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过他一番话,就连之前还觉得准丞相的结局,大半要变成炮灰死在花神国的人,都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想得太复杂,平白错过了天大的好机会,让风、苏两家占去了大便宜呢?

这便是澈月王的魅力所在吧,好像只要是他说的话、做的事,便让人觉得都是对的,都是圣洁无暇的,都是最公正廉明大公无私的。

龙璟溟无比坦荡地道:“因此臣以为,岳丈大人的嫡亲侄子,臣妻娘家的堂哥风玉润,才是准丞相的最佳人选。”

此言一出,百官再次哗然。

“早就听闻澈月王把风四小姐宠得如珠如宝,如今看来竟然都是真的!”

“澈月王向来不问朝政,想来也没有想太多别的,只觉得有好事定然要紧着王妃的哥哥。”

“是啊,去趟花神国待上几年,回来就有机会官拜丞相,如此好事当然要紧着自家人,看来这回用不了几年,风家又要再出位丞相喽!”

“……”

听着身边众臣议论纷纷,风家两兄弟直气得头痛欲裂,尤其是早就因风玉润双膝被踢碎而暗恨上澈月王的风万里,看着龙御沧那一脸道貌岸然的大义凛然,便忍不住咬牙切齿。

“好,既然皇叔都如此说了,那么前往花神国学习治国之策的的人选,便定为治粟内史之子风玉润吧!”

心中其实早有主意的龙璟溟,只是想将风家的恨意尽数引向龙御沧罢了,毕竟此去花神国定然是凶多吉少,风玉润就算能够平安抵达,未来也只能成为牵制风家的棋子,随时可能被牺牲。

“另外,鉴于花神国使节队来时那般低调的隐匿身份,仍然遭到劫杀险些全军覆没,朕决意安排澈月王与苏典客,共同护送使节队归国,必须将他们安全送到边境处才可回京复命。当然,到时候朕定然会为两位爱卿大办接风宴以示嘉奖。”

龙璟溟最后的这番安排,终于让表情好似被冰封了般始终如一的龙御沧,微微变了脸色,但却没有提出任何疑义地与苏典客一同接了圣旨。

典客一职,本就负责掌管外交和民族事务,若不是玄帝此次钦指澈月王负责接待花神国使臣的话,这些事原本就该由苏恒来做的。

所以在花神国使节队来时发生被劫杀事件后,安排苏典客与澈月王一同送行,也算合情合理无可厚非。

待早朝终于散场,已然午时过半,清早还晴空万里的天气,竟然飘起雪来。

这是神龙国今冬的第一场雪,只是群臣走出青龙殿时都已是饥肠辘辘,纷纷急急出宫回府,根本无人有心情欣赏雪景。

龙御沧抬首淡淡看了眼漫天的飞雪,但脚下却也是一刻不停地赶往丞阳门方向。但他倒不是急着回去填饱肚子,而是想尽早见到已然一别半日之久的宝贝娘子。

不想出丞阳门才上了马车,他便意外看到那张让他心心念念了半日的容颜。

“娘子,你怎么会在这里等着?”龙御沧冷清的面容上露出难耐的惊喜,不由分说地就先将坐马车里正似笑非笑看着他的人儿揽进怀里。

“我见佩青都已然回府,你却迟迟未归,便想过来看看。”风浣凌微微有些羞窘地推了他两相,却反而被抱得更紧了些,“今日上朝不是只为合谈之事吗?怎么拖到午时过了才下朝?”

其实,风浣凌没有说出口的是,见到佩青回来他却还留在宫里时,她想了很多种可能,越想越是坐立不安,很怕他会出什么意外。她看得出龙璟溟已然对他起了防备之心,而身为帝王者对臣子的这份防备,最后往往都会给臣子带来灭顶之灾。

“怎么?娘子可是怕圣上想利用为夫与花神国联姻,所以吃醋了?”

龙御沧看出她掩不住的关切紧张,心头暖得足以融化世间任何冰雪,但脱口而出的却是满含笑意的调侃。

“是啊,佩青生得那般美,且又一身不同于寻常女子的德才傲骨,就算我同为女子看了都会心生仰慕,自然要担心我家夫君会被迷了去。”

见清冷孤高的澈月王,在自己面前却越来越没个正经,风浣凌非但不会失望气恼,且还愈发觉得安心。

肯让她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一面,便代表她对他而言是最特别,或者可以说是最重要的吧?

否则,他看尽天下皆是淡漠淡泊的目光,为何惟独落到她身上时,会变得专注灼热?

否则,在十里亭外生死攸关之际,他怎么会不顾自己性命一味地舍身护她?

否则,过去那么多漫长日夜里,岂会有那么多让她至今想来都还脸红如烧的画面,数不清的缠绵不休想到这里,风浣凌倏地正色道:“王爷,其实我总觉得圣上对你看似亲近,实则颇多忌惮。好像因为你娶了我,就惹得他连整个风家都防备起来,这次若不是我主动举荐风玉润前往花神国,让他注意到那些隐藏的矛盾,以为我与风家已然生出嫌隙仇怨,只怕他会出更多难题刁难我们。”

玄帝将接待花神国使臣一事交予澈月王府,这本就是个再明显不过的试探,如若风浣凌不是太过了解龙璟溟,懂得逆向思维地故意显露出自己要算计风玉润,只怕与花神国合谈的事不会这么快便可以尘埃落定。

玄帝对澈月王的忌惮之心,其实早在前世她便已然注意到了,但具体是何原因,她虽有自己的猜想却并不确定。

试探着问出这个问题时,她当然也抱了另一份心思,便是想看龙御沧是会在此事上敷衍她,还是实言相告?

“娘子,你可信我?”

风浣凌等待良久,不想龙御沧开口最先吐出的竟是这样一句,霎时一怔忘了回应。

“无论你现在如何看我,但我始终是信你的。你说得没错,圣上对我这个皇叔的确颇有些忌惮。一来我是先皇最小的皇弟,且还与先皇同为南宫皇后所出,所以一直以来可谓受尽圣眷荣宠。我虽始终没有争权夺位的心思,但却总有人意图利用我的身份大做文章,这也是我当初选择远赴元灵山的原因之一。”

任龙御沧将自己整个人却包进他的怀抱,风浣凌抬起头,一瞬不瞬地凝视着他线条完美的清俊侧颜。听着他云淡风清的讲述,却轻易便能联想到过去的他,曾经历过的那些明争暗斗。

“若不是之前经历天劫,我只怕至今不会回来,因为只要我出现在龙璟溟眼前,他便会觉得有所威胁。其实他感到的威胁并非源自于我,而是他心中的魔,他曾经做过的事,让他对我不得不忌惮。”

龙御沧清眸微垂,如两道潋滟柔澈的月华,投映在风浣凌的盈盈素颜上,如水光泽在眼底百转千回,似有许多话欲诉还休。

“天劫?”

虽非修真者,但两世为人的风浣凌,还是多少知道些修真者每有大精进时,便会遭遇劫难考验,而随着等级提升的不同所受劫难也会逐步升级。

这所谓的天劫,怕是要极高修为的人才有资格经历吧?

而龙御沧如至今不过才二十七、八岁,入元灵山修行不短短十余年间竟然就有此修为,难怪连数百岁的医仙都与他交情匪浅。

“为何在经历天劫后,你就回来了?”

这显然是风浣凌与许多人都会好奇的问题,为什么与世隔绝的澈月王会放下元灵山的修行,突然回到神龙国都城来?

外面还飘着片片莹白雪花,天色虽暗却被漫天漫地的雪白映得十分透亮。车厢内虽颇为幽暗,却因燃着灯火,足以看清一切。

龙御沧紧抿着双唇,仿佛能看透万事万物的澄澈双眼,深深凝视着怀中的风浣凌,好似要将她彻底看穿,又她似已然透过她的皮相看到更深层的什么。

就在风浣凌觉得他可能不会回答自己的问题时,那双桃花瓣般清嫩的双唇忽然动了。

“因为那场天劫告诉我,这里有我命中注定的‘情劫’必须要渡,而宿命的东西也终究是躲不过的。所以,我就回来了。”

这话在凡人听来着实太过玄妙,更像是龙御沧为了回答她的问题而临时想出的答案似的,可无论是因他从容坚定的郑重目光,还是自己的感觉,风浣凌却都愿意想信,相信他所谓的“命定情劫”。

不过,他怕说的那个躲不过的宿命情劫,真的是她么?

“至于龙璟溟……”

适才风浣凌就已经注意到,龙御沧对玄帝不再尊称陛下而是直呼其名,只是还没顾得上追问此事。

“我怀疑先皇的死与他有关,所以即便他没有这般忌惮防备于我,此番回来后,我也早已做好随时与他的打算。”

关于先皇景帝的突然驾崩,风浣凌虽未亲自参与,但也知道定是被龙璟溟毒害所至。

但她却没想龙御沧竟然就这样将这件事告诉给了她,毕竟她现在可是风家女儿,难道他真对她信任如斯?

不过听龙御沧说已然做好与龙璟溟决裂的打算,倒是让风浣凌又心头一松,毕竟那也是未来她必须要走的路,如果到时候他们依然能够继续同行,自然是再好不过。

以前,风浣凌只希望能暂且与龙御沧结为同盟,借他之力达到些自己难以达到的目的,可是渐渐相处下来,在不知不觉间她竟对他无微不至的照顾越来越是习惯,越来越是依赖留恋,自然也就越来越想延长两人的“同盟”。

“可是吓到娘子了?”

称声与当今天子决裂无疑等同叛国,不过龙御沧虽如此问,面上却不见丝毫紧张担忧,仿佛早已料定风浣凌不会在意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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