五裂的状态，即便是有青金石的加固，也无法更上一层楼，这就像是盖房子，地基不稳，这房子自然也就摇摇晃晃。”王大壮一边比划一边解释道。
“那你的意思......”听到自己的软剑损坏的这般厉害，墨蓝终于不再缄口不言，她忍不住开口，满眼的担忧。
好在，王大壮及时出声安抚了她的情绪：“你放心！”
王大壮伸手，想要拍拍墨蓝的肩膀，可下一刻，他的手却是尴尬的落空。
不是墨蓝走开了，而是王大壮没有看清楚远近。
在这一下拍打空了的时候，连王大壮自己都愣了一下。
他的眼疾，愈发严重了。
蒲芳草看了一眼王大壮，没有吱声，但站在她旁侧的墨蓝，却是看着王大壮眯了下眼睛。
“你......”
墨蓝的声音才出口，王大壮便立刻抬起了头，回应道：“放心放心，有我在，你还怕什么，我既然这么说了，那必然是有把握，让这长剑重现当年的辉煌。”
说着，王大壮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将手收回了胸前，然后又转手拿起了桌上的书册，他将书册往前翻了一页，指给蒲芳草和墨蓝看，“就是这个法子，虽然我不知道叫什么，但是这里面的锻造过程我却是看明白了，我有信心。”
说起自己爱干的事情，王大壮再次恢复了活力。
蒲芳草垂眸看去，只见那页纸张上面，是两行小字，和一个正在高举锤子的小人。
“升星，之法？”蒲芳草带着怀疑念出声，虽然她识字，但是她却是不能肯定自己念对了，因为这些字和她记忆中的不太一样，明明看起来很是熟悉，可偏偏每个字又都少了些什么或多了些什么，看起来跟四不像似的。
好在，她不是铁匠，也不需要钻研。
蒲芳草伸手，向后翻了一页，见还是一模一样的奇怪文字，便主动收回视线，同时，她的心中也对王大壮敬佩万分。
这铁匠习册也就是落到了王大壮的手里，但凡换一个人，只怕都看不出什么门道。
毕竟，字不像字，画也简单的很。
她再怎么看，这画也只是两个举着锤子的小人，根本没看出什么差别和门道。
同样，站在蒲芳草身后的墨蓝也淡淡地移开了眸子。
这画册，她也看不懂。
“不过......”眼看着两人一前一后的坐直站直了身子，王大壮笑嘻嘻地搓了搓手。
蒲芳草挑眉：“不过什么？”
“大小姐，墨蓝，你们也知道，这册子我才到手没多久，里面写的这个方法我更是从来都没有用过，所以，所以......”王大壮的声音有些忐忑不安，“我怕......”
王大壮的声音磕磕巴巴，三番两次重复同一个字，怎么都说不明白。
蒲芳草和墨蓝都没作声，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虽然她们大概懂了他的意思，但是，这件事，还是要由王大壮亲自来说。
“我......”王大壮又一次重复出声，可这一次，他却好似下定了决心一般。
可等他抬起眼，嘴里的声音却再次止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